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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狭小的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不断,高悬在墙上的花洒喷着蒙蒙水雾,水滴砸到地砖上,溅起无数朵的小水花,浸湿了苏柏黑色的长裤。

      苏柏坐在墙角的地上,额上全是细密的冷汗,他嘴唇苍白,右手执着针筒,哆嗦着将针头扎入自己左腕的血管中。

      水流依然哗哗地响着,热汽凝成白雾,模糊了狭小的卫生间。

      过了好一阵,苏柏紧绷的脸终于慢慢缓和,他长长吁了口气,缓缓张开迷茫的眼睛。
      他的眼神空洞没有焦点,虚虚盯着一个莫名的方向,象褪了色的玻璃珠般呆滞。花洒喷出的水雾溅到他僵硬的手臂上,再沿着青青紫紫布满针痕的皮肤晰晰沥沥地滑落下来。

      这时,洗手间的门上有人在“嘭嘭嘭”地敲,门后传来米娜关切的声音,“苏柏,你怎么样了?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苏柏吃了一惊,他转过头看向洗手间的门,攒足了全身力气,才保持住声音里的若无其事。他回答她,“我没事,已经好了,嗯,我要洗个澡。”

      “哦。”米娜的声音隔着门依然清晰,似乎传到了他心底,苏柏定定看着那扇门,仿佛能透过它看到米娜蹙着双眉,忧心忡忡的脸。

      他苦笑,刚才在滑雪场他突然毒瘾发作,为了不让米娜发现,苏柏唯有咬着牙死死憋住自己。当时的他,脸上青灰,汗如雨下,额角暴出隐隐的青筋,吓得米娜反过来扶住他,慌着要叫救护车。

      苏柏挣扎着安抚她,“不用不用,我这是老毛病,躺一躺就好。”他坚持着不肯去医院,米娜唯有想办法让他躺下休息。

      山上供游客租住的全是一幢幢小木屋,此时是滑雪场年内生意最好的日子,房源异常紧张,米娜好不容易才租到一幢,那时的苏柏已经濒临崩溃。

      “苏柏,你确定不用去医院?”米娜担心地看着他,苏柏浑身颤抖,脸上全是密麻麻的汗珠,米娜说,“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苏柏抬起被汗水粘成一绺绺的睫毛,眼神涣散,只晓得机械地答:“米娜……我,我不去医院。”

      米娜心中一痛,这个男生全身都是秘密,可她不想问,她在等他自己说出来。

      米娜搀扶着个子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苏柏,跌跌撞撞地进了房。

      苏柏一进屋,就推开了米娜,他急不可待地冲进卫生间。米娜一怔,急忙追上去,苏柏却迅速地关上了门。

      米娜拍着门,“苏柏,苏柏,你干嘛?”

      苏柏一头扑到水喉边打开花洒,水流一倾而出,哗啦啦的水声充斥在狭小的室内,瞬间盖住了他再也忍耐不住地□□……

      苏柏回过神来,他艰难地转动一下眼珠,看到自己手上已经空掉的针管,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憎恨和厌恶。刚才在滑雪场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再让米娜为自己担心,可看看现在的自己,自己是个十足的废物,所谓保证根本就是一张薄薄的窗纸,一戳就破。

      他站起身走到镜子跟前,镜子上凝了雾气,世界一片混沌。

      苏柏看着镜子,恍惚地笑了,他伸出食指在镜子上慢慢写下几个字——“苏柏、米娜”,那两个名字中间空了一块,苏柏皱着眉想了很久,还是不知该不该填上中间那个字,他的手虚虚在镜子前悬了良久,终于还是无力的落下,在那两个名字下面划出长长的、无力的、飘忽的一笔。

      苏柏叹口气,打开水喉用凉水洗了个脸,他需要清醒。

      他考虑得很清楚,只有向米娜坦白这一切,才能说服她,苏柏不以为报警会是个好办法,对止少爷那种人来说,制住他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出他的软肋。

      止少爷以为他是最强的,他想用毒品控制他,他以为凭苏柏一个本来就有野心,又贪恋物质名利的小人物,不可能逃出他的天罗地网,他要用苏柏作棋子,所以无可避免的,他也让苏柏从他的命令中读出了其他讯息——止少爷想得到那个叫作“地狱之门”的印章,可是他不能直接出面,抑或是出面了也是无功而返,那么那个能制住他的人就呼之欲出了。

      是的,就是那个掌握了“地狱之门”的所有者,只有他,能够救他们,而这个人是谁,只有米娜能告诉他。

      苏柏苦笑,今天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米娜那样高兴,明天吧,明天再跟她说,可是明天,她知道了一切后,还会再对他微笑么?他摇摇头,无论怎么样,毕竟最开始的错是他犯下的,为了米娜,他不能再错下去。

      苏柏振作起精神打开洗手间的门,“米娜,我没事了。”他甚至还挂了一个笑脸。
      米娜一直等在门口,她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不安地来回走动。见他终于开了门,米娜惊喜,她拉住他的袖子,仰起的脸上全是关心,“你没事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手碰到他的衣袖,湿漉漉的,米娜一呆,再仔细看他,发现苏柏全身湿了大半。她瞪大眼睛,“你怎么湿成这样?洗澡要穿着衣服洗吗?”

      苏柏在卫生间里已经脱掉了外套,他的个子高挑挺拔,虽然削瘦却是宽肩长腿比例相当漂亮,此时,他的身上只剩一件白色衬衣一条黑色长裤,因为湿了水,全都紧紧贴着身体宛如第二层皮肤,那件白色的衬衣颜色太浅,更是遮也遮不住地透出淡淡的蜜色。

      他低头看着她,脸色苍白,却衬得那对黑眸两点如漆,他薄薄的唇上淡得几无血色,微微上勾着,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米娜想到这张薄唇在不久前才深深吻过她,瞬间粉脸火辣辣烧起,红成了一只新鲜莹润的蕃茄。

      她急忙转身,有点不知所措,心里暗暗抱怨,这,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嘛!!

      苏柏却格外紧张,他赶紧检查自己衣袖,白色布料虽然隐约透出了皮肤,却幸好看不出那些可怖的青紫,他暗暗吁口气,如果说他还有绝不愿意告诉她的秘密,那必定就是这个了。

      他拍拍米娜的肩,笑着解释,“我刚才胃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着了凉,冲个热水澡已经好了。衣服,是不小心弄湿的,可我……总不能不穿吧。”

      他的手轻拍在她肩上,站得离她很近,米娜能嗅到他身上那股专属于他的清新,她的心跳得飞快,不仅脸红,现下更是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米娜?”苏柏终于发现她有点不对,他轻轻掰过她的肩,将她转过来,“你怎么了?”他温热的气息拂到米娜的额上,室内空气急剧升温。

      米娜咬牙,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你!”她推开他,怒气腾腾地指着他鼻子,“你自己也说着凉了,还湿淋淋地讲这么久,你,你……就不知道快去换衣服?”她越说越小声,懊恼得直想跺脚,这也叫发火,她气场实在太弱了。

      苏柏看她涨得通红的脸,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想笑,又怕米娜更下不来台,只得强忍着,尽量温和地看她,可笑意还是藏也藏不住地自他眉梢眼角汩汩溢出,那神情看在米娜的眼里就象是在叹息:你真是个孩子,还是个心术不正的孩子。

      米娜不想苏柏把她当孩子,她是他的女朋友!!

      过了许多年以后,米娜也弄不清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头脑一热的结果,就是她糊里糊涂地扑了上去,她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脸,将自己的唇压在他那颜色浅淡的薄唇上。

      她的冲动完全突如其来,心底还有挥之不去的羞涩,只懂得笨拙地将自己的唇紧紧贴在他唇上,她不敢动,不敢睁眼,心扑扑扑地跳,手心在冒汗。

      苏柏被她拉得略略低了头,他感到唇上一片温软,少女清雅的芬芳扑面而来,苏柏的脑袋瞬间空白。

      这个女孩美丽、光明、温暖,她的心没有一点杂质,完全无视他境况的落魄和身份的暧昧不明,这样毫无保留地爱他,相信他。苏柏突然有点隐隐地庆幸,庆幸那个可怕的魔鬼选择了他。如果只有这样才能换来和她相遇,相爱,那一切的苦痛都是值得的,哪怕未来是黑暗的沉沦。一个人的一生,能得到这么一场倾心相付的爱恋,能和这样一个女人携手共渡,不枉走这红尘一场。

      他僵硬的双臂缓缓抬起,慢慢扶上她的腰,微一用力,米娜便身不由己地前行两步,与他紧紧贴在了一起。她能感到他的一只手穿过她那飘飘洒洒的长发稳稳托住了她的头,他缠绵地吻她,一点一点,一寸一寸,那样爱惜,将他的吻印满她的额头、她的睫毛、她的鼻子、她的唇角、她的梨窝、她飞扬的心……

      “铃铃铃”天堂里传来隐约的电话铃声,米娜恍惚地想,原来天堂里也用电话的吗?他们本不想理,可那铃声依旧不依不饶地响着,仿佛他们不接就要誓不干休地一直响到地老天荒。

      苏柏放开她,气息急促,表情郁闷,米娜看看他,又看看那只不识时务的电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柏有些孩子气地瞪她一眼,报复似地揉乱了她的头发,直到米娜顶着一头乱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才笑着走过去接电话,他奇怪,谁会把电话打到这里?

      电话铃还在响,他接起电话,“你好,找哪位?”

      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法语讲得并不纯正,她说:“我找你,苏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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