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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馥郁 ...

  •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小孩们把教室装饰得花里胡哨,还在送东西?”爱当月老的教授拍了拍桌上,“喏,连我都有份。”
      另一个老师回答:“明天是圣诞节,今天平安夜,按照习俗今天就该送礼物了。小年轻都爱过这种节。是不是啊,晏老师?”
      办公室的年龄下限小年轻晏沉埋在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贺卡里:“比不得学生啦。他们现在的习俗,我都没听过。”
      老师们七嘴八舌讨论起了今天学校里的节日气氛,其中一个转向角落:“岑老师呢,你老家那边,有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
      岑醒虽然是新来的,可无论是资历还是职称都比其他老师要优秀,没课的时候不会待在办公室,就算在,话也不多,平日里老师们的聊天很少会带上他。
      他正在回邮件,被叫到名字抬起头:“简单过一下。”
      神情温和,语毕,看了一眼晏沉,几乎是下意识的,而那份温和渡到他那儿几乎成了一种温柔。
      晏沉本就看着岑醒。这一瞥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经过连日工作上的相处和配合,晏沉大致了解了这位岑教授的教学风格,水平极高,要求也极严,不仅会留平时作业,期末达标的标准也拔高一大截;小鬼们也不敢动歪心思,他们早就看出来以学校对岑醒的倚重,多半投诉无门。
      学生中有本科有硕士,习惯了原来老师的放养式教学,如今面对“魔鬼”般的新教授,无一不是苦不堪言。
      岑教授不光课上严格,课下和学生也鲜少交流,除了问专业上的问题,同他基本说不上话。没两天,关于冷面教授的传言已经漫天飞,全校皆知。

      蜚短流长传播得如此之快,还有另一个原因——岑教授他啊,抛开令人赞叹的专业素养,长得还特别帅。
      定律就是定律,外表大于一切,好看的人总是要吃香些。学生们对他又爱又怕,专业课再也没人缺席过,这才入职第二周,他的公共课也火爆异常,教室里挤满了慕名而来的蹭课学生,本专业的要是来迟点儿还真找不到地方坐。
      个高腿长,姿态笔挺,声线低醇有磁性,往那儿一站风景线似的,听他上课享受如看表演;穿搭又是难得一见的复古风,学校里开始有男生模仿他标志性的黑色大衣和长围巾;晏沉不止一次发现有人上课偷拍岑醒了,他不好当众制止,下了课也不知道怎么对岑醒开口,干脆心照不宣。

      *
      想拍照留念的,可不止学生。
      除了岑醒本身格外迷人,他对晏沉的态度,也叫后者有些捉摸不透:不是不好,相反,好得有些古怪。
      这位绝大多数时间都不苟言笑的岑教授,对他总是格外耐心温和。打从第一天让他当向导游览校园后,成了约定似的,有课的日子都会一起散散步。平常会请他喝咖啡,甚至会主动聊天。虽然大部分内容都围绕着晏沉和学校,鲜少说起自己。
      婚配,家庭,过去,包括来到酩城的原因,岑醒只字不提,晏沉一概不知。不过他并不着急,就像家里对面那个至今没露面过的邻居,往后日子多了去,没有人生活在真空里,他总会知道的,不急于一时。

      除了这些,晏沉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长相并不出众,顶多是清秀,性格也算不上有魅力,除了肩负助教这一职责,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能特别到让岑醒对自己如此特别。
      岑醒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堪称疏远的社交距离,唯独把他划进安全范围。
      这叫谁能不心动呢。
      当然,他也有自知之明,岑教授对自己不过是前辈对后辈的照拂罢了,可千万、千万不能多想。

      晏沉好不容易把最常带的那个班圣诞贺卡都写完,发完礼物走出教室,正巧碰见在旁边班级刚下课的岑醒。他们穿过温暖的回廊,而玻璃窗外凛冬飞雪。
      年后他们有个共同的比赛,现在方案还没敲定,想来想去谁家都不合适,干脆就留在办公室加班。
      平安夜虽然没有家人朋友开派对,能和岑醒共同度过,也不错,说不定还能一块吃个晚饭?
      “等会儿其他老师应该都要回家,学生要来锁门。”他突然想到这茬,“如果时间晚的话我们可以去图书馆的讨论室,或者其他会议室。”
      “都可以。不过,我想让你先见一个人。”
      推开办公室的门之前,岑醒这么说。

      *
      小鸟儿再次落入他的怀抱。
      伴随着似曾相识的,清脆又独特的“晏晏——”
      即便脑海中没有预警,身体却提前做好了准备,这一次晏沉没有被扑得踉跄,稳稳地接住了小家伙。
      秘密抱着他的胳膊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就差配上一句“Surprise”。
      成年人目瞪口呆,低头瞅瞅小丫头,再抬头看着旁边满含笑意的监护人,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怎么回事。
      神秘的邻居,不靠谱的父亲,让他颇为仰慕的岑教授,三个本以为毫无关联的形象化作同一人,晏沉倍感震惊。

      仔细观察,这父女俩其实长得挺像,就是没在一块儿时,他压根没把他们往一处联想过。
      岑醒的眼睛也不太像这里的人,和秘密一样,黑且深邃,像一个漩涡,里面充满了未知。父女俩往那儿一站,就知道是异乡客。不止模样的细微差别,还有周身的气场,与现世剥离。
      ——晏沉对他们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可他们却好似对这个世界来说格外陌生。

      岑醒放任他兀自思索收束世界线,片刻后说道:“谢谢你照顾汐汐。晚上工作结束后,如果没事,我请你吃饭吧。”
      原来,小秘密的真名叫做岑汐。
      那晚之后他们再没见过,要不是原本用来装饰、那晚给岑汐绑发辫的丝带少了一根,晏沉还以为相遇是自己做的梦,小精灵来了又去,什么也没留下。“汐汐听起来多可爱呀,”晏沉戳戳她的脸蛋,“干嘛不让我这样喊你?”
      小孩咯咯笑,并不答。
      “那我也叫你汐汐?”
      “不要不要。”这回倒是拒绝得很坚决,头摇得像拨浪鼓。小姑娘坚持让他继续叫自己“秘密”,很是喜欢这个专属称呼。
      岑醒虽知道他们相识,中间步骤以女儿的年纪实在没法完整转述,以至于漏了这么重要的细节,在昵称问题上反倒成了局外人,陷入思考:“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晏沉和岑汐相视一眼,异口同声:“这是秘密。”

      *
      两个成年人埋头专心工作,时间过得飞快,小女孩并未打扰,安静地画着画,不过安静的房间里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格外响亮,晏沉一看,都快九点了,小孩子早该饿了。
      他们去的是酩城非常有名的一家餐厅,平日里光是价格以晏沉的工资就几乎不会光顾,节假日里更是人气火爆,需要提前几天预约,神通广大的岑教授却为他们订了一个包厢。
      晏沉实在不觉得这个不着家的工作狂会在几天前就想起来预约,不过无论是使用了“钞”能力还是有什么别的途径,他作为客人,只须安心享受美食。

      侍者将他们引到位于餐厅二楼、实际上是大厦高层角落的包间,那里不会被人打扰,从一整面的落地窗还能看到酩城的夜景,放眼万家灯火流淌,灿烂壮阔如星河。
      餐桌上的一块由触屏菜单组成,侍者在介绍完使用方法后,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捧白色郁金香:“祝您和家人圣诞快乐,永远平安。”
      花束是对着他的。晏沉愣了下:“我们不是……”他想解释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可转念一想,陌生人并不会真的在意他们的身份,也没必要讲出来扫兴。既然被认定是接收者,那他就拿过来,别拂了教授的面子:“谢谢。”
      “有什么需要再叫我。”侍者浅浅一鞠躬,离开房间。
      这束郁金香不但包装得别致大气,花朵本身也是精心挑选的,每一瓣包裹得恰到好处,水珠晶莹剔透,连喷洒的香水都是大牌,怎么看怎么价格不菲。
      高端的餐厅连送的花都这样昂贵,也许这就是用钱买得到的快乐吧。

      晏沉让小秘密抱着花,拿出手机用夜色当布景给她照了好几张,感叹道:“花嘛,还是配女孩儿好看。”
      岑醒随口道:“你不是喜欢这种花吗?”
      晏沉又是一愣:“您怎么知道?”他的确喜欢郁金香,就是养不太好,家里放了一束假花。
      岑醒微微笑,自然地回答:“你办公室插着这样的花。”
      晏沉饿得大脑不清醒,也没多想,很久以后他才记起,明明在岑醒到来之前,就因为对桌的同事花粉过敏撤走了。
      岑醒不该知道的。
      如果再稍微多想一想,不仅仅是岑醒知道他喜欢郁金香,餐厅如此精准地送了他最爱的花这件事也很奇怪,客人的喜好各有不同,但总有通用法则,比如家人送百合,爱侣送玫瑰。谁会送郁金香呢?
      但彼时晏沉只是沉浸在节日的喜悦里,迫切地等待上菜。

      即便喜爱,晏沉也从未涉猎花语,就算让他猜,白色郁金香也只会与纯洁、高贵相联系。
      而岑醒是明了的,它还有另一层悲伤的含义,“失去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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