《化灾》日见尔尔

27、第 27 章

　　“我会送她回去，但不是现在。”江佩风直起身，走到天禾面前，手背贴着她的脸，“随便你回府上怎么说，找个理由就是了。你这腿，怎么伤的？”
　　天十闷声不吭，怎么也想不到回话。
　　先前被一个从未见过的高个少年从轮椅上打晕过去，再醒过来就是这个看着不很友好的地牢。
　　江佩风的声音他还算熟悉，在他耳边说了一大通他听不懂的话，然后就听见外边像是来了客。
　　那声音更是熟悉了，就是天禾在喊着：“我哥不见了。”
　　天十甚至挣扎着要从硬石板地面上爬起来，却被江佩风按住了：“她过来找你，你正好就在我府里，这怎么解释。我先出去，你熏了这药，还得再晕睡一会儿。”
　　江佩风喊了人过来照看，自己掀开沾染了药物的外袍，快速地去沐浴更衣。

　　天十只得又趴回这烫脚的石板，石板下蒸腾着的是庄草苑里采回来的稀有药材。
　　他先前就喝过了，所以还算熟悉，勉强支撑起精神问那站着的少年：“这是庄草苑种出来的？”
　　少年答：“是的，公子。我便是小青。”
　　好吧，倒把他想问的直接答出来了。
　　天十道出心中疑惑：“小青，你为何不同天禾直接说明药物用处，她不会不给你。”

　　小青语气迟疑：“我不能再在庄草苑替天禾养花草了，我得回来帮将军。只能以这种不体面的方式假装逃跑，摘来的草药正好给您用药。”
　　天十听这小青倒也不是个无情之人，遂开始套话：“我刚听将军这口气，我像是先前和他很熟悉？”
　　小青答道：“是啊，您在南国那几年，时常同将军通书信，不过书信内容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对外，你们都表现得不熟。”

　　天十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下可真容易露馅，他被丢到这地方来，什么记忆都没有，哪还记得住什么书信，更别提和江佩风密谋的事情了。
　　更何况这江佩风总是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样子，他对他半点好感都无。
　　以往拍戏见到这样自大的后辈，他都是面色平和地演完自己的，随便导演之后怎么头疼，反正他不愿意教的人，是一点都别想和他攀关系。
　　到了这古城里，他不想打交道的人，自己却没有了选择权，甚至还得言听计从。
　　被绑来这里强行用了药，一会是不是还得接受盘问？
　　不知道天禾在这里边扮了个什么角色？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天十再度醒来，腿上的沉重感轻了一些，这药当真是好，只是熏了熏，就见了奇效。
　　看清身旁陷入昏迷的是天禾之后，他无来由地一阵紧张，只想把她带回家去。
　　可江佩风却说留下天禾，让他自己先回天府。

　　“天禾她……留在这有什么用处吗？”天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江佩风语气平和：“她体质特殊，能吸鬼，这不还是你以前告诉我的么？对我要做的那件事有很大的裨益，我当然得把她留在身边，要是这个秘密被有心之人知道了，你和我都护不得她。这半年我在外征兵打仗，想通了一件事。这些年这丫头对我的心思，我多少能知道一点，她长得不错，武功也好，也挺聪明，我大可以好好喜欢她，把她留在我身边，不比为了买卖合作有爱多了？”

　　天十一阵紧张：“可是你依然为了利益才去喜欢她，这对她来说不公平，你大可以先把你要做的事情告诉她，以你们的交情，她总是会考虑的。”
　　江佩风嗤笑一声：“这天城之内，想和天府攀亲戚的杂野可多了去了，想把女儿嫁给你的富商权贵怕是也能排个长队。我自认为这天城除了我，还会有更好的妹夫给你选么？我了解天禾，比她年长，从小我就知道照顾她是应该的，我会对她好。比起这外边嘴脸丑恶的豺狼虎豹，我这样的，大哥你还不满意？”

　　江佩风比天十还年长了三岁，此时喊他一声大哥，是随了天禾的辈分。
　　天十却不是很高兴，面上还要强装得体：“之后再考虑这个吧，婚姻大事，还是要靠本人点头的。”
　　江佩风挑起他面前散乱的碎发，帮他别到耳后，阴阳怪气道：“哦？没想到我行军打仗快十年，最后还得费心力追一个小妹妹，不过大哥你放心好了，这天禾，最后必然是我的。”

　　天十不动声色道：“那便是将军的本事了。我可以带她回去么？我就说是被恶人掳了，半途被将军救下，她太累了中途昏了过去，这个理由可还满意？”
　　“不好。”江佩风直接拒绝，“你先走，我怀疑天禾身上藏了东西，我得在这密室里让小青给我看看，别是有心人给她下了什么咒。”

　　你这是要给我妹妹检查身体？不可不可！
　　天十轻咳了一声：“天禾还是个未出嫁的女孩儿，您这样……不妥吧？”

　　江佩风也些微红了脸：“你想哪儿去了？她身上藏了东西我就得摸她身？天禾对于这些可是看得很重的，我当然尊重她！小青是个医鬼者，只是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跻身的鬼怪，并……并不用掀衣服！”

　　天十琢磨了一下，这还成。
　　“医鬼者又是什么？”他皱了皱眉。

　　江佩风叹了口气：“你去南国那地方还真是孤陋而寡闻，回来又被奸人伤了脑子，选你当我的同盟真不知道是害还是利。小青本身是个医者，又跟天师修行了道士，能度化妖鬼。不过这个我倒是没怎么见过，毕竟妖邪靠近不了我这种武功正阳之人。”

　　这个工种有点邪乎啊。
　　类似于给妖鬼看病的医生？天十自己想象了一下，给小青贴上几个标签。

　　“天禾身上还有未驱的邪祟？”他问起自家妹妹。
　　江佩风望着天禾：“保不准呢。你没发觉她最近脚步虚浮，虽说是因为轻功使多了，不好走路，双腿退化了，但是她才多大岁数，这根本不寻常，我猜有东西在吸她的活力，你看她总是懒洋洋的。”

　　古书上说，狐妖吸男子精气，现有邪祟吸我妹活力。
　　“也许，只是夜里失眠呢？”天十小声地提议。

　　“她还失眠？那更得早点嫁过来了，我也能陪着她睡，你不记得她小时候闹着不睡觉都要抱着我了么？”江佩风来了精神，对天十又是一个反向暴击。

　　“这……她年纪尚小，不可。”天十连连摆手，“小青呢？让他过来吧，我也想看看天禾是否无恙。”

　　小青往二人的对话圈中进了一步：“公子。”
　　江佩风让开道：“你看看吧。检查仔细一点，这可是我媳妇。”

　　天十被他勾着腰，也带着往旁边挪，心里一群可爱小动物飘过：“……”
　　小青上前去，从自己脖颈上抽|出一枚碧绿小玉，抬手正向反向虚空摸了两下，对准天禾的眉心，那玉便散出了莹莹的光。

　　好像小夜灯。
　　天十疲懒地眨着眼睛，神色紧张，这居然是纯天然的后期特效！

　　小青修长的手指随着小玉弹动，那光便如一道小星河，从天禾的额顶缓缓注入，只一刻功夫，小青便拂了袖子，所有的光都被笼走。
　　他淡定地起身，朝还呆楞着的二人行了礼：“将军，未曾有过。”
　　江佩风回过神来：“哦，那可能就是失眠，回去多给天禾买点好吃好喝的补一补，女孩子家家看着多不神气。”
　　天十反驳道：“她飞檐走壁的时候还是神气的。”
　　“那也总不能就在天上乱蹿。最近天城的城法可又快更新了，我听上边线人透露，可能就不准轻功高的人随便在人家屋檐上蹿了。当心天禾被抓了去打板子。”江佩风倚着墙，又把天十“粗鲁”地放回地面。

　　“我们十多年没见，你倒是长得越发好看了，天城里好些个大家闺女现在就好你这款，是不是还起了个小白脸的称谓啊？”江佩风语气轻佻，还试图找小青来附和他。
　　小青淡然一笑：“十公子生得俊美，面若冠玉，是翩翩公子，将军您行军打仗，本就高大魁梧，做派潇洒，气质自是不同的。”
　　江佩风哈哈笑了两声：“你倒是会说话，行了，去外边把我带的新轮椅推过来，送十先生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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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府内，天十刚刚送别了元钊，坐在这新做的高级轮椅上，缓缓呼了口长气。
　　“这次的信息量倒还真是不少。”
　　他托着下巴，府内的花草应季的大多长了出来，有一颗树上结的花，粉粉的像是海棠，细碎的花瓣跟着风不时舔过他的肩头和眉梢，痒呼呼的。
　　他对着天禾屋的方向，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刚刚江佩风把他们一道送了回府，和莫道荣他们打了招呼，说天禾在府里做客，不小心睡了过去，路上坐马车都没吵醒，就这么送了回来。

　　莫山擦了手赶紧去接，把天禾送回了自己屋里躺着，估计这会儿还是沉睡状态。
　　这一天也是跌宕起伏，虽说天十身体里藏着的还是廿里，对于天禾的事，也该像个得体的兄长一样，江佩风还真是个很好的妹夫备选。

　　怎么这心里，像是闷着一口鼓，不知道什么人乱蹦着鼓声，令他久久难以平复。
　　“唉。”一声叹息自屋里传来，天十还未来得及反应，那门就从屋内被人推开，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倚着门揉着肚子走了出来，“哥，你还没睡啊，好饿，厨房里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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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十：不好意思将军，我失忆，我以前说的话都不作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