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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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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冉等啊等的,望眼欲穿,总算等到了府上作东道。
巴雅拉家与府上有了七拐八拐的关系,又是三品的人家,定然也会受邀的。
这样,她就能见到她阿玛额涅了。
府上早就杂七杂八地预备起来了,在年前,嫡夫人也早已派了人来量身,按着规矩裁了几身新衣裳。
玥冉自个儿拿出来家里送的料子,又叫针线房的人做了两套衣裳,自己人做了两件兔毛斗篷才算。
东厢的伊格格看着她的人每日抱着东西忙进忙出的,磕着瓜子儿冷笑:“偏就她是个爱现的,一日日地叫人又是做衣裳,又是打头面的,张格格家中巨富,也没得她这般。”
伊格格身边的丫鬟真儿听了,实则想说,张格格家也够不上位置,来贝勒府参宴……
便是眼前的主子家里,也是不够格的。
在外头的女儿,想着叫家里安心,可不就要做出一副过得极好的样子,不叫家里操心吗?
衣裳都拿了回来,稍微改了改尺寸,“明儿就穿着这身藕粉色的衣裳去,看着素净些,还是府里做的,斗篷就要那件浅青色绣缠枝忍冬的,正是家里的料子。”
说罢,又叹:“打从入府,许久没见到家里人了,还真是想。”
这还是在宫外,见面更便宜些,再过二十年,这位登基了,见面只怕更难了。
“格格快别叹气,大过年的,小心泄了运气。”
三日后,四贝勒府设宴,几个立府的兄弟都来了,未曾立府的,上了十岁的,也央了康熙,出门撒欢儿。
与外头的人交际,李氏都没份儿,别说是玥冉了。
她也不在意,就在院儿里等着额涅上门了。
“格格,格格,咱们夫人来了,往这处来了!”
“快!水烧开了吗?把那新得的老君眉找出来,母亲爱这个味儿!还有那些个茶点,也上来!”
不一会儿,巴雅拉夫人便走了进来,两眼噙着泪花。
见着玥冉,就把她抱在怀里。
“我的女儿啊,怎的就进了这里,都怪那些个杀千刀的!”
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的。
玥冉虽然奇怪疑惑,但是见到家人喜悦还是压过了这些,笑着道:“大好日子,快别提那些事!”
巴雅拉夫人拿着帕子擦擦泪珠,母女二人坐了下来,“看着又清减了,”她低声问道:“可是贝勒爷待你生疏?”
玥冉轻咳了声:“并没有,就是前一阵儿,不小心着凉了,加之小日子来了,连番磋磨,嫡夫人免了请安,为我延医用药的,也没见多好,是以就瘦了许多。”
“以往每年这时候都要病一场的,额涅可别想多了。”
巴雅拉夫人素来是个刚烈的,可对唯一的女儿,却是一副柔软慈母心肠,听着又是泪水涟涟,“你在家时,哪有这般知事?”
“你父亲还想来看看你,只是这后院儿,他近不得,连着几日都在那儿叹气。”
玥冉轻轻一笑,她这个阿玛,妾室颇多,一个一个往府里抬,女色上不忌,夫妻二人也没什么情分,却将嫡庶看得分明,对着她从小到大也是千娇百宠的。
巴雅拉夫人见他拎的清,有分寸,倒是乐得清净自在。
又从衣裳里掏出了个锦囊,看着扁扁的,“这是你啊阿玛知道什么时候攒下来的私房,要不是他说是给你准备的,我早就修理他了!”
玥冉抿了嘴笑,收了起来。
“家里可好?都快四个月了,见不得人,只能听着信儿,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怕家里生了事儿,却不告诉我。”
“家里能有什么?”巴雅拉夫人笑了起来,“你阿玛是个再识时务不过的。”
“你两个哥哥性子也稳妥,你大哥如今已是六品礼部主事了,你二哥进了军营,做了委署前锋校,得了个犀牛补子,给他乐够呛。”
“打小就爱舞刀弄枪的,偏还真叫他钻进军营去了。”
玥冉安慰道:“他受得住军营的苦,您就叫他去,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难不成叫他和大哥一样去读书?那比抽他几十鞭子还难受呢!许他就是个天生该在军营里的,没准儿还能闯出一番名堂呢。”
巴雅拉氏瞧她一眼,点点她的鼻子,“就知道你们兄妹几个好,你大哥也是这话,意思一样一样的!你说得轻松,闯出名堂,可现在也不是前几年,他若早生几个年头,投了军去,跟着今上,平定准噶尔,还能挣下几个军功,现在嘛,出头就难了。”
军营里,往上升,除了靠人脉,就是军功资历,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进了去,怎么也得熬个十来年。
巴雅拉夫人是蒙军旗贵女,原本在草原上生活,部落间的冲突也不是没见过,可她还是盼望着,两个儿子也都出息,以他们这样的兄妹情分,日后也好给女儿撑腰。
“金子总会发光的,他既喜欢,就叫他呆着便是。”
又问:“我给您做的那个昭君套戴着可合适?”
巴雅拉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极好的,再没比这个更合心意的了。”
突然,她拉住女儿的手,低声问道:“你告诉额涅,这贝勒爷待你如何?说来,你也入府快四个月了,额涅告诉你,为什么那边儿那位能闹起来,她有孩子傍身,你现在呢,许是生孩子早了些,可也得心里有数才是。”
玥冉面上带了些扭捏,不大自然,“待我还成吧,孩子却是不急,您看看,和我一道入府的,也没哪个有了喜信儿。”
巴雅拉夫人拍拍她的手,“你心里有数就是了。”
外头来了人,却说是要开宴了,母女俩依依不舍好一会儿,巴雅拉夫人才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
“你好好儿的,等额涅下次,下次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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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家,巴雅拉夫人便换了一张脸,耷拉着,像谁欠了她银子。
回了房,就揪住了巴父的胡须,“你个不中用的,我当初说,说我去求了皇太后,给咱们阿冉刷下来,好出宫,你说不必,非要显着你们巴雅拉家姑奶奶的能耐,可倒好了,我女儿就直直进去了,再也出不来了!”
说着又开始抽了鸡毛掸子就追赶着巴父,直把他打得满屋子乱窜,只喊着轻点儿,别往脸上打。
“还敢跑?砸了我这屋子里的物什,今年每个月的月例都扣下一半儿来!还有啊,说,那二百两银子是怎的攒出来的?来路正不正当?若叫人拿着把柄,且有你受的!”
巴父委屈得很,“哎呀夫人!都说了没有了,那二百两,还是我将书房里头那次买下的上好端砚拿出去,才得了的,旁的银子,除了三节两寿冰炭敬,我哪儿敢伸手啊?”
巴雅拉夫人这才扔了鸡毛掸子,“算你识相,不过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儿,那方端砚,价值百金,你二百两就出去了!”
“还有女儿那事儿,谁知道我那表兄讨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媳妇?暗地里作妖儿,还有宫里头那个,好好儿做她的主子不好吗?便是没到主子娘娘那份儿上,体面尊荣也不缺,将我女儿扯了进去!”
巴父真是想想都能呕出一盆血来,如珠如宝的嫡女,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想给她找个能辖制住的人家,放在眼皮子底下,现在倒好,偏偏进了阿哥后院儿,简直将他气个半死。
这事儿他实在理亏,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心里又是骂乌雅家姐妹害人不浅。
真以为谁都是他们乌雅家,削尖了脑袋往宫门口挤呢!
巴雅拉夫人也是叉腰喘着粗气,“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当差,我瞧着四贝勒这势头,日后怎么一个亲王也少不了,你给我继续往上,家里有钱给你疏通活动,日后女儿那边儿,便是没孩子,也能挣个侧福晋做做。”
若不是进了贝勒府,就他们女儿这身份,假使到了郡王府亲王府,一个侧福晋绝对跑不了。
巴父抹了把脸,叹气道:“我省得了,不必你说。”
“萱兰的婚事也该办起来了,你看着该如何筹备?”
巴父摆摆手,“比照着当初萱夏的例来就是了,总不能越过她这个长女去。”
“这丫头自来掐尖要强,不必纵了她,左右有例可循,就那么着置办吧,公中也不会短了她的,至于想嫁妆好看些,就看她自己素日的积攒了,给了的,那就是她的。”
“对了,你寻着由头,把以前给阿冉攒的嫁妆,一点一点的给送到那府里去,她自小没吃过后院的苦,宫里出来的,眼里只有那白花花金灿灿的金银,打赏必不能少,可别委屈了她,田产铺面给她,有些东西,能折现就给她置办出来能来钱的,不比什么都强?”
巴雅拉夫人轻嗤,睨了他一眼,随即眉间染上愁绪,“算你还有心,不过我早想着呢,就是这些个,不大好买,没有路子,京中地段好一些的宅院铺子,出息好的田庄,放出个消息,一群人蜂拥而至,咱们伸不进去手。”
公中的铺面田庄是不能动了,家里还有几个没成婚的呢,也都快了,得把他们的留出来。
“只能再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