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场改造日志[经营]》二千四

14、第 14 章

　　酥茶后来才透露，由于韩汜是海族，难以加入研究所的许多项目。毕竟，对其他族裔的偏见向来存在：能用人族，何必用一个可能有二心的海族？

　　这次竞赛算是韩汜展示自己的机会。毕竟研究所里的老学究压根不关心地球上的纷争，只要有真本事，韩汜就算是外星怪物也得撬过来。

　　柠檬妈每天换着花样做汤，让柠檬端上楼去。韩汜近来在柠檬妈面前愈发嘴甜，一口一个‘阿姨今天气色真好’，‘阿姨的发色真棒’，“阿姨做的饭真好吃”，令她心花怒放。

　　柠檬在边上看着，觉得韩汜实在太过奸猾：他太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了。

　　“妈，你不用对他这么好。”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送汤去！”

　　柠檬不情愿地端着汤盅上去。刚到他门前，她就听见了隐约的通话声。

　　她敲了敲门，那声音便戛然而止。

　　“进来。”
　　很快，他低沉的嗓音从里传来。

　　“我来送汤了。”柠檬想起他昨天的戏弄，将汤盅重重一放，“喏，小韩快喝吧。”

　　韩汜斜了眼缩小的视频对话框，不紧不慢地撩起眼皮子，缓缓望来。

　　柠檬吐吐舌头正要开溜，一眼瞟见韩汜桌上的设计图。

　　“咦？”

　　见她好奇却拼命装得不在意的模样，韩汜只觉得滑稽：“小柠檬看出了什么门道？”

　　她闷声道：“只看出是个飞行器。”

　　韩汜多看她一眼，笑：“你倒是懂挺多。”

　　“我航天机械学以前可是满分，就是左下角这块有点看不懂。”

　　“这是曲速引擎的驱动器。”
　　韩汜语气淡淡。

　　柠檬恍然。

　　曲速引擎是人族实现星际移民的关键技术。这个宇宙对人类来说辽阔得可怕，动辄需要花千万年抵达。然而曲速技术能扭曲时空，缩短飞船抵达目的地的时间。目前，只有人族高层掌握着这门技术，海族虽知道原理，却无法复制。

　　是啊，海族就是因为这点，才被人掣肘着......

　　“没事，你那么聪明，很快就能研究出曲速引擎怎么运作了。”她老神在在地拍拍他的肩膀。

　　韩汜不禁勾唇，曲速引擎在她嘴中像解开一个2*2的魔方那样简单。

　　“借您吉言。”
　　他用指尖抵了下眼镜，眯眼笑得像只狐狸。

　　“所以你们的比赛要设计飞船？”她眼神一亮，由衷感慨，“太酷了吧。”

　　“准确地说，是设计曲速飞船的火箭发射器。”韩汜缓缓道。“最理想的发射器模型耗能最少，稳定性佳，而且重复使用次数最多。”

　　“用液态甲烷做燃料？”

　　韩汜略诧异地瞥她一眼：“不错。这是目前燃料型发射器中的最优解。当然，如果改造发射器中的液态泵，他还能表现得更好。”

　　“怎么说？”

　　......

　　一来一去见，两人居然如溪水般顺畅地聊了下去。
　　半小时后，柠檬爸敲响了门，端着水果拼盘探了半个脑袋进来。

　　“柠檬！你妈找你呢。别影响小韩学习。”

　　柠檬耸耸肩，对韩汜做了个‘小韩再见’的嘴型，然后飞快地跑出房间。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柠檬爸提醒女儿不要呆在男人房里的声音。

　　见脚步声远去，韩汜回头，对视频那端一笑：“还准备继续偷听？”

　　对面顿时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

　　他们着实受了惊吓。那姑娘没大没小地，可韩汜不仅对不恼，还同她唠了那么久。如果他们是这种态度，韩汜早把他们扔进深海1000米下让大气压成肉饼了。

　　那边窸窸窣窣地推搡、絮语一阵。
　　最后，一个鸭子嗓视死如归地响起：“难道，您咳......？”

　　韩汜笑吟吟地瞥去，对方立刻缩着脖子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只休眠的秋鸭。

　　他冷笑：“一个有趣的小朋友罢了。”

　　对面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是是是”。

　　“废话少说。”他的食指在桌上敲了敲，“你们上次说要黑进垦荒局的数据库，结果呢？”

　　.

　　随着深秋来临，小猫们慢慢长成，变成5位调皮的小祖宗。他们经常在老高飞身上玩滑梯，或是几只猫一起跑酷。小白猫是屁话最多的。她跑不过哥哥姐姐们，便一只猫跟在后面使劲叫唤。

　　柠檬不禁怀疑她在骂猫。

　　然而不久，小猫的新主人纷纷上门。一只只活蹦乱跳的灰绒绒被装进笼子，被瑟瑟发抖带走。

　　小猫们消失后，小叮当一直满屋子地找，后来干脆一只猫坐在门口落寞地远眺。高飞也伤心了，成日蔫蔫地趴着。

　　见状，柠檬心都裂了。
　　她连着几日躲在被窝里流泪，不敢面对小叮当。这几天的猫粮她都是拜托柠檬妈喂的。

　　半夜，她肿着两个桃子眼起来洗脸，正巧撞上夜归的韩汜。

　　对方晲见她涕泪纵横的大花脸，挑了挑眉。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番，对方已眯了眯眼，不由分说地甩上了门。

　　门外的柠檬：......

　　这人真是坏透了！

　　没过几日，猫窝里只剩下小白猫一个猫崽。小叮当成日守着娃，寸步不离，柠檬看得愧疚难当。

　　正伤心时，她意外地接到了最后一位买家的通讯。

　　对方开门见山：“对不起，我不能来领猫了。”

　　柠檬一怔：“怎么了？”

　　“是这样，我突然被选入了第2123批移民名单，明年上半年就要离开地球。”对方语气中透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因为计划有变，我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决定放弃领养这只小猫。”

　　他顿了顿，补充：“突然改变主意，真的很抱歉。”

　　“太棒了！”

　　对方一愣：“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恭喜您。”柠檬赶紧捂嘴找补，“祝您在新星球上一切顺利。”

　　挂掉电话后，她挥了下拳，冲下楼将这一消息告诉爸妈。面对女儿期待与乞求的目光，柠檬妈终于颔首：“既然如此，就把小白留下吧。看来，他也同我们有缘。”

　　柠檬抱着小白猫转起了圈圈。

　　她给小白猫取名叫凯蒂。

　　小凯蒂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总之，哥哥姐姐们一夜之间都消失了，她突然得到了铲屎官姐姐和母亲全部的呵护与爱。凯蒂日常在房间里蹦蹦跳跳，到处乱窜，爬在高飞头上各种撒野。

　　除了母亲，她最喜欢跟踪柠檬身后。

　　“凯蒂！你怎么在这儿？”柠檬穿着靴子一回头，就看到蹲在瓷砖上歪头仰望的小奶猫。

　　“喵唔喵呜。”

　　“快出去，宝贝，地上都是碎片。”

　　她手上沾满泥灰，用脚将小猫赶出去拍上门。小猫在门外卖了会儿萌，见人不理她，只得骂骂咧咧地跑了。

　　随着第一阶段的工程进入尾声，柠檬家开始修缮浴室了。

　　作为一个浴场，浴室对客户体验尤为重要。可芒慈浴场的瓷砖都已皲裂发黄，走路都要小心碎片。所以柠檬妈虽然经常打扫，却总有客人抱怨浴场不干净。

　　对浴场来说，这可是致命打击。

　　将小猫赶出去后，柠檬继续低头凿瓷砖。他们得先将旧瓷砖去掉，才能换新的。柠檬将碎片扔进麻袋里，刚好填满一大包。她拎着袋子起身，费力地搬进庭院里。

　　几人花了四天才将旧瓷砖清理完。接着，他们得在底墙上刷防水涂料。由于潮气容易损坏墙体，所以防水对浴室是极为重要的工序。

　　等待涂料干透的空隙，柠檬爸订购了新瓷砖。

　　他选的是灰色哑光砖。瓷砖偏冷调，看着素净也容易打理。等防水层干透，柠檬几人熟练地混好水泥砂浆，用镘刀沾着抹在地上，再将瓷砖一块块黏上去。

　　这里，水泥砂浆再次充当了‘胶水’的角色。
　　柠檬不禁感叹人类的智慧。第一个发现水泥砂浆效果的人类，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不过这太古老，已经不可考。

　　整个工程十分考验耐心。新手若是贪图速度，瓷砖就容易黏歪。他们工作时，浴室里寂静无声，只剩下镘刀与地面摩擦后的“沙沙”声。

　　最后，瓷砖间还得涂上白色填缝剂。将多余的填缝剂抹去后，白缝会留在灰砖之间，十分好看。

　　按照柠檬爸的设计，淋浴室的地面只铺了四分之三瓷砖。剩下的部分则铺设泥土与白石，再种上绿植。这样，客人会有身处自然的感觉。

　　在这样的环境里洗澡，应该会觉得很幸福吧。

　　柠檬暗忖。

　　.

　　刚改造完浴室墙面，柠檬妈便将几人召集在一起。

　　“你们知道吧，过几日就是韩汜比赛了。”她严肃地掏出一面锦旗：“咱们要去赛场帮小韩助威。”

　　柠檬震惊地看着那‘韩汜，我们挺你[爱心]’的旗子：“妈，锦旗哪儿来的？”

　　“姐妹参加孙子运动会，一起团购的。”

　　“不必了妈。”柠檬飞快地摇头，“小韩他不需要我们。”

　　柠檬妈打她的手，嗔道：“咱们是在报恩！你以前参加比赛不也来给你加油？”

　　“韩老师的比赛，我肯定去的。”酥茶插嘴道，“要叫上兄弟们凑人头吗？”

　　再怎么不甘，韩汜比赛那天，柠檬还是被拖去助阵了。目送韩汜出门后，一家人拎着大包小包小偷似地乘了上下一班σ2560，换乘3条气动地铁，终于抵达了阿摩的市中心。

　　市中心位于阿摩的新城区。与老城区的工业烟囱与累赘机械不同，这里全是高耸入云的旋转型尖顶大厦，泛出阵阵冷意。

　　这里是地球上少有的后现代高科技区域。

　　但据返乡的移民说，新星系全是这样的建筑。类似的传言有许多，几乎将新星球描述成了人类的理想国。相比之下，地球就是人类的垃圾场。

　　“新城区真是不一样。”柠檬妈眼神憧憬，眼睛就没从那些巨厦上移开过。

　　柠檬妈看过姐妹孙子在体育场里的比赛，里面坐满了应援的家长。因此，她先入为主地准备了锦旗、靠垫、矿泉水、喇叭，以及小零食。

　　然而，当一家人进入深长的阶梯教室，看见前放复古的讲台，以及对面一排排打着领带、面容严肃的秃顶老学究时，不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酥茶一个冷颤：“这是千千万万个我家老头啊。”

　　接着，他就对上了酥教授穿越人群、眺望而来的困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