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朕心》杳杳冰敲月

50、散步

　　御花园内，太后娘娘与许泱、莫言霏随意聊了起来，其他贵女们也是纷纷在旁侧试探机会，希望能得到太后娘娘的青睐。她们觉得，哪怕当不得贵妃娘娘，能进宫当个嫔妃都成。

　　在许婉的眼中，她早就挑好了几个品貌端庄、家世浑厚的姑娘，自然包括许泱和莫言霏，故而随意聊了几句，她就觉乏了。

　　许瑈替她按了几下肩，看出她的疲惫，问道：“太后娘娘，可是累着了？”

　　“有些乏了。”太后娘娘看了她一眼，因为明宣帝的离开，心情总是容易悲伤，更加无法接受的亲人的离开了。许瑈如今待她极好，能留在身边便留着，故而原谅了她之前的行为。

　　太后娘娘看了她一眼，“你如今有孕在身，不用每天进宫陪哀家，好生养胎。”

　　“好，一会殿下和陛下商量完事情就来接瑈儿回来了，再陪您一会。”许瑈又问道，“离午宴还有一会时间，娘娘要不要先回宫歇息一会？”

　　太后娘娘点了点头，看向许泱，“你陪哀家回寝宫。”然后，她又握了下许瑈的手，“你等誉王殿下来接你回去便是。”

　　许瑈乖巧柔声应道，“好。”

　　许泱起身，连忙扶着太后娘娘，然后朝各贵女扫视一圈，“你们可再次自行赏花，等午宴与哀家一同用膳。”

　　各贵女纷纷福身应好，目送许泱和太后娘娘离开。除了莫言霏以外，其他贵女皆是交头接耳，小声地嘀咕，不外乎是讲未来的皇后稳稳的是许泱了。

　　还有几名贵女来到莫言霏的跟前，出言讽刺，“莫姑娘，你长得也不比那许家千金差，才情也是无人能比，这皇后之位应由你来当才是。”

　　“可不是嘛，那许泱可比不得莫姑娘。莫姑娘，你甘心败在她之下吗？甘心把皇后之位拱手相让？”

　　“我和许姑娘是好友，你们勿要想着挑拨离间。”莫言霏冷冷地瞥了几眼，气质清冷，“况且，皇后的人选可不是你们在这嚼舌根就能定的，最终听凭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旨意。”

　　见她这般脾气和无趣，其他贵女们都不再理她了，顺带一道将她和许泱捆绑起来，成为是非的主人公。

　　原坐在石桌前的许瑈不免得朝莫言霏多看了几眼，这让莫言霏也看到了她，两人微微颔首。莫言霏上前几步，坐在石凳上，远离那些是非。

　　许瑈朝她再投去友善的笑容，没有多说，两人相安无事。

　　走出御花园的许泱，扶着太后娘娘往寝宫而去，可巧的是，她在途中迎面遇到了誉王殿下和他新招的幕僚。两人立刻向太后娘娘行礼问安。

　　这个幕僚，有着一张比女人还阴柔的瓜子脸，薄薄的朱唇总是微微向一侧上扬，显得有些邪恶，不像个正派人士。

　　是他，汪凯！可他怎么突然成了誉王殿下的幕僚？这个人从出现到消失，一直都很神秘，到底是什么身份？

　　许泱心里惊讶，面上依旧是淡淡的，却时不时朝汪凯多飘去几眼。汪凯一直勾着唇角，压低眉眼，戏谑地盯着许泱。

　　打了个照面，誉王带着汪凯行礼问安后离开，他去了御花园，应该是去接许瑈的，而汪凯先行离宫。

　　到了御花园，誉王殿下一眼就看到了许瑈，眼中只有许瑈。他远远走过去，许瑈也看到了他，笑着朝他招手。

　　“我夫君来接我了，先行告辞。”许瑈起身，和莫言霏道了句，莫言霏朝她颔首应好，于是许瑈朝誉王而去。

　　誉王见她站了起来，立刻快步而去，到了她身边，立刻搂住了她，责怪又宠溺道，“你有孕在身，慢着些，在家休息多好。”

　　“是，殿下。”许瑈笑笑，由他扶着离开了，而身后传来一阵讨论声，觉得她悲惨的人，也突然很羡慕她能收获誉王殿下唯一的爱，也算是一种福气。

　　同时，太后娘娘和许泱到了寝宫。

　　“姑母，喝口热茶。”许泱扶她坐到美人榻上，替她倒上一杯热茶，然后坐在她对面。

　　太后娘娘微微叹了口气，“泱泱，你曾经告诉哀家，你喜欢的人是太子殿下，可为何你不想要这皇后之位？甚至连陛下也同意莫言霏当皇后，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泱解释道，“姑母，若是我成了未来的皇后娘娘，以您母族的势力，或许会祸及我爹还有大哥二哥他们，我不敢冒险。况且，莫言霏是莫宰相的女儿，当皇后也名正言顺，而且陛下有他的考量，选择相信他就行。”

　　太后娘娘轻轻地点了下头，看向她道，“那你和陛下……”她见许泱再也不是以往那副娇羞，而是淡漠的神情，顿了顿，接着道：“你和陛下如今怎样了？那件事情，他是伤害了你，可你不能全怪他，他中了蛊毒，自然分不清情爱。”

　　“你看哀家，对待爱情是犹豫又懦弱，以为先皇对哀家毫无爱意，只有责任，非要到死才知道，先皇竟是爱着哀家的。哀家明知道他不是会表达的人，还一个人猜来猜去，浪费了活着的时光，如今后悔不已。”

　　“你和皇儿，可千万别这样，哀家，希望你们能有好结局。”

　　“我明白。”许泱是这么说的，而不是说，我会的。

　　点到即止，话不可说多、不可说满，太后娘娘说了之后便准备闭目休息会，许泱不便打扰，就先退下了。

　　她在皇宫徘徊许久，犹豫着要不要去找钟离舒，可转念一想他刚登基应该是很忙，还是算了，于是便这么徘徊了很久。

　　走到了雁央宫外的假山，那是她曾经假意落水，却被他一把推掉的地方。那个时候，她真的满怀着和钟离舒天长地久的心思。

　　可那个时候，她心里的人只是上辈子的钟离舒，而非这一世的。直到和他慢慢相处，她才确定了这一世的钟离舒，是不一样的。

　　或许正是因为不一样，她才更明白自己的心意。

　　看了一眼假山，然后她绕到假山后，轻轻垫脚飞了上去，攀在假山上，能够看到雁央宫。自从他搬去太子府，这雁央宫便空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就这么攀在假山上，想起以往三天两头往雁央宫跑，黏在钟离舒身后的事情，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又好像近在眼里。

　　许泱出神地想了好一会，正准备从假山上下来的时候，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是钟离舒来了。她因着自己正攀在假山后，有些窘迫，心想偷偷躲在假山后，等他走了再出来。

　　然，她的脚突然一阵抽筋，一下踩空，手臂伸直想要抓住假山却蹭破了手掌，她紧咬着嘴唇，这下是真的要摔倒了……

　　这次与上次不同，她是真的摔倒了，而钟离舒没有推开她，而是第一时间接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抱在怀中。

　　钟离舒弯着唇角，手臂微微用力，“真的是你。”

　　许泱看着他的脸，只见他双眸有些肿，脸色有点差，像是几夜没睡着一般。她动了几下，想从他怀中跳下来，却是被钟离舒抱得紧紧。

　　钟离舒大步进入雁央宫，熟门熟路地进去后，找到金创药和纱布，替她的手掌抹了药，再缠上纱布。完成这些，他才放开她。

　　许泱抬眸看他，“陛下怎么来此处？”

　　钟离舒轻轻一笑，往前走了几步，“总是静不下心来，所以朕出来散会步，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这次，朕没有推开你。”

　　许泱嗯了一声，“陛下是为登基的事情烦恼吗？”

　　钟离舒摇头，轻叹口气道，“烦恼只是一方面，可真正令朕食不知味，寝不能安，是父皇的死。朕连他最后一面都未曾见过，如今，竟是连他的死因都没查出来。”

　　许泱起身，走到他的身侧，看了他几眼，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说：“已经有了头绪，很快便会查清的。陛下，应放宽心。”

　　钟离舒道，“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今日是太后娘娘邀请各家贵女进宫赏花饮宴，要为陛下择选妃子。民女刚将太后娘娘送回去，也是出来散步。”

　　“也散步……”钟离舒品味了一下她的话，没有点破，而是认真地看着她，看了许久。许泱只好颔首，视线垂上自己的脚尖。她突然不敢与他对视。

　　钟离舒终是收回了视线，“你忙你的罢，朕在此处歇一会。”

　　许泱应了声，抬头的瞬间看见钟离舒扶着太阳穴，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她往前走了几步，刚走到殿门，却突然转身，又折返了进去。

　　“你怎么……”钟离舒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

　　许泱将他拉到罗汉榻上，看着他说，“陛下，你的头痛和失眠问题与身体无关，是因为你的心情，或许我有办法治好你的头痛症。”

　　钟离舒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是我曾经用在留痕身上的，安神定魄的心法，由道教的胎息法所创，应该对你的轻快有帮助，只是需要每天治疗，三个月接连不断。”

　　上辈子，钟离舒也是对父皇的死很自责，得了头痛症，许泱为了得到他的信任，自创了这个心法，后来也确实治好了他的头痛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