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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廿里从飞上天的那一刻就失去了自我意识,准确的说,是被吓的。
      就如同小时候做噩梦一样,他无数次地安慰自己醒过来就没事了,所以猛一睁开眼——
      红衾金箩碧玉细纱,屋里大部分是红木家具,茶盘上一柱熏香幽幽地吐着烟,那股令他心脾宁静的香味就来自于此。
      他抬起酸痛的手臂,想拭一拭额角的汗,蓦地发现自己依然身着戏服。
      滑丝丝的面料找不到一处褶皱,袖口顺着他抬手的动作缓慢下滑。
      这皮肤?
      他分明记得自己几年前拍一场打斗戏时,刀尖险险划过手腕,留下一道不深但很长的伤疤。
      即使他作为明星,基本的保养是必须的,但是他作为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皮肤也绝对没有光滑成这样!
      肤若凝脂。他只想到这一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看到的裸露出来的部分。
      就好像从未晒过太阳一般的死白,淡绿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疑惑地双手互换,摸了一把又一把,终于确认这是他现在的皮肤。
      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他急切地想要找寻一面镜子,现在发生的一切让他怀疑自己已经被偷天换柱。
      在他对着床底雪色的镶玉靴子愣神之时,屋外头终于有了人声。
      “你醒了?”是那个能呼唤白骨的女孩。
      “路上让你遇险,是我们的疏忽。你的……腿暂时还不能动,郎中说得半月之后才能恢复知觉,想必是在那骷髅山里烧太久了。不过你放心,我全权负责照顾你。”女孩把手上端着的食盘搁在床脚的小桌上。
      “还好没伤着脸。不过,哥,你和以前比起来,好像有些变化。没以前长得像小姑娘了。”女孩突然凑过来,捏住了廿里的下巴细细打量。
      廿里看见这张脸放大在眼前,心猛烈地蹿了两下,优雅地把她轻轻推开:“我是你哥?”
      “怎么?虽然我们分开快十年了,但你也不用这样绝情吧。”女孩把碗筷都摆好,扭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悦。
      “咳……你叫什么名字。”廿里对此一无所知,索性想问什么就问。
      女孩扭头看他一样,可能是觉得他有些古怪,倒也回了问题:“我叫天禾,禾就是代表粮食的那个禾。”
      “那我叫什么呢?”廿里不自觉地放低了语调,像在哄小朋友。
      天禾看起来不过15、6岁的样子,和自己手放在一起,两人不相上下的白,尤其是那双眼睛,一个半圆弯弯的弧度,笑起来的时候像荡开了一池清波,满满的盈着星子。
      不笑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你看,看似平和,却有一种令人胆寒的倨傲感。
      想到初次相遇之时,她召唤了一群骷髅人,浑身是血的样子,廿里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但他也可以感觉到,这个女孩对他是无比温和的。
      “你叫天十,就那个数字,十。”天禾左右手各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十”字样。

      天十?天使?是什么人给他起了如此敷衍的名字?
      廿里用手掌掩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不会是因为我是家里第十个孩子吧?”
      天禾皱了皱眉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那我娘多能生?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因为你很喜欢双手合十这个动作,爹娘就给你起了这名呗。你从那红血谷里出来,果然摊上后遗症,我得去请郎中再来给你看看脑子。”
      天禾把东西都摆弄好,拍了拍手就要拉开屋门出去,廿里“诶诶”两声,奔上前去抓住她的衣角。
      只听啪地一声,连人带椅摔倒在地。
      由于他腿伤未愈,这个动作几乎是他的极限——
      天禾转身嫌弃地“噫”了一声,把这坨侧翻在地的“烂泥”托住腰扶了起来,并且一路运送到床边。
      廿里喘了两声,心道这位不知道哪朝哪代的前辈还真是虚弱,他已经心态良好地接受了自己穿越了这件事。
      好歹也演过那么些本子,古装穿越这部分他也是有所涉及。
      天禾把他扶稳便松了手,双手背在身后,撅着嘴俯视着他,长发随之松散地飘动,额角的两缕发丝灵动地垂下,她一只脚尖点着地,保持一个频率地晃动,边打量边思考:“你刚刚掐我做什么?”
      掐你?我那是拉你!
      廿里抿了抿嘴,自己摸了摸刚刚被天禾触碰到的腰部,心里的问题脱口而出:“你……怎么力气这么大?”
      能轻松地把他拖腰抱起。
      他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容貌现下如何,但是刚刚手扶在膝盖上,摔倒时也感受了一下,他的身型体格没有太大的改变。
      嗬,还好他还是一米八五的壮汉!
      “咳……”一口老血吐在纹理复杂的地面上。
      廿里用手指捻了捻嘴角,吐血了……
      天禾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很无奈地看了看自己刚换上的黑色银结靴,还好血迹不是很明显,算了吧,懒得再去找孤清换鞋了。
      不过还是有些不满,她支吾了几声:“那个,你以后还是看着点吐,血也不是很好处理的。得亏是我,换了别人不得打骂你两下子?”
      廿里哀怨地直起身子,双眸带泪,嘴角下撇,这是他几年前和一位老影后学的,楚楚可怜必杀技。
      果然,天禾自然收了话,甚至把桌上的热茶往他面前推了推:“你漱漱口吧,郎中说了,他这副药剂有点猛,吐血是正常反应,吐上大约16次,就能毒火全消。”
      她话说一半,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凑过去帮他擦了擦嘴:“你吐了几次啦?这可得数好。超了次数你小命不保。”
      话说到最后,她上身一直前倾,最后几乎把廿里压在床板上,随后狡黠一笑,单手后撑,恢复到原先两人之间的距离。
      廿里紧张地咽了两口茶,这放大版的美颜搁在他眼前,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住。
      不过这么爱吓他,两人估计是关系不怎么好的兄妹。
      这就有点愁人了,他惯常不会哄女孩子,尤其是年纪比他小的,这也是他在娱乐圈多年,绯闻甚少的原因。
      与其处处留情,留个不体贴的话柄,倒不如自断情缘。
      戏龄九年的廿里自己都数不清拒绝了多少投怀送抱的大小美女,但是要真说一点心没动,他还是问心有愧的。
      估计是上天都看不惯他这不近女色的性子了,特地送来这么个不对付的妹妹来折磨他。
      他单手扶额,很轻地叹了口气。

      天禾又点了点脚尖,左右晃了两下,这个动作廿里很了解,他闭着眼,维持着扶额的姿势,语气淡淡道:“你有要紧的事要去做?”
      天禾倏地转过身来,语气愉悦了不少,似乎因为有人读懂她而开心:“你猜到了?我是有事要去做,不过老头子让我看顾好你,我昨天就是晚了些,害你现在半身不遂,我哪敢再自己溜出去。”
      这话虽然表面上听着没毛病,但是廿里却能感觉到小丫头因为要照顾他这个伤残很是费脑筋,心有不满,似乎被家长锁在这府里出不去了。
      多半是要怪他。
      廿里作出点兄长的姿态:“你去吧。我会自己数好吐血次数的。只是别玩太……晚”
      他话音未落,天禾就如一阵风一样撞着门出去了。
      “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廿里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屋门,自顾自补好了后半句。
      天禾看起来武功不弱,寻常人怕是也拿她没办法,倒是不必担心这点了。
      “咳……”这吐血的效率倒还是挺高的。

      天禾一路施展轻功随意飞了两下,一个护卫也没惊动就出了天府,翻墙而下的时候还给街角的小黄狗递了个小肉包。
      “乖~”因为心情好,她很是怜爱地拍了拍狗头,然后直起身,两手扶着墙,面壁做了个很沉痛的表情。
      “我得上哪户人家去骗点银钱呢……”

      钟义生此刻刚用过午膳,正瘫在长椅上敞着肚皮打饱嗝,脚边两个小丫鬟细心地给他捶着腿,左手边就是一大桶井水,一个小丫鬟举着蒲扇在桶边扇风,丝丝凉意由此传到他身前。
      天禾就在此时从屋顶一跃而下,撑着房梁踏入殿内:“钟大哥!”
      钟义生听见这称呼就心累,抬起眼皮就看见地上一串黑色脚印,青筋直跳:“你!你又是从哪个泥水潭里淌过来的!赶紧给我把地擦了!”
      他说完就把自己桌上用来垫在膝上的软布丢过去,天禾单手接住,满不在乎地弯腰囫囵擦了两下,然后单膝跪地:“这不是我们家看得太严了么?我不走泥路根本出不来。”
      “你别给我行礼!站起来说话。别别别别站了,你就保持这个姿势!”钟义生心想,你要是站起来,又得把鞋底放在他地板上,白擦了。
      天禾扭头看了眼她的鞋底,翻了个白眼,开始说正事:“借我点银钱嘛。”
      钟义生喉头一紧:“你上上个月问我借了五十两说要去报个刺绣班,我心说那真是太难得了,要你学点女孩子爱学的东西有多么不易,结果你爹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来我屋里兴师问罪,说这小男孩是拿我的银钱买的。正正好五十两。我一向抠门惯了,只给你一人借过银钱。你拿我的银钱,我没有二话,可你能不能做点正事!你爹为什么不给你零花,你自己就不能反思片刻?”
      天禾挠了挠下巴,叹了口气:“那小乞丐长得水灵,本来就该好好念书的年纪,他爹娘偏要让他出来坑蒙拐骗,我帮帮他怎么了。兄弟之间借点银钱多平常。等我过了这阵,肯定还你的。表哥~”
      钟义生算是天禾的表哥,比她大了六岁,由于他爹身体向来不是很好,他便早早顶了他爹的职务,掌管天城近八成的铺子收租以及手下房产,理财能力更是一流。
      天禾时常觉得他心中自有一板算盘,拨来拨去算得很是流利。
      这天下就算是贺盛云都身无分文了,抖搂两下钟义生,也必能抖出个三钱四钱。
      所以天禾又厚着脸皮过来向他讨钱:“快点的,你还得午休呢,咱们快点解决事情,也好让我别在你面前碍眼啊。”
      天禾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周围几个貌美如花的小丫鬟。
      钟义生抬手拿扇柄敲了敲她的额顶:“小姑娘家家别整天想什么歪心思,我这都是正经丫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借钱是去作什么。沉歌园这次又出来坑钱了是吧,又是哪个小娘这会被推出来赎身啊?”
      天禾心想,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也乐得告诉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回是挑娘!”
      钟义生听到这名号,刚抿进去的一口热茶来不及品就吞了下去:“什么?沉歌园这回拿自己招牌出来骗爹骗娘,怎么舍得的。”
      他半信半疑,没举茶杯的那只手快速做了个数银钱的动作,这得花多少张银钱啊。
      天禾瞥了他的手一眼,知道要钱有戏,凑到他面前,捂着嘴,要他把耳朵凑过来。
      钟义生只好招手让周围捶腿的丫鬟退下,然后把耳朵送上去:“要说什么赶紧说,每次都来讲秘密这一套,也就我能被你骗骗。”
      天禾小时候就以“表哥表哥,我跟你讲个秘密”为由,独家秘密都是要重金来买的,这丫头平日最爱出去瞎晃,不只是沉歌园的桃色新闻,莫林村、庄草苑、关玉山几百年来流传的骇人传说也都知晓。
      钟义山身份在上,平时端着架子去铺子收租,人人见他都如同见了什么天煞孤星,没有小百姓拉着他讲这些民间故事,孤独的很,全靠天禾这点小八卦来聊以慰藉。
      这丫头讲就讲嘛,每次都顺手骗点零花。
      他那舅舅怕女孩子零花太多不学好,克扣多了,不知道他这表哥背地里接济他表妹多少回了。
      也就上次那小乞丐急于报恩,端着银两找上门,正好被他舅抓个现行,关了天禾几天禁闭,最近刚被放出来说是去接她亲哥,又说是路上出了差错。
      瞧着脸色都愈发苍白,钟义山到底是心疼表妹,听完这故事,随手抓了大把银钱给了她:“去吧,挑娘怕是不得便宜,你多拿一些,日后还了就是。低调一点,别再被你爹抓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
    最近在整理故事大纲,堪堪整理了一卷的亚子(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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