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情史》火晶

47、第四十七章

　　婉游一怔：“他为何会这么想？”
　　言清溪道：“娘娘，其实王上一直在担心，两族的世仇会影响娘娘对王上的态度，怕有那么一天，娘娘因此与他和离。”
　　婉游扪心自问，她从嫁过来的那晚，就没想过要离开他。有过怀疑，有过不解，却没有动过离开他的念头。
　　虽然她想起来，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即使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她依然没想过要离开他。
　　“娘娘，您没想过与王上和离吧？”言清溪机敏道，“微臣看您刚才的神色，您应该是愿意与王上相处的。”
　　不知为何，她脸上一红，掩饰道：“这与话本有什么关系？”
　　“王上虽然不说，但微臣要为王上分忧，就给他讲讲话本，解解闷。”言清溪意有所指道，“也算是给王上一些鼓励。微臣告诉王上，话本上有很多世仇的后代的故事，最终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天哥信了？”婉游好奇道。
　　“王上半信半疑。”
　　婉游陷入沉思。其实她心底一直有一个疑问，见言清溪说了这么多，便试探地问道：“天哥有没有说过，他为何以前愿意和我兄妹相称，后来却怕我将他当成哥哥？”
　　她心里隐隐有个期待，却不敢认真去想。也许是之前被他骗了太多，也许是玄沧和璋阙给她留下了阴影，在这种事上，她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对她说的话。
　　言清溪重重叹了口气：“娘娘，王上一开始真的不敢奢望您会接受他，王上本来只想陪在您身边，保护您。‘哥哥’这种身份，再适合不过了。”
　　“可是，娘娘，喜爱的心是无法抑制的。”言清溪似有感慨道，“王上和您相处的那段日子，他对我说过，美好得就像梦一样。说来您也许不信，王上吃过很多苦，您是第一个带给他美好生活的人。”
　　“和亲这事，如果说王上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但王上并不想强迫您和他生活在一起，如果您想和离，虽然他很怕您会这么做，但他也会同意的。之前看着您经历那么多危险，王上明白，只有他出面，化解了冥族对您的仇恨，您才不会再遭到冥族的各种攻击。受时局所限，也是为了您的名声，和亲，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一来，既能表达冥界保持和平的意愿，也能为婉游博得各界的同情。除了凤族，没人会责怪她的再嫁，反而都在同情她的牺牲。
　　言清溪慨叹道：“其实王上根本不想回到冥界，也不想成为冥王……”
　　听到这里，婉游诧异地看着他。正要开口，只见言清溪匆忙撤了结界，对她一礼道：“娘娘，王上退朝了，微臣告退！”
　　说罢，他便化成一道蓝光，消失了。
　　婉游默默地看着那道蓝光，思考了很久。

　　从灵贞府回来的路上，婉游遇见了正要去寝殿的凌天。
　　“婉儿，今日又研究了什么？”凌天好奇地看向她。
　　“保密。”婉游神秘一笑，和他一道，向寝殿走去。
　　进了寝殿，她才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件白色中衣：“天哥，我用了和那双手套一样的材料，给你炼制了这件衣服。我向宫人问了你的尺码，你试了之后告诉我，合适不合适。”
　　凌天怔了怔，接过白色中衣，问道：“只有这一件吗？”
　　婉游笑着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件白色中衣。凌天的脸色晦暗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我也给自己炼了一件。这样，我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你也不会总是为我受伤了。”
　　凌天似乎有些动容。他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离她更近了。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婉游，她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连忙后退了一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天哥，凤族没有再给你添麻烦吧？”
　　凌天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半晌，他才说道：“婉儿，你那位二侄子，很是麻烦。”
　　“他做了什么？”婉游想起籽夜放出雷击怪时说的话，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在劝说璋阙上仙，想要联合龙族，对冥族宣战。他母后不同意，就被他软禁了。”
　　婉游深吸一口气，沉默了。
　　看来之前这一战，凤族元气大伤，只能联合别族来对付冥族了。即使到了这般田地，还要报仇，不知从何时开始，凤族似乎是以仇恨为生了。
　　要是按照以往她对璋阙上仙一家的了解，这事应该不会成。但怪就怪在，璋阙上仙竟然在她成亲当日来拦她。当时他没说完的话，让她隐隐觉得，璋阙上仙的态度似乎不大对劲。她当然不会觉得璋阙上仙对她有什么感情，这其中，必然有利益纠葛，只是她还想不到具体是什么。
　　“好在璋阙上仙还没答应。”凌天勾了勾嘴角，“你也不用担心什么，这不还有我么！”
　　婉游想起那个使了屠户咒的冥锋，他才该是为此负责的人。籽夜的做法，的确和他父王如出一辙，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怪不得会将王位传给他。
　　“有冥锋的下落吗？”婉游问道。
　　凌天沉声道：“我和妖王派去的高手都没抓住他。估计他是从你的铃铛那里得了教训，用了一个法器，可以让他在结界薄弱的地方异形。”
　　“结界薄弱的地方……”婉游突发奇想，“如果把他引到结界强大的地方，用我的寻冥铃铛找准他的方位，应该也能抓住他吧？”
　　凌天赞许道：“这个主意可以试试。你还有这种铃铛吗？”
　　婉游从袖中取出铃铛，递给他，道：“只有这一个了，我再去炼几个。但是这种铃铛需要先收集他的气息，才能追踪他。”
　　凌天思索片刻，道：“最快多久能炼成？”
　　“两日。”

　　两日之后，婉游将一串寻冥铃铛递给凌天。
　　凌天接过铃铛，道：“上次你给了我铃铛，有高手试过你的办法了，发现冥锋在结界强大的地方也可以异形。我怀疑，他可能是用法力改造了那个法器。”
　　“这两天，我也翻看了不少冥族秘籍。”婉游回忆道，“他手上的那个法器，叫‘异形链’，乍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宝石项链。一旦他需要，就可以助他异形。可能他发现使用的时候是有条件的，就在上面又灌注了自己的法力，用更强的法力打破结界的限制。”
　　凌天惊喜地看着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看来，我不该后悔为你建了灵贞殿。”
　　婉游眨眨眼，道：“我再试试，也许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婉儿，等会儿妖王会来见我，你是寻冥铃铛的主人，也和我一起去见见他吧！”
　　“好。”

　　大殿内，婉游刚落座，就听到宫人高喊：
　　“妖王到！”
　　一个身着华丽龙袍的男子迈进了大殿。他肤色如雪，五官秀美，眉眼间泛着旖旎的微红，透着一股妖娆之气。他眼尾上挑，眼神似笑非笑。
　　他身后的随从们抬着一个箱子，进来将箱子放下，便退到门外，听候差遣。
　　“妖王尧醉，见过冥王、冥后！”妖王尧醉一礼，笑道，“之前冥王登基、大婚，本王未能前来祝贺，真是失礼。”
　　凌天与婉游还了一礼。
　　“请坐。”凌天微笑道，“客气了。妖界事务繁忙，本王登基与大婚都非常仓促，来不及邀请妖王，还望妖王不要怪罪。”
　　冥界与妖界一向没多少来往，不出现两族族人之间的争端，就已经是好事了。婉游心道：在此之前，妖王肯定也在观望凌天这位新冥王。
　　妖王便不客气地落座，道：“冥后的寻冥铃铛帮了大忙，不知可否再送本王几个？”
　　凌天看向婉游。婉游道：“事情有变，只怕眼下这寻冥铃铛对冥锋的作用没有以前那么大。本宫正另寻他法，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说罢，她唤来宫女，将那串寻冥铃铛送到妖王面前。
　　“追捕冥锋一事，恐怕还需冥王多多协助。”妖王沉声道，“说来惭愧，冥锋的行踪过于隐蔽，法力高强，本王手下折损不少高手。”
　　“本王会再派高手。但是有一点，”凌天冷硬道，“若是逮到冥锋，就地处决。”
　　“那是自然。”妖王附和道。
　　婉游正欲开口，就听到宫人高喊：“龙王求见！元虚老者求见！”
　　凌天与婉游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妖王怔了怔，看向凌天。
　　元虚老者怎么会来冥界呢？婉游心中困惑：他和天帝是六界仅存的上古神族，竟然来冥界了！
　　“快快有请！”
　　璋阙上仙站在门外，他脸上的青紫已经褪去，面容沉静，似乎在默默想着心事。元虚老者乐呵呵地摇着折扇，负手而立。二人身后站着两个龙族的宫人，端着两个托盘，上面各自盖着一方红帕。
　　“冥王殿下日理万机，本王不便叨扰，就此告辞！”说罢，对凌天和婉游一礼。
　　二人还礼，宫人便来引他离开。
　　妖王迈出大门，与璋阙上仙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的余光落在璋阙上仙的脸上，身形微微一僵，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指。
　　璋阙上仙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探询的目光刚转向妖王，却只看到他的一个背影。
　　元虚老者默默看着他们二人，若有所思。
　　璋阙上仙转过身，对元虚老者做了个“请”的手势。元虚老者含笑点头，先迈进了大殿。
　　凌天扶起婉游，二人迎了上去，一一行礼。
　　凌天礼貌微笑道：“二位远道而来，是有要事？”
　　“本王是为上次擅闯冥界赔礼道歉。”璋阙上仙转头看了看带来的宫人，道，“不知冥王是否喜欢？”说着，他的目光看向婉游。元虚老者仍是笑着摇扇子，默默看着他们。
　　两个宫人低头端上来礼物。凌天看似不经意地左移一步，将婉游挡在身后。婉游看到元虚老者，有些尴尬，正好凌天为她解了围。
　　“龙王太客气了。”凌天没有动作，“赔礼就不必了。”
　　“要的。”璋阙上仙的声音格外低沉，似乎在压抑情绪，“大婚之日，本王也没送上大礼，这次算是补偿吧！”
　　今日怎么一个两个都送来迟到的大婚贺礼？婉游无语。
　　“龙王一番好意，冥王就收下吧！”一直没出声的元虚老者笑道，“我也带了份薄礼，恭贺二位新婚！”
　　站在凌天身后的婉游更尴尬了。还好有他挡在前面，她的尴尬表情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小婉游，最近可好？”元虚老者绕到了凌天的另一侧，抚了抚花白的胡子，笑眯眯地看着婉游，“别介意那些事。我不会怪你的，反而是玄沧辜负了你。说起来，还是我教徒无方，我有责任。我的这两个徒弟啊，现在都喜欢瞒着我，过自己的小日子……”
　　婉游猛地抬起头：“您都知道了？”
　　话音未落，她就觉得不对劲：玄沧的师姐望秋，不是死在神冥大战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