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灾》日见尔尔

28、第 28 章

　　天十愣在原处，嘴回答得比心跳还快：“我去给你找找。”

　　天禾掐住他的轮椅：“别了吧，我去比你快多了。你这车，你买的么？我今天怎么过的？什么都记不得了，你怎么回来的？”

　　天十无语地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你可能是太累了，这车，是江佩风给我的，说他专门请人给我定做的，比我之前那个要好些。”

　　天禾听他说完，开心地绕着轮椅转了转：“不错，这打得比之前那个看着高级，江佩风还挺有心，对我怎么没这么好。”

　　听你夸他，我怎么就那么不舒服。
　　天十转着轮椅：“那一起去厨房看看吧。”

　　天府内采光很好，月光总是剔透的洒在铺着草地的泥路上，空气都是好闻的花香，夜晚的意境就更深厚了，树影婆娑，把人都衬得温柔。
　　天禾轻声哼着小曲，推着她哥往前：“以后可不敢让你一个人待着了，你刚回天城，怎么那么多人要害你呢？”

　　天十低头苦笑：“那谁知道呢？你最近看起来很疲惫，自己有感觉吗？”
　　天禾一顿：“这你也看出来了？我的确有点，不过以前练功练多了也这样，你保密啊，别被我们老父亲老母亲看见了，回头又得让人在府里看我。”
　　天十笑道：“不会，你多注意休息，我屋里有一处熏香挺好睡的，你用么？”

　　天禾上前一步推开厨房的门：“哈，你那熏香还是我买来的，你用吧，我都习惯了。睡也能睡着，就是老做梦，醒过来却又不记得了，挺恼人的。”

　　厨房里有硬邦邦的烙饼，天禾毫不在意地拿起就啃，支吾着对天十道：“这个哥你就别吃了，硬得很，对胃不好。你饿么？”

　　天十托着腮笑道：“不饿，你吃罢，我陪着你。”

　　天禾看了他一眼，从灶上温着的水壶里倒了半碗乳酪：“这个可以，你喝了。”

　　天十老远就能闻见其中的奶香，有些疑惑：“这是哪来的？好新鲜。”
　　他在现代社会不是没喝过牛奶，在麦金的帮助下一口喝光，纯牛奶在他嘴里都一个味儿，但是面前这一碗，有一种很淳郁的温香。

　　天禾听他这样说，得意地咧了咧嘴角：“独门秘术，我温牛奶一绝，快喝快喝，喝完腿就好。”

　　天十从她手里接过碗，思索半刻还是说道：“我这腿，怕是好不了的。”

　　天禾像个小仓鼠一样进食的动作也微顿住，眉头紧紧地皱起：“谁跟你说的！我给你采药种药熬药，怎么就好不了！我最不喜欢你们这种事情还没开始就先把最差的结局预想好了的人。”

　　天十见她真的生气，连忙放下碗，握住她的手腕晃了晃：“生气了？我……并没有因为我站不起来而自卑，你看我，每天都很闲适，腿能不能好起来对我来说影响不大，所以我才那样说的。你对我的腿很上心，我知道，我的确不应该说那些丧气话，这是我的错。哥哥和你道歉。”

　　天禾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腕，瞥了眼他搁置在轮椅上的两条腿，冷言冷语：“和你一般年纪的富贵公子，不是当官就是从商，每天都在天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招摇，你却窝在这府里，说自己过得闲适，说站不起来影响不大。你不向往那片天空，也不向往能和自己爱的人牵着手迎着朝阳散步，倒真是好笑。”

　　天十观察着她的表情，手掌瑟缩着，慢慢伸向她的，然后缓慢地扣住：“你看，我也能牵手啊。”

　　天禾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们扣在一起的十指，英气的眉毛疑惑地挑起，像触了电一样松开，声调都变高了：“我说的爱的人不是亲人！是你……你喜欢的女孩！”

　　她说到最后，声音又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看着面前用无辜的眼睛注视着她的天十，她跺了跺脚想赶紧离开这里，但是想到她哥这轮椅，一个人估计不是很好出去，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转回去继续小口小口地啃饼。

　　两人一时静默无声，天十抬起宽袍袖口捂住下半张脸，非常含蓄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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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莫山在院里领着府里新人练晨功，见着黑着脸的天禾从自己屋里出来，径直往府内大门口走。
　　“欸欸欸欸欸！小禾子！你刚起就走啊。今天还走正门，稀奇啊。”莫山丢了手里沉甸甸的练功用的大刀，吆喝她过来，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和十公子晚上都在厨房干什么呢？偷吃下回带上我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屋和厨房挨得多近，我淌着哈喇子做梦的时候，都听得一清二楚呢。”

　　天禾脑门上冒起青筋：“真的？你都能听见？”
　　这可太不妙了，他都能听见，更别提她那个练地盾道的亲爹了。

　　“嗯！你们昨晚是不吵架来着？我隐约听到什么喜欢……十公子来天城不久，就有看上的姑娘了？”莫山一脸八卦。

　　天禾一把拍开他的脸：“我不清楚，你自己问他。我得趁我爹还没起来骂我之前，先堂堂正正地从这正门出去才行。”

　　“那你晚了。老爷早让我看你出来就喊你去了，你要是不去我也得被揪耳朵，赶紧去吧，正厅第三个门，有惊喜。”莫山扛起手里的大刀，和呆站着的天禾挥了挥手。

　　“唉，头顶乌云，今日必有灾祸。”天禾抬起头，对着头顶乌压压一片的阴雨天做了个哭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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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厅内，天明恙和天十对坐着品茶，两人刚刚用过无言的早膳，此刻都暗暗揣摩着对方的心思。
　　只听天明恙先清了清嗓，缓缓开口：“昨夜江佩风，江小将军把天禾送回府，和我说了一番话。”

　　天十抿着茶，眼珠微转，这小魔王又搞什么，昨天拉着他疗伤，跟他念叨了一些以前密谋的小事，又到他老子面前说些什么？
　　不会是如何如何英勇无畏地把他从半道上救下，特意问他老子要赏的吧？

　　天明恙见他不出声，就自己先说了：“是关于天禾的。”

　　“天禾？”天十温声回道。

　　“嗯。”天明恙的声音有些沉，眼睛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我只知道小时候，他俩闹得挺不合，天禾比小风小了有五岁，小风本就比较早熟，也不爱和小女孩玩，都是天禾缠着他，真是一对小冤家。小风12岁跟着行军打仗，前阵子立了功，大半年才从荒外回来。他们俩，我本来是不看好的，但是没想到小风竟然有心。”

　　天十不动声色地揣摩他爹这番话的意思，温热的茶水一丝丝地灌进喉咙。

　　天明恙把视线从山水画上转移，偏头看向他：“阿十，你看你妹，和这小风将军，可配？”

　　不配！一嗲都不配!

　　天十轻笑一声：“这要看天禾喜不喜欢。”

　　“是啊，我这待会也就问她呢。但我是她爹，平时和她鲜少谈这种，我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喊你过来当个陪客。她娘吧，昨天听我说了这事，是千百个不愿意，说天禾年纪小，不如等你先……”天明恙说到这，看了眼天十的腿，连忙转了个话题，“但是这天城之下，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能比小风更有威望更能配得上我女儿的男子了。”

　　天明恙语气有些激动，手都比划起来，可以看出他对江佩风的满意程度了。

　　天十沉沉地吸了口气：“天禾不是才17么？她心思单纯，要不听娘的，再晚个几年吧。”

　　天明恙摇了摇头：“这还真不好办，昨晚小风那意思，这事皇上先点了头，如果皇上插手了，这就不只是两家的事情了。里面的门路还多着呢，这小风将军算是皇后那边的亲戚。我们天家，本是外族，只是封地那年立了功，被提上开国功臣之后才有了名头，皇家做主的事情，我们最好不要推辞了。”

　　“这些年风头紧，民间都在传说灾祸降世。开国前哪能没有杀戮的，那些地底下的东西，都张牙舞爪地要往这清明世道上蹦呢，虽说不信妖邪，哪能真的不信？上头也想借个喜气来冲冲。呦，天禾过来了，小十，一会我问问，你再从旁帮我看看，我脾气急，别一会不会说话把丫头给惹毛了。”天明恙拍了拍天十的肩，脸上还是高兴的。

　　要嫁女儿的人，还以为讨了个好女婿。

　　天十在心里叹着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虽然面上懒散、但是步履轻松自然的天禾，万分愁意聚在眉头。

　　“小禾，吃过了吗？”

　　天禾抬起眼皮：“爹，你这么叫我干什么。很肉麻，你还是叫我臭丫头吧。”

　　天明恙握了握拳：“臭丫头！去旁边把你早点给我吃了才站过来跟我讲话！”

　　天禾扒着小包子，瞟了他一眼，又朝一边安静坐着面无表情的天十翻了个小白眼：“您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一会还要去世安堂做苦力，耽误不了太久。”

　　“今天不去世安堂了，没看见你哥也在吗？”天明恙指了指身边的天十，“你哥有话要问你呢。”

　　说完，他便对微张着嘴、面色很是惊恐的天十使了个“你懂的”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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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天十：爱的人，天禾就是啊，哥哥爱妹妹有什么错（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