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55、第五十五章

　　男人将两个果子放在她脚边的杂草上，心事重重地去干活了。
　　婉游和凌天跟着那个男人，来到砍树的地方。他们拿着砍刀，一点点地砍着大树。砍刀不多，也有一些一些人拿着防身的匕首一点点割着树干。看来都是逃命路上带的防身工具，数量并不多。他们是轮流干活，本来能凑合用的工具就不多，有不少人在休息，等着用工具。已经有一个简陋的木屋建好了。
　　其中一个正在休息的男人吹了个口哨，向他打了个招呼：“老三，你儿子怎么样了？”
　　老三摇摇头：“康哥，我打算和老婆一起下山。儿子不能再拖了。”
　　康哥不赞同：“你下山干嘛？她要下山，就让她自己去呗！”
　　老三惊讶道：“万一碰上边王呢？不是说他离开聚福镇是假的么？我怎么能放心！”
　　“你陪着又能怎么样？不就多一个被抓去当兵的吗？”康哥流里流气地磕了磕手中的烟袋锅，在地上啐了一口，“你自己留条命，比什么都重要！”
　　“那可是我的亲媳妇亲儿子！”老三激动道。
　　“我也没说不是啊！”康哥按住他，让他在树墩上坐下，“这就是你没见识了！”
　　“前些年，岭城闹饥荒，我就是从那儿逃过来的，什么没见过啊！”康哥抽着眼，似乎陷入了回忆，“吃自己的孩子都不是事儿，我亲眼见过。不少男人为了凑点儿逃命的盘缠和口粮，把老婆女儿都卖进妓院。这种时候，谁还管什么亲媳妇不亲媳妇？没了累赘还赚了银子，岂不是划算得很！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媳妇还可以再娶，儿子还可以再生。你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三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呆坐在树墩上，一言不发。
　　婉游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揍这个“康哥”一顿。凌天连忙按住了她的手，只是他的脸上也像是笼罩着寒霜。
　　“这座山，我们必须拿下！你们听我的，准没错！”康哥又磕了磕烟袋锅，“以后管他哪个王从聚福镇过，我们都不用怕了！”
　　说罢，他又望向幽篁居：“看见没，那宅院可真气派，光是这大门，就可以和县太爷家比了。等我把那些妖精赶走，就能白得这么好的房子！而且，这山上还有一个院子，两个我都要！”
　　婉游不想再听下去了，回到那些女人和老人休息的地方，凌天紧跟在她身后。这些人正在吃饭，只有冬姐还在抱着玉儿流泪，那个嗓音尖细的女人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冬姐身旁，吃着海棠果。
　　婉游使了个诀，身形一轻，附在了刚才那个嗓音尖细的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身形一颤，然后沉静地看向抱着玉儿的女人：“冬姐，我陪你下山。”
　　正在流泪的女人睁大眼睛看着她：“当真？”
　　“当真！”
　　冬姐破涕为笑：“那好，我这就去跟当家的说！”
　　她连忙按住冬姐：“没用的，他肯定不会让你下山。我们悄悄下山，玉儿的病要紧！”
　　冬姐看了看怀中的婴儿，下定决心道：“好！但是春秀，你家男人怎么办？”
　　“先不说这些，下山看病要紧。”
　　冬姐感动地点点头。二人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婉游带着她走了小道。山下的结界已经撤了，她们很轻松地下了山。
　　聚福镇上空荡荡的，只有她们两个女人和怀中的玉儿走在街上。
　　经过大药房的时候，凌天对婉游点了点头，化成一个大夫的模样，坐在店里。
　　婉游及时向冬姐指了指大堂里的大夫，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冬姐喜出望外，“我还以为没有大夫了呢！真是出门遇贵人！”
　　大夫说，玉儿是发烧了。看病问药的过程很顺利，冬姐完全沉浸在边王已走的欣喜之中，只顾着照料玉儿，根本没怀疑什么。婉游陪着她回了家，煎了药，给玉儿服下。
　　一个时辰后，玉儿便好得差不多了，“咿咿呀呀”地对着她们笑。当然，这少不了婉游的法术。
　　“冬姐，既然玉儿好了，你能帮我个忙吗？”
　　“跟我客气啥！尽管说吧！要不是你陪着我下山，玉儿也不能这么快就好。你是我们娘俩的贵人！”
　　“冬姐，你能不能跟我回山上一趟，劝劝我家男人，让他跟着我下山？”婉游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边王已经走了，我们干嘛还守在山上砍树造屋？回来过日子多好！”
　　冬姐显然很是赞同：“就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在山上干苦力挨蚊子咬，真不知他们图什么！”
　　说罢，她就抱起玉儿：“走！我们上山，把男人叫回来！”
　　上了山之后，老弱妇孺都惊讶地围了过来：
　　“你们去哪儿了？”
　　“冬姐，你家那口子找你都要找疯了！”
　　“春秀，你怎么也跑了？”
　　冬姐将山下的情形告诉了大家，顿时有不少人欢呼起来：“太好了！我这就下山！”
　　“我叫上我家男人！”
　　不到一个时辰，这些有家室的男人便带着妻儿，与老弱的人一起下了山。那些单身汉也有不少跟着下山的。
　　“走了也好，这片山头就是我的了！”康哥狠狠道，“兄弟们，谁想走就赶紧走。留下来的，就和我一起，当山大王！”
　　婉游一惊：难道，这人想在这里当土匪？
　　最后，只剩下二百多个男人，跟着那个“康哥”，留在山上。
　　婉游对春秀使了个遗忘诀，便从她的身上离开。
　　凌天看着婉游，笑道：“婉儿，你做得很好。”
　　“有什么好的！”婉游泄气道，“还有这么多男人留下来，想把度朔山变成土匪窝呢！”
　　凌天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只是费了些口舌，就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眼下，需不需要我帮忙？”
　　婉游好奇道：“天哥，你有什么办法？”
　　凌天笑得神秘。

　　康哥正看着兄弟们砍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磕了磕烟袋锅，向声音的来处走去。
　　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带着一队兵卒，正向他们所在的地方走来。
　　康哥大惊，随即作揖道：“这位老爷，大老远来这座山上，有何贵干？”
　　“有人说你们占山为王，要在这儿造土匪窝！本官前来，将你们捉拿归案！”
　　“冤枉啊！我们哪儿有那个胆子！”康哥苦着一张脸，“我们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想在这座荒山住下而已。”
　　“你说什么都没用。”男人对兵卒们一挥手，“把他们拿下！”
　　“别啊！大老爷，我们真是良民！”康哥连忙后退，却还是被两个兵卒抓住，“老爷，我们什么兵器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土匪呢！”
　　男人冷笑：“正好上面要抓人服役，你们说什么也没用。”
　　一炷香之后，山上的男人大部分被抓走了，只有少数几个趁乱跑了。
　　婉游惊愕地看着那些男人和道士们被押下了山。
　　“怎么样？”凌天笑道，“不用我们出面，也解决了。”
　　“果然还是天哥厉害！”婉游钦佩道，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些官府的人不会窥伺度朔山吗？”
　　凌天笑着摇摇头：“看来你真是不懂他们。放心吧！不会的。”

　　回到冥王宫，婉游才想起来什么，看向凌天：“天哥，之前我说想炼个追踪冥锋的法器。现在炼好了。”
　　婉游从袖中掏出一串绿色珠子，每个都像红枣那么大，一串上总共有十个。
　　她道：“这个是我用草鸣石炼出来的，可以配合我的寻冥铃铛使用，如果碰到了冥锋，就可以扔出一个珠子，无论结界强弱，方圆三里内都不能用移形术。”
　　凌天惊讶地接过珠子，默默观察了一番，才道：“这种能打破结界束缚的法器，很难炼成的。婉儿，你这么快就炼成了十个，这也太难了吧……”
　　从他炼的那枚宝石戒指来看，他在炼法器方面的能力也很强。被懂行的人夸奖，婉游心中很是开心。
　　“幸好元虚天君的草鸣石送来得及时。”婉游庆幸道，“还有灵贞殿的条件也非常好，我才能这么快炼出来。”
　　她话题一转：“天哥，赶紧把这些珠子分给妖王的手下吧！”
　　凌天的脸色沉重起来：“婉儿，妖界和冥锋的梁子越结越大了。妖界又有两座边陲小城成了空城，又是全城的妖精都被冥锋抓走了。”
　　婉游诧异道：“难道，他要吞噬这些妖精，提升自身法力？”
　　凌天注视着她，似乎也在犯愁：“没那么简单。你还记得上次闯冥界的那些凡人么？我下令杀了他们，但是他们死后还没来得及转化成冥族，尸体就都消失了。”
　　婉游听说过凡人转化成冥族的事。一般是凡人死后第二日，魂魄才会转化为冥族。而这些新冥族的法力与地位，和他们作为凡人的时候是一样的。普通百姓转化成的冥族，只能是最低阶的冥族，法力低微；王公贵族转化成的冥族，往往法力很强，地位较高。
　　婉游问道：“那些尸体，后来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