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也不能阻止我魔化》张齐圣

3、兽群来袭

　　是夜，夜深沉。
　　忽然，警报声响彻天际。
　　我从梦中惊醒。
　　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见客栈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我微抬起客栈的窗户向外查看。
　　整列的士兵与侠客，正向城楼四角涌去。
　　“吼”遥远的兽群吼声，震彻天际。
　　“是兽群来犯了。”
　　陆鸣面色一凝，从地铺上起身。
　　“你要去哪？”
　　我见他拿剑要出门，心下一慌。
　　“放心。我去打探一下情况。你且门窗紧锁，待我回来。”
　　他安抚地看看我。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那你快点回来啊。”
　　“嗯。”他顿了顿，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明晃晃的口哨，“遇到危险就吹响你。我听到哨声就来救你。”
　　我攥紧了哨子，郑重地点点头。

　　陆鸣一出门，我立马将门窗反锁。
　　原本狭小的房间，此刻空空荡荡，却也显得那么空寂。
　　我跻身床角，蜷缩着，靠着墙。
　　幢幢黑影，拖长着长尾，从我的窗户掠过。那是飞兽的身影。
　　屋外，时不时响起的遥远的女子的尖叫声，让我不禁心惊胆颤。

　　房间此刻，黑漆漆。我早已熄灭了灯火，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喘。
　　我害怕。真的很害怕。
　　我不知道此刻城内是否已经有野兽攻进来。但城内只有整齐的脚步声，显得并不凌乱。想来一切都还在可控之中吧。

　　突然，“咚”。似乎是东南角响起一声巨响。有楼宇的倒塌声。便是听见门外有纷乱的脚步声，人声。
　　“怎么了？”
　　“东南角被攻破了！”
　　“什么？”
　　“卫队带人去堵了，不知道能不能堵住。”
　　“那我们怎么办？”
　　“兽群真攻进来，我们只有等死的份！”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死不起啊！”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个人在。”
　　“那个人是？”
　　议论声渐渐变小，变得几不可闻。
　　听这话，似乎有一个了不起的人，能以一当百，力挽狂澜。那是什么人呢？

　　突然，一阵迅猛的风声，整个墙被一条长尾扫去半截。如果不是我瑟缩成一团，可能都被扫落到外面了。
　　冷风四灌。我下意识抬头，只见一双赫人的巨鸟眼睛正盯着我。
　　天啊。

　　“呀！”
　　伴随鸟嘴的猛烈攻击，我简直小宇宙爆发一般，猛地跃起，向门外扑去。
　　门外的两人窥见怪鸟，也吓得哇哇只叫。很快，整个客栈都是人，纷纷向外跑去。
　　纷乱中，巨鸟踩塌一间间房屋，一个抛起，便将一可怜人，连带其救命声，都一口吞入口中。
　　天啦，太可怕了。
　　我心脏剧烈跳动，飞快地抢道到一楼，见门口人多，一个翻身，从一楼窗户处跃出去。
　　客栈里，哭声，尖叫声，声声入耳。
　　我跌跌撞撞地逃到大道上，迎面一队卫兵，一字排开。队长一声令下“放”，箭矢如长眼一般，向怪鸟射去。
　　一只利箭直接摄入怪鸟的血眼中。撕裂般鸟鸣一冲升天。
　　巨鸟扑扇着巨大的翅膀，怪叫着向这边扑来。伴随客栈的崩塌，哭声喊声一片，箭雨毫不留情地射向怪鸟。直接把怪鸟洞穿。
　　尖利的叫声之后，怪鸟轰然倒地，压垮了好几间民居。

　　士兵们又冲向下一个战场。
　　我瘫坐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百白日还喧闹繁华的两层客栈，已经化为废墟。巨鸟腐臭的尸体旁，被压在断壁残垣下的人，哭声喊声连成一片。在深沉的夜幕下，无比清晰。
　　客栈两侧的道路，满是逃难的人群。沿路的房屋，到处是巨鸟，猛兽。兽为刀俎，人为鱼肉。惊恐万状的人群，来不及逃窜，被巨兽踏为肉泥，被撕咬吞噬…这一切几乎是人间地狱！
　　各处卫队正拼命搏杀巨兽。
　　还有希望。我们还有希望。

　　“吼”突然一阵腥臭向我袭来。一只剑齿虎，口角流着诞液，向我张口便咬！
　　难道我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刀剑一鸣，剑齿虎身首异处。
　　是陆鸣！
　　他身持利剑，将此兽斩杀。
　　他向我奔来，“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看着他把我搂进怀里，感觉是那么的紧张。
　　“我不是让你遇到危险吹哨吗？”他有些焦躁地低头看我。
　　“我，忘了。”我的脑中只剩下害怕了，什么都忘了。
　　我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么可怕的世界啊！好像回去啊！
　　陆鸣像是感觉到我的情绪，再次搂住我，“别怕，有我在！”
　　正说着，他身后一只小型狼犬向我们扑来。我还来不及提醒，他像是身后长眼一般，凌厉的刀锋即将来犯的野兽凌空处死。
　　他好厉害啊！
　　“哥，你学过武功吗？”我脱口而出。
　　“什么是武功？”他微是纳闷。
　　这剑术，不算武功吗？难道，还是叫别的名字？不过看陆鸣这么厉害。看来我只要跟着他身边，就一定是安全的。

　　我紧紧拽住他的衣袖，“不管你要去哪，我一定都要跟在你身后。你不许单独行动丢下我。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
　　“别哭啊。”他揩去我的眼泪。
　　我居然哭了。我居然又哭了。我怎么就哭了呢？
　　本来还以为自己很坚强，结果来这儿不到两天，就被吓得哭了两次。这个世界是跟我命格犯冲啊。我好想回去啊。

　　陆鸣牵着我的手，跟着人流，在卫队的护卫下，向更安全的内城进发。
　　“这外城已经被兽群攻破了，我们必须向安全的地方转移。”陆鸣边走边解释道。
　　又一只巨鸟向人群袭来。箭雨之下，又轰然倒地。有了卫队的保护，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大家匆忙赶到内城的城门口。高大的城门紧锁。只见领头的队长，掏出一张令牌，卡进城门边墙上的一个凹槽里，城门应声开启了一条窄缝，人们陆续进去。我们也跟着进去。一行大约数百人，很快便全部进来了。内城城门再次关闭，将那可怖的世界，隔离在外了。

　　“这些当兵的怎么没进来？”
　　“外面的兽群一日不除，他们就一日不进来。”人群中的一位长者道。
　　众人沉默了。有感动，有崇敬。
　　我心中也五味杂陈。他们是准备与那群巨兽战斗到最后一刻，用生命为代价，来保护我们这些平民啊！
　　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是陆鸣。他说，“等你长得再大一些，我就教你这些剑术。”
　　“真的吗？”
　　“嗯。”
　　“那太好了！那我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内城是另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每一栋建筑都高耸入云，几乎没有木制建筑，统统为石制。
　　“大家先到塔内安置下来。”
　　一行人向我们走来。领头的女子冲大家道。
　　她说的塔，是一座大约有13层的宝塔。大家进入第一层。只见第一层的大厅内，四面摆满了森严法相的泥塑，大概是塔内供奉的什么各类神仙。
　　大家微感觉不舒服，很多人退出宝塔。

　　但那女人拦住众人，“今日烦请大家先入住此塔。明日再安顿大家去他处。事出突然，来不及安排，请大家见谅。”
　　她身后一队精兵，明晃晃的兵器。
　　诸人无奈，只得返回宝塔。
　　待众人进入塔中，塔门缓缓合上。
　　那女子掩映在白纱背后的脸，格外冷静无情。

　　“哥，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仰头望着周围高大的泥塑雕像，心中不安。
　　陆鸣攥紧我的手，“我也是。你千万跟紧我。”
　　四壁雕像，有的是被巨鸟叼去心脏的神像，有的是被大树压垮的神像。
　　陆鸣见我在打量雕像，一旁道，“这是以身饲兽，救母的牧神。这是挖掘佛像，被大树压倒的树神。”
　　我不解，“为什么这些神像看着都是意外惨死的可怜人？”
　　“宗教总归是要有些可怖因素的。”陆鸣不以为然道。
　　我们贴着一根支柱站立。
　　周围人也四处站立，才从兽群的威胁下逃离，此刻又忐忑不安地看着周围的神像。议论声纷起。
　　“为什么此处供养这么多可怖的雕像？”
　　“为什么我心脏跳得厉害？”
　　“怎么感觉这塔怪怪的，像是某处祭祀场所？”
　　话音刚落，突然地面塌陷，由内而外一块块塌陷。
　　“啊！”有避之不及的，直接滑落地底的黑暗深处！尖叫声，哭泣声，呼救声四起，又被深不见底的黑暗吞没，再无声息。
　　陆鸣拽着我，奔向最近的旋转楼梯。很快，很多人反应过来，纷纷涌向二楼。

　　“二楼难道不塌陷吗？”我气喘吁吁道。
　　“我刚才进来时注意到6楼和顶层有窗户。如果二楼也塌陷，我们最好的打算是从窗户出去。”陆鸣连拽带拖，见我快被旁边人挤下楼梯了，一皱眉，将我一把背上，飞快相楼上冲去。
　　果不其然，旋转楼梯也一层一层跌落下去。
　　“怎么会突然这样？难道是谁碰到什么机关了吗？”
　　我回望这一层层被地底的黑暗吞没的无辜人，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为什么？被兽群杀戮的百姓，满怀生的希望投向城主，却也被辜负了信任呢？难道这个异世，人命是如此草芥吗？我不服，我不服！
　　陆鸣带着我上了第四层楼。疲累的他，将我放到一旁螺旋楼梯上，跪靠在墙上休息。
　　楼下还在塌陷，但追上我们的人却少了。下面几层也不知是何情形。连呼喊声都渐渐弱了。
　　“哥，你上来。”我蹲下身子，示意陆鸣上我的背。不能歇。再歇，楼梯垮塌的速度会追上我们的！
　　陆鸣笑了一声，“你这个小身板，算了吧。我休息好了，继续上吧。”
　　他又要来背我。我摇摇头，“我能自己走。”
　　“逃命要紧。还是听我的吧。”陆鸣不容分说地将我揽上背上。
　　我真没用。如果这次能逃出生天，我一定要去学保命的本事！

　　楼梯塌陷的速度像是加快了！很多逃命者根本跑不及，就掉了下去。我们也险些被追上。
　　陆鸣眼瞅着六楼的窗户，就要带我冲过去。但我们脚下的楼梯突然空了，我们如坠深渊。
　　突然，我们的坠落停滞了。但看到眼前情形的我，眼眶几裂。只见陆鸣抓住了石墙上垂落的铁链，但因为坠势过大，陆鸣的手在铁链上又滑了几节才阻止了坠势。但他的手，因为摩擦，皮肉都被带翻出来，鲜血直淋。
　　“哥！”
　　我想说些什么，陆鸣却阻止我，“别说话，省着劲。”
　　旋转楼梯的墙面上，挂了不少铁链。有不少人正抓着铁链往上爬。我们距离那光明的六楼窗户，算是最近的了。但最近也有一人多距离。
　　“抱紧我。”陆鸣命令道。我忙紧紧搂住他。
　　陆鸣用血肉淋漓的手，抓着铁链，用力向上爬去。一寸一寸，漫是鲜血 。
　　“下面是什么？”
　　有力不能逮的人，抓着铁链，喘着气问旁边的人。
　　“撑住别往下跳。下面是化血池。我亲眼看见有人掉下去化成一滩血的。”
　　“为什么这塔里会有这鬼玩意？城主他们到底搞什么鬼？”
　　那人头皮发麻，勉力撑住崩溃到。
　　“你看他们，那个哥哥背着他妹妹，手都快见骨了，还在往上爬，你也努把力吧。”下面的人仍在给对方打气道。
　　他们说的不是我们吗？我定睛一看，陆鸣的手，真的快见骨了！“哥！”我发现自己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别说话，省着力。”陆鸣还是这么说。
　　“哥。”如果我能出去，我一定要拼了命地成长，让我来保护他，而不是成为他的负担！

　　终于靠近六楼的窗户了。陆鸣努力将我们二人都送上窗台上。坐在窗户上往下看，好高。我心忍不住发慌。
　　但我眼尖地看到，之前那个阻止我们出门的女子，正站在地面上，仰头看着我们。她身后的一队黑衣人，武器泛着寒光。
　　“哥，那个女人……她会不会朝我们放箭啊？”
　　陆鸣深深地看着那女人一眼，“不用管她。先下去再说。”
　　我没发现自己居然会有恐高症，感觉一不小心就会坠掉下去。
　　“哥，我好怕。”
　　陆鸣不知从哪掏出的一个铁爪，系上同样不知何处掏出的绳子，把铁爪卡在窗台上，又把绳子放了下去。
　　他说，“你先下去。”
　　“怎么下去？”是要准备速降吗？
　　他的手，皮肉外翻，鲜血都快成铁锈色了。我捧起他的手，忍不住落泪。
　　“那我先给你示范。”
　　他抽回手，双手拽着绳子，直立站在外墙上，开始往下走，就像壁虎漫步一般，一点点往下。
　　“你等我先下去，免得这绳子撑不住。”他对我道。
　　我点点头。再一抬头，地面上那女子还是没有丝毫动作，仰头看着我们，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