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梦净浓

27、27

　　第二十七章

　　浓浓烟雾中，他看到一张带血的女性面孔，肤如白纸，鲜血殷红。那女人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凝在指尖的一撮细微的光，按到了他的头顶上。

　　他霎时感到某种能量从头顶迅速窜至肺腑，而后在内游走。

　　他睁大双眼，既感到惊恐，又感到不可思议！

　　这张面孔，他曾见过两次，每一次都是在生命垂危，几乎丧生之际！

　　两年前，他与若干警员陷入犯罪团伙包围圈。激烈的枪战中，兄弟们逐个中弹而亡。当时，离他最近的，是他多年的搭档兼好友。

　　好友新婚不久，妻子怀胎三月。他亲眼看到了好友的头颅被子弹爆裂，脑浆崩裂的样子！

　　他发了疯的还击，最终也中枪倒地，绝望等死！逐渐模糊的意识中他看到了一张异常苍白的女人脸，那是一种令人心生恐怖苍白，像是永远不见阳光的女鬼！他当时认为那是自己死前产生的幻觉。

　　结果他只是左肋和右肩各种一枪，却未伤到要害。他侥幸活了下来！

　　一年前，一次公路缉凶中，他驾驶的警车被一辆大货车拦腰而撞！当时，车内还有一名警察，是他一手带着的徒弟。小孩刚从警校毕业，性情正直，为人热情，做事积极，身上还带着一抹青春的色彩，总爱憧憬着美好人生。

　　可，生还的仅有自己！

　　那次他同样认为自己会必死无疑，结果在阖眼之前又见到了那张苍白的脸。事后，他进行细密的调查了，却查无所获。他因此被上级逼着去看了心理医生，做心里疏导。

　　这次遭遇爆炸袭击，他并不意外。

　　三年前，东京发生多起青少年失踪案件，警方为此成立了特别调查小组，他任组长。

　　侦察中，他发现了一个跨境人体贩卖组织与这些失踪案有关，该组织行事狠辣神秘，他们豁出命调查，遭遇过各种意外，小组员几乎全部殉职，可仍没解开它神秘的面纱。

　　案件未破，犯罪组织未摧，他本豪无闲心去火星。但一条匿名短信改变他的想法，有人举报该犯罪组织的首脑人物是一名将要去火星的志愿者。

　　这信息他看过以后，本想立即报告上级，可它却神秘消失了，不留任何痕迹。

　　这两年，他心中确实充满了不甘和愧疚，但他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

　　这一点，他无比清晰。

　　那些殉职的警员，活着的时候没人觉得自己会是个英雄，更不会觉得为社会献出生命就很崇高，但当责任落到自己的头上时，他们全都不惧生死，个个义无反顾！

　　英魂已逝，热血长存。总要有人走完未走完的路。

　　所以，他要去火星。

　　在即将登上去火星的飞船前一晚，他又收到了一条匿名语音信息，有人约他出来，地点定在帕拉贡体育用品店。

　　那声音 ，居然是他死去搭档的！

　　声音或许可以利用技术手段合成，但语音中有一句话是搭档死前说的。这句话，只有他听得到，别人不会知道！

　　如此诡异！

　　要知道，他现在24小时都处于特工的严密防护之中，不明身份的信息根本不可能发到他手上。

　　究竟会是什么人？

　　他的搭档确死无疑，他亲眼看着他死去，也亲眼看着他入葬！会是什么人模仿他的声音？！为什么要在去火星前一夜发来这样的信息？这和之前的举报者是否是同一个人？

　　他觉得这可能是个圈套，或许涉及了某种警方都管不着政治斗争！可他天生就有着那么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猖狂劲，哪怕只有丁点线索，他也会紧咬着不放！

　　于是，他向特工编了个看起来说得过去的理由。结果，他没等来人，却等来一场爆炸！

　　挑这个时候让他死，对方是在跟火星人叫板吗？！是什么样的人非要在这种全球瞩目的关键时刻炸死一个J国志愿者？！

　　他没死成，并再次看到了那张如鬼如魅的女人脸，这次不光看到了她的脸，还听到她的声音。

　　她说她是流浪者，流浪在时间缝隙里人。

　　她给他了一样东西，让他阻止时间移民....

　　她音色幽凉，颤颤巍巍，断断续续没说几句话便要死了，

　　他慌忙质问。

　　“喂，别死！”

　　“你，是人类吗？”

　　“你是在一次次救我，还是在想我索命？”

　　“流浪者？时间移民？这些究竟都是什么？和火星人有关吗？”

　　“火星志愿者里的那个人是谁？那个神秘人体贩卖组织究竟是被什么样的人在操控？”

　　她的眼中流露出某种痛苦与隐忍，殷红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在努力说话，可惜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的身体开始自动分解成无数细微，如一粒粒沙，消融飘散，最终连灰烬也不剩......

　　———

　　牧野募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额上汗涔涔，手在微微发抖。

　　他一翻眼皮，看到了房顶的横梁，这是回到火星了？

　　“主人，您可算醒了！本次昏迷时长为72小时，打破上次昏迷记录。”

　　还未回过神来的牧野被这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他斜眼一瞧，原来是小黑，他问：“......你不是中毒身亡了吗？怎么突然起死回生，自己复工了？”

　　之前他有事赶着回地球，所以没来得及在太空城检修专属智能。

　　“我已修复完毕。”

　　“哦……”牧野托了个长音，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太空城中和欧阳翌辰的对话之中。

　　难道，他昏迷以后又发生了一些事？

　　牧野每次瞬间移动都会消耗大量的体能，轻则头晕目眩，重则昏迷休克。太空城的火星专家们对他研究来研究去，也没下定论，只是初步推断他体内被植入量子生物。

　　量子生物？！！他当时听到这些，差一点惊掉下巴！

　　火星人研究速度够快的！

　　牧野对太空城所说的话，也是有所保留的。不但是太空城，他对所有人都有保留，包括欧阳翌辰。

　　有些事情，那女人死前是跟他说明了的。

　　比如他体内的植入物，他不懂什么量子不量子的，但确实是一种寄生生物。这种寄生生物可以给宿主带来能量，但同时也对宿主产生一定的副作用，比如迷失心智，昏厥昏迷。它还具有强大的复制性，复制出的子生物可以植入任何一个目标生物体内，主生物享有子生物的一切信息并能控制它！ 寄生生物一旦被植入人体，变成为宿主的一部分，目前的科技是无法分离的，除非摧毁主生物宿主。

　　这种东西留在地球，如果被独裁者利用，确实会带来灾难！

　　但那女人要他带来火星要怎样？自我毁灭？又或是反过来控制火星人？

　　显然，这些牧野都没做。

　　“欧阳翌辰呢？”他问小黑。此时是他体能最弱的时候，加之被干扰过，他更加感应不到欧阳翌辰。

　　小黑：“欧阳博士出去了，不过他给你留言了。”

　　言闭，小黑便释放出欧阳翌辰的全息影像。

　　男人似乎是依墙而站，双手抄兜，微微垂手，蓬松的黑发掩映一张轮廓完美的侧颜。虽然只露侧颜，却也能看到他微翘的嘴角上挂着一种似有若无却也淡淡温柔笑意，他声音低缓：“牧野，之前的话你没有讲完，我回来后，记得告诉我。”

　　说完，男人的脸忽的转了过来，两道目光，灼灼烫人。

　　全息影像太过生动逼真，牧野连忙心虚的避了一下目光，心脏咚咚狂跳了两下，他自顾自的嘀咕道：“我靠，还真是....”

　　这时，影像消失，小黑忙插嘴：“主人，我看你有好多话要讲，不如让我帮你整理一下思维，打个包，直接传给欧阳博士。”

　　“.......这样也好，高科技就是省心。”牧野嘴上轻松一笑，心里却大大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昏迷的特别及时，不然就全说出来了。如果现在直接面对欧阳翌辰，他一定很尴尬！

　　太煽情的话，真的是要气氛到了某个点才想说的，过了那个点，就不想说了！况且这其中还有那么多不明不白，说不清的事情。

　　当初，他趁欧阳翌辰昏迷的时候，潜入他的意识，窥探他的记忆，纯属职业习惯。他办案的时候，遇到紧急情况会临时征用一下公民的东西。嗯？反人权？有意见？欢迎投诉，警号XXXX！他以前常常这样说。

　　不过，征用昏迷人的记忆倒是第一次，不便商量。

　　牧野不相信太空城的说词。

　　一个平日里如此清冷沉静的人怎么就会因好奇触碰了太空植物就中毒昏迷了？

　　一定有别的原因。

　　太空城既然有意隐瞒真相，那只能从欧阳翌辰身上寻找答案。

　　要想侵入欧阳翌辰的意识，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往他的体内植入一个子生物。

　　没想到，欧阳翌辰的那段记忆已经被人为的抹去了，牧野却意外看到另一件事情。

　　要命！

　　欧阳翌辰，这个从前长着一张天山雪莲脸，现在仍然长着一张天山雪莲脸的家伙居然是他的忠实男粉！

　　没想到啊，那种习惯用余光看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冰冷的跟天山雪莲的家伙居然暗恋他多年！

　　除了震惊，牧野似乎觉得自己还有点得意。他承认，当得知欧阳翌辰也是火星志愿者时，他确实挺激动。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得这个人，甚至每一次做梦梦到高中时代的时候，都会闪入有关欧阳翌辰的各种镜头，什么高冷少年球场炫技啦，安静少年街边撸猫啦，孤独少年观海写生啦，还有被晚霞染红的面庞，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咳咳咳....

　　总之，欧阳翌辰算是他少年时代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们真的很有很有缘分，总能神奇的在各种地点不期而遇。

　　那时的牧野认为欧阳翌辰是少数能在颜值胆识拳脚等各方面与他相当的人。

　　牧野挺欣赏欧阳翌辰，但其实两人关系不怎么稳定，忽近忽远，全凭巧合，因此该属于那种不咸不淡朋友关系，绝对和感情扯不上什么关系.......

　　回头看看，当时究竟是扯不上关系，还是自己没有想过，真的说不清楚了。

　　年少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