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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骑射 ...

  •   接连起热病,加上许泱的脖子被黑衣人掐出红印还未消退,看起来像极某种不该出现的红印,她索性在宫中修养些时日,顺理成章离得钟离舒更近。

      雁央宫的小宫人们被许泱收买得七七八八,很容易便得知太子的动向。她又只是问些太子的日常,无伤大雅,钟离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日,许泱来到雁央宫内,见钟离舒正在自己对弈,一袭白衣的少年郎,赏心悦目极了。

      “自己和自己下棋,多没趣。”许泱提着裙摆,端坐于他的对面,然后认真地观察棋局,了然于胸。钟离舒落下一枚棋子,许泱很快接上,与他对弈。

      起初,钟离舒只是不屑地笑着,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只是她步步紧逼,他不由得认真起来。最后,他虽险胜,却也因此对许泱改观。
      原是他浅薄,不该轻信市井的流言之语,带以偏见。

      “你和本宫不相上下。”钟离舒起身,背对晨日的阳光,碎影逆开,仔细瞧着许泱。许泱右手托腮,抿唇笑着道:“殿下的意思是,我足以与殿下相配吗?”

      反正这也是他上一世教给她的棋艺。

      “歪理。”钟离舒轻甩衣袖,坐到另一侧的罗汉榻上,矮木桌上摆着刚开的青梅酒,酒香扑鼻。瓷杯里添上清酒,钟离舒拿起酒杯,看着杯中透明的流体,一口饮下。

      许泱走来,坐到罗汉榻的另一面,说:“歪理也是理。”她毫不客气,自己给自己添上一杯酒,小小抿了一口,挤眉弄眼又吐舌头,“好酸。”

      “第一次喝酒?”钟离舒替她续上一杯,许泱点头道:“古人都说,酒易醉人,喝酒误事,所以便喝不得。”上一世,她必须时刻让自己保持清醒和警惕,所以酒这种享乐的东西,她碰不得。

      “浅尝辄止,往往是酒不醉人,是人自醉。”钟离舒又灌下一口,嘴角残留酒渍。许泱尝了第二口,抬头看到他嘴角的酒渍,于是手肘用力托起上半身。

      她伸手往前碰,而钟离舒挑眉向后仰头,于是她笑道:“殿下怕了?”闻言,钟离舒的目光闪动几许,眸光深沉,伸直脖颈道:“本宫没在怕的。”

      许泱越来越觉得那赌约立得好,令钟离舒竟任由她擦干嘴角的水渍,乖巧得由她上下其手,也不反抗。彼此视线交缠,钟离舒看向她的眼眸深处,为何她这双眼睛带给他如此陌生而熟悉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慢慢在他心中扎了根。

      “咳咳咳……”这时,门口传来几声轻咳,凌子韧的右脚踏入门栏,左脚却生根般地动不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总不能偷看屋里那两人深情款款的对视罢?

      听见凌子韧的轻咳声,许泱和钟离舒才反应,收回视线。钟离舒不悦地看向他,“来了干嘛鬼鬼祟祟,不出声?”

      凌子韧的视线在许泱和钟离舒之间来回,暧昧不清,然后十分无辜道:“我怎么没出声了?是殿下你们太认真了。对了,你们在干嘛?”他朝许泱和钟离舒撇来撇去,眼神很是欠揍。

      许泱忽地低下头,懒得回话。钟离舒起身瞪着他,手握成拳推向他的胸口,玩味威胁道:“连本宫的玩笑也敢开?”

      “别忘了,我们一月一次的射骑比赛就是今天,殿下不会是怕输罢?”凌子韧一身青衫,勾唇笑着,那笑容无法分清虚实,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

      “怕?本宫没在怕的。”钟离舒冷哼一声,一个两个都敢问他怕不怕?他侧身看着凌子韧,道:“上次比分是多少?要找个人记录下,以免你舞弊。”

      “我五十二,你五十五,这次,我一定会超过殿下。”凌子韧抬着眉眼,看了许泱一眼,道:“这不有现成的?许大小姐,劳烦你一下了。”

      “可以呀,我正好很空闲。”许泱笑着想,能看见钟离舒飞驰挽弓的俊颜,是她血赚。许泱和凌子韧两人一唱一和,钟离舒多说无益,便这么着罢。

      皇室猎场,因钟离氏建立政权,倡导无为而治,实行民本主义,故而严禁猎杀。
      钟离舒和凌子韧背上弓箭,翻身上马,比赛很简单,猎场内树林和草丛中摆放着各种大小、形状的草靶和木桩,只要谁射中的红心更多,谁就获胜。

      “出发!”许泱一声高喝,两人的马匹飞奔而去,许泱则坐于马车跟随其后,根据不同的箭矢标志,替他们记录比分。她的目光始终追随钟离舒,一些过往的片段侵入她的脑海,令她只想抓紧眼前人,此生不再遗憾。

      他端坐于马背,不受颠簸影响,左手笔直地拉弓。肩膀与后背笔挺,“嗖”地一声,箭矢飞出,准确无误中红心。他的侧颜完美而流畅,小麦偏白肤色因着阳光染上一层柔光。挺拔不俗的身形,坚韧而有力,不凡少年郎。

      “喂喂……许大小姐,你可别光顾着看太子殿下,漏记了我的分啊。”凌子韧一袭青衫,身姿也是极好,平日洒脱不羁,关键时刻却也认真得起来。

      “放心,给你多记几分,可成?”许泱笑了一下,手掌侧在唇边,作大声状喊着,然后凌子韧立刻喊道,“不要不要,你别偏心我。”

      她捂嘴偷笑,她倒不是偏心凌子韧,只是觉得多给他记几分,他也无法超过钟离舒。

      “凌子韧,可小心了。”钟离舒勾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三箭拢于他的手指,瞬间射出,毫无偏差地射中木桩红心。凌子韧看见后傻了眼,大声囔囔道:“你小子变态极了,这么宽的距离,你还三箭齐发稳中。”

      钟离舒傲视一笑,那股子孤标傲世是浑然天成的。他此时已超凌子韧十分,而且距离越拉越远,真是无人可出其右,许泱这般想着。
      她的未来夫君可真是厉害。

      猎场赛已过半,就在这时,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口哨声,尖锐入耳,刺痛耳膜。只是刺痛感过后,并无异常。当下,许泱的精神一紧,注意着钟离舒的举动。

      钟离舒的马儿是陛下在他八岁生辰时,赐赠的汗血宝马“留痕”。在口哨声响起后,它突然仰头嘶鸣,但被钟离舒缓住。原以为一切正常,宝马却突然发疯般狂奔,像是受到了重创。钟离舒握紧缰绳,双腿牢牢夹紧,身体忽而起落,看的人心惊胆战。

      许泱心急,忙命人驱车追赶,可追不上发了疯的汗血宝马,喊道:“弃马”。凌子韧也挥鞭疾驰,却同样跟不上钟离舒,淡淡道:“那是陛下赐给他的生辰礼,他不会弃。”

      “马怎么会突然发疯?”许泱疑惑,但她知道钟离舒遭遇生死变故是在其束发之年,是在明年秋季,如今应无大碍。只是,她害怕变故,一些她无法控制、前世不知道的事情。

      当机立断,她弃马车、夺过马匹,高喝一声,马蹄声有力落地,她朝钟离舒飞奔而去。那股子野劲像是刻意藏在她身体内,终于爆发出来。凌子韧目光一闪,愣神过后立刻追赶上去。

      “殿下……”许泱落后在钟离舒的身侧,钟离舒侧头看了她一眼,狭眸一深道:“危险,快退下去。”她就是知道危险才跟了上来,因为她不想让他出事。

      凌子韧这时也追了上来,喊道:“这马应该是被那阵哨声影响受惊。”有人故意要对付钟离舒,他冷冷道:“知道,不过本宫能驯服它一次,便能驯服它第二次,你们都回去。”

      就在这时,许泱双脚用力,飞身向前,借力落到钟离舒正前方。马匹朝她迎面而来,她右手成掌生风,直直对准马儿的脑门。见此,钟离舒以为她要一掌打死宝马,冷喝道:“许泱,你敢!”亏他还为自己轻信市井之言对她偏见而惭愧,是他脑门被驴踢了!

      许泱,你敢!这声声从耳入,却是刺进许泱的心间,泛起疼痛。

      一瞬间,许泱的掌风停在马儿的眼睛上,而马儿的眼神竟缓和了,没有先前那般的疯狂,速度降下许多。见到马儿温和下来,许泱立刻收掌,因着马儿速度还在,她只好从侧边滚落草地,拍拍衣袖起身。

      马儿的速度恢复了正常,看样子是温顺下来了,钟离舒策马来到许泱面前,翻身下马,道:“你刚才做了什么?”许泱耸肩,淡淡道:“殿下觉得我会杀了你的马?”

      “是。”钟离舒诚实回答,接着许泱哼笑道:“原来我在殿下心中是这样的人,诚如市井所言,殿下坚信得很,是吗?”
      钟离舒又答,“是。”

      许泱继续道:“殿下觉得,一头马也比我重要?”钟离舒的回答仍然如前,“是。”

      “既然殿下和马儿都没事了,那许泱告退。”许泱双手交合举在胸前,利落地翻身上了来时的马,策马离去。

      凌子韧看了眼许泱离去的身影,再看向钟离舒道:“你怎么了?第一次看到你生气,而且还是对一个姑娘生气。”钟离舒不语,皱眉看着许泱的背影。

      凌子韧又道:“是她救了你,殿下,是她冒死救了你和你的……马。你不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对她那么凶,人家只是十四岁的小姑娘,你不觉得过分了点?”

      “本宫……”钟离舒语塞,他也不知道他当时为何会那么凶地喊她。他在气什么?气她不知死活,还是气她动手伤害他的马?
      第一次,钟离舒感到大脑空白,思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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