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咬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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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晚上醒来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他断断续续地回想昏睡前发生的事，尤利塞斯抱了他，然后……
吸血。
他进食了尤利塞斯的血液。
伊格揉着眉头起身，才发现尤利塞斯早就不在房中。他一边起床一边在脑海中搜寻相关的信息，由于上个世界没有后裔，伊格并不了解初拥者和被初拥者之间的事。但他的同代好友——同时也被称作血族界的浪子——卡曼·斯威夫特公爵初拥了二十四个后裔，有男有女，并且与他们维持了相当稳定的情人关系。
他的后裔们充分继承了父亲的风流，每人又至少初拥了十几个血族，代代如此。于是斯威夫特成了血族数量最多但人均实力最弱的氏族，他们没有固定的领地，但普遍风流成性，大胆开放，是杰出的诗人、歌者与画家。
顺带一提，伊格喜欢的幻象派画家里大部分都是斯威夫特的后裔。
卡曼曾经跟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过初拥这一关系：“天啊伊格，你这种没有后裔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初拥的美妙，尤其是在彼此进食血液时，那种感觉仿佛飘然降临天堂——哦不，说天堂是人类的习惯了——应该这样形容，就像同时跟三个魅魔做|爱，炸裂般的快|感翻上三倍！所以为什么不初拥一个试试呢，伊格？”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你同时跟三个魅魔做过爱？”然后被对方斥责强行转移话题。
但其实……伊格曾经问过一个人要不要成为他的后裔，原话好像是——“我喜欢你眼睛里的黑暗，考虑加入血族吗？不需要再挣扎着苦苦往上爬，我初拥于你，你便是尊贵的三代。”
后来他被这个人一枪掷到了现在的世界。
伊格深吸一口气，系好了领口的最后一粒扣子，然后走下楼。他并不饿，昨天吸食的血液似乎极大程度地满足了他的胃口，并且小幅度增强了力量。
尤利塞斯一席黑金正装礼服坐在主座，伊格下来时，他正饮下最后一点血浆。女仆在一旁躬身行礼，“亲王殿下，前往红河的行装已经收整完毕。”
伊格原本还在想怎么跳过昨天那尴尬的一夜，冷不防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惊讶道，“这么快？！”
极端紧凑的行程让他一点周转的余地都没有，也来不及做任何准备。伊格怀疑尤利塞斯是故意的，他扭头看向一边，黑发蓝眼的亲王用长巾擦拭完唇角，拾起锈金权杖，起身道，“出发吧。”
伊格非常不情愿地跟在他后面。
血族领主在黑暗界地位较高，可以通过领地内的传送法阵直接抵达每个地方的中心标点，而普通的黑暗生物出行则无权使用。通过传送阵，他们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红河的标点处，那里已经有肖斯塔科的人在一旁等待，仆人拿过行装，恭敬地请他们上了马车。
红河有效忠于肖斯塔科的势力，雅宾对接了这些势力，然后把他们安排在了一座豪华的府邸里暂居。伊格这才发现尤利塞斯真的是简装出行，除了自己的直系后裔，他没有带任何仆从与仪仗。
这在血族中相当罕见，因为即使是伊格这样并不铺张的亲王，在上个世界里他的出行规模都不会少于二十人。随行的有贴身仆从、仪仗、护卫，多的时候人数甚至会过百。
这种直来直往、一切从简的作风，倒是很像圣殿里出任务的状态。
尤利塞斯并不喜欢过于繁琐的礼节，他简单地吩咐完事宜，交代清楚了与埃德温公爵对接的注意点。这个过程并没有避讳一旁的伊格，黑发红眸的后裔就站在亲王身后安静地旁听，他一点都不意外地发现尤利塞斯并非真心想和埃德温结盟，而是别有所图。
暗棋打探到的消息是，埃德温也心怀鬼胎，他集结了氏族所有四代及以上的血族，并且戒严了领地周围的防护。
而尤利塞斯并未听从雅宾的建议，让多数高等血族相伴并带上大批的护卫，跟随他的只有三代后裔伊格，再加上红河较少的势力分布，人数上完全不能与埃德温抗衡。
但血族亲王仍是一副冷淡沉静的模样，似乎是有别的打算。
暗棋还在汇报，伊格站在尤利塞斯身后，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溜出去的好机会，他得想办法恢复和圣殿的联系。于是他不声不响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听见尤利塞斯轻声道，“过来。”
……他背后长眼睛了吗？！
暗棋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停止了汇报。伊格只能来到尤利塞斯面前，行礼道，“我在，父亲大人。”
尤利塞斯冷白的手指攥住他手腕，伊格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得罪他，便顺从地靠近了些。亲王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垂下眼捷，并没有说话。
伊格只能艰难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他再也站不稳——因为尤利塞斯舔了舔他的脉搏处。
暗棋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伊格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太熟悉尤利塞斯现在的状态了，这是血族进食的前兆。下一秒，锋利的獠牙就刺入皮肤，男人低下头，勒紧他的腕骨，让血液一股一股涌流而出，然后缓慢而贪婪地吮去。血迹沾染在他的薄唇上，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直系血族之间的相互进食会带来强烈的快|感，无论是吸血还是被吸血。
尤利塞斯因为强烈的兴奋身形微颤，伊格也无法控制地软下|身体，半跪在亲王的膝旁。因为有别人在场，他只能强行忍住呻|吟的欲望，轻声喘息着，胸膛起伏不定。
失血的晕眩让伊格短暂失神了片刻，等清醒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被尤利塞斯扶着半支起身，暗棋又恢复了汇报。
伊格轻轻拂开尤利塞斯的手臂，对方略一挑眉就松开了手。他重新站回尤利塞斯身后，脸色苍白，被咬的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高等血族能通过吸血对后裔进行短暂的标记，标记存在的时候，后裔无论去哪里初拥者都能有所感应。换言之，这个咬痕就是尤利塞斯对他的监视，在痕迹尚存时，他都没有办法去处理私事。
而伊格明显感觉到尤利塞斯咬得很深，可能到后天都不会完全消除。他咬牙掐了掐那个痕迹，转身顺着后门离开了。
——尤利塞斯就是故意的。
伊格被激起得暴虐在心底疯狂叫嚣，他脸色阴沉，指甲无法抑制地暴涨，像开刃的短匕。血族狩猎的本能苏醒了，大量的失血后，他迫切地想要捕获新鲜的猎物，然后吸干血液。
他随手拿了衣架上一件大衣披上，强行按捺住暴躁，收回了指甲。
门外已是午夜时分，黑沉的夜色像粘稠的液体，灌满了整个空间。府邸靠近郊野，因为有强大的血族停驻，原本蠢蠢欲动的黑暗生物只能在外围小心翼翼地徘徊。
伊格并没有放出自己三代血族的气息，因为他不知道尤利塞斯居住的地方是否需要隐匿，但想毕埃德温不会喜欢看到自己领地里有肖斯塔科的势力。当他走出府邸外围时，几头游荡在夜色里的黑狼很快包围了他。
伊格不耐烦地眯起眼睛，他认出这是狼人的兽形。这几头蠢货应该是看出自己是个高等血族，想联合起来击杀他，然后吃掉他蕴含强大力量的心脏。
狼人的兽形比普通黑狼要大两三倍，也更为凶残嗜血。他们并不畏惧挑衅强者，游猎的习性也让他们从不顾忌报复，反正只要把尸体吃干净，再连夜离开这片土地，又有谁能抓住他们呢？
巨大的狼兽弓起背脊，毛发紧绷，坚硬的外轮廓仿佛由钢铁浇筑。冲锋的两只围在前面，开合着流淌涎液的吻部，前脚掌锋利的指甲深深扣入泥土里。另外的三只狼人截断了猎物逃跑的后路，他们恶意而兴奋地低吼着，莹绿色的眼珠在黑暗中散发出不详的光。
这个血族并没有武器，看起来也是形单影只，是个很好的下手对象。
于是他们发动了进攻。
…………
………………
黑红的血液顺着泥土缝隙一滴滴渗下去，惊退了夜鸣的昆虫。这片土地只剩下死寂，浓重的腥味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数十根纤细的血色长箭深深钉入皮毛凌乱的尸体里，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布在一起，仿佛一个荆棘织就的牢笼。尸体被残暴地破坏了，有些是撕扯造成的创面，有些则是被直接拧断了关节。乱七八糟的肢体和肉块碎在各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月光惨白得像墓地里冰冷的骨头，把这残忍又血腥的一幕照得纤毫毕现。
黑发青年坐在堆叠起来的庞大尸骸上，手腕处还在涓涓流血，白衬衫从腰际往下全被染成了滚烫的红色。他慢条斯理地舔干净伤口，但一个咬痕却残留不去。
他有些暴躁地放下手臂，目光转到黑暗中的某个方向，冷冷道，“滚出来。”
“啪、啪、啪”。
三下击掌在一片死寂中响亮地传来，一席丝绒绿礼服的男人微笑着从黑暗中现身，灿烂的金色卷发被随意搭在脑后。他湛蓝的眼眸微微眯起，流露出狐狸一般的狡黠，“你好呀，肖斯塔科的小后裔。尤利塞斯那家伙把你藏得太好，今天可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咬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