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朕心》杳杳冰敲月

49、赏花

　　十日后，钟离舒登基，成为宋骊国的新帝。太后娘娘着即下令选秀，各家女眷挤破了头都要进宫来，一是为了钟离舒的才情和美貌，二是为了家族势力。太后娘娘为钟离舒纳后宫，更是要以政治联姻来拉拢势力。

　　钟离舒登基之后，手腕强硬，此前设立参知政事凌子韧与宰相莫北萧共同执政，以此削弱相权。这并不够。故而，他又设中书门和枢密院，掌权一文一武，将莫北萧的权利更加削弱。

　　原本那些莫北萧的心腹们，因为涉嫌贪墨案，全部被钟离舒动摇，要么死要么向他倒戈。没有人愿意选择死亡，朝堂局面一下子被扭转。如今莫北萧的手上独留财政大权，若再不想对策，也是迟早要被钟离舒夺走的趋势。

　　除此之外。杜梦，被钟离舒封为第一相术师，赐翁主称号，赏翁主府，能自由行走御前。甚至，在钟离瑾登基之时，他当着朝臣的面，亲自赐给她这个称号。在外人看来，她拥有至高无上的荣宠。

　　可她总是以斗笠遮盖、隐藏真容，所以她的身份始终是个谜，故而绍安城乃至整个宋骊国，无一不对她好奇。

　　最好奇的那个，恐怕要数钟离瑾了。

　　“一次次破坏本王的计谋，还胆敢这么嚣张地成为翁主大人，哼！”钟离瑾冷冷地朝立于跟前的月树说道，“要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月树轻轻颔首，“都准备好了。”

　　她依旧是原先的模样，身姿纤长而消瘦，可那双丹凤眼却再也没了往日的凌厉和毒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贵和高傲。

　　“不过，”月树顿了一下，继续道，“莫大人最近情绪很不对，需得早日提放，免得他日将王爷置于险境。”

　　钟离瑾冷笑，“莫北萧眼看着权利被钟离舒那小子一点点夺走，肯定着急，却想不出对策。钟离舒以为手握贪墨案的账簿，就掌控了一切，实在是天真。他不知道的是，或许那本账簿会让他失去一切！”

　　似有疑虑，月树问道，“不过，王爷为什么不见莫大人？就不怕莫大人倒戈吗？”

　　钟离瑾冷冷道，“他敢么？他知道就算倒戈，钟离舒不可能放过他的，总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挣扎一下，或许本王能救他。再者说了，那些贪墨案背后的人，真的以为钟离舒日后会放过他们吗？”

　　月树微微一笑，颔首道，“本王实乃天人，已是胜券在握，月树在此提前恭贺，恭贺陛下早日登基。”

　　钟离瑾眯了眯眼，朝她睨了一眼，心情尚好道，“本王如今唯一担心的人，就是那个叫杜梦的。你，替本王好好调查她。”

　　“月树明白。”月树应了一声，正巧门外传来通报声，说是许泱来了。月树朝钟离瑾颔首，便立刻退了下去。

　　书房的门，被小心地打开一条缝隙，许泱慢慢伸出脑袋，灵动地眨着眼睛，然后猛地跳了进来。她着一身藕粉色衣衫，在阳光下，灵动活泼得就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钟离瑾看着她，想起了梦中的那个少女，脑中突然划过一丝刺痛，接着这股刺痛传遍全身，仿佛一阵激灵，令他几乎腿软倒地。

　　当他再次看向许泱的时候，她慢慢从阳光下走了进来，而他脑中的那股刺痛连带身体的异样，也瞬间消失了。

　　这是怎么了？

　　钟离瑾疑惑而谨慎地看着许泱，许泱已至他面前，笑着道，“王爷，你怎得在发呆呢？”

　　被她的声音唤回神思，钟离瑾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哦没什么，想事情而已。你怎么来了？”

　　许泱颔首，复又抬起头道，“没什么事情，来看看王爷。”
　　这话，钟离瑾直接理解成为：许泱想他了。

　　钟离瑾勾着唇角的笑意，将她拉到罗汉榻上坐下，开口道，“太后娘娘选秀女的事情，你可听说了？”

　　许泱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钟离瑾循循引导道，“想要报仇，就得先接近敌人，你既然恨陛下对许府的无情，就要想办法先接近陛下，才能报仇，对不对？”

　　许泱用力地点着头，不能再认同了，“王爷说得对！可是，我要怎么接近陛下呢？”

　　他用手指勾着下巴，看起来是在许泱绞尽脑汁地出主意，过后说道，“太后娘娘广选秀女，为陛下选妃，而你又是许将军的前进，绝对是最优的人选。你可愿意进宫当他的妃子？”

　　许泱扬起下巴，下意识拒绝道，“我才不愿意，我……我……”

　　钟离瑾心里十分满意，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看着她道，“本王知道，本王知道你委屈，更知道你的心意。你若是不愿意这么做的话，便当本王从未说过。”

　　“本王……再另想他法。”

　　实则，许泱在心里暗笑，倒是与她此次的来意不谋而合，省了她开这个口，钟离瑾主动提了，那她便勉为其难、装作深情地应下吧。

　　“王爷……”许泱眨着双眸，这双眼眸令人看得心间一颤，她更是露出委屈却又舍不得钟离瑾为难的神情，终于点头道，“我……愿意。”

　　“不行，你这么做太勉强了，若是你不开心的话，本王不答应。”

　　“不，王爷，我真的愿意，心甘情愿。”许泱说的时候，眼中差点含泪，心里一阵呕吐。

　　“那好，暂且委屈你了。”钟离瑾意欲握住她的手，却被许泱害羞地躲开，她低着头，一股美人害羞的模样。

　　钟离瑾看了看，心里像是被人挠痒痒般。

　　“你放心，等你为许府报仇，本王到时定不会亏待许家，而你将会成为本王的唯一。本王这么说，你可懂？”

　　许泱猛地抬头，又害羞地低下头，不能被他看到眼中的厌恶，只是以连续地点头，来回应他。

　　钟离瑾看着她的娇羞之态，越发满意了，觉得自己已是胜券在握。

　　几日之后，太后娘娘广发邀请函，邀请各家女眷前来宫中赏花参宴。女眷们纷纷忙着裁新衣打扮，皆是为了能入钟离舒和太后娘娘的眼。

　　这场赏花宴，哪里是真的为赏花？实则是太后娘娘为选定贵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而举办的，她们自然知道，所以要争相夺艳。

　　这一日，阳光甚好，贵女们个个穿得光彩夺目，鱼贯而入至皇宫，成为一道罕见的风景线。这其中，有两位贵女不得不提。

　　一是许泱，许大将军的千金，原以颟顸无知、骄横无礼著称，却在此前的考察大会上，夺得第一，响亮地打了众人的脸。后来，她更是得到明宣帝的喜爱，赐予“第一才女”的称号，在她及笄之日，赐予发簪。她，可谓是绍安城无人敢惹的第一贵女。

　　另一位是莫言霏，莫宰相的女儿，此人甚是神秘，所有关于她的描述皆是由传闻得知。传闻她生得清冷高贵，是人群中独自美丽的仙女，更是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绝妙，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只不过，莫宰相一直将她寄送在道观学习，甚少出现，为人低调。

　　这两人，同时出现在这群贵女之中，将其他人衬得黯然失色。

　　许泱朝莫言霏看去，目光中带着隐藏的光泽。莫言霏的身姿纤长，气质寡淡冷清，柳叶细眉衬出一股清贵高傲的气质，她那一双丹凤眼也在打量着许泱。

　　这个莫言霏，很危险！这是许泱看着她唯一的年头。

　　说来也可笑，许泱上辈子以贵女的身份进入皇宫，成为钟离舒的皇后，用的身份就是莫宰相的女儿莫言霏！

　　这表明，莫言霏是钟离瑾的人，或许是上辈子的她！

　　这两人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浑然不觉周围人的目光和嫉妒，在宫人的带领下向御花园而去。到了御花园，嬷嬷安排她们稍候片刻。

　　许泱和莫言霏好似被众人排挤，她们站处皆没有人靠近说话，其余人三两成群，各自说着话，偶尔朝她们看去几眼。无奈之下，许泱和莫言霏相视一笑，站到了一起。

　　“莫姑娘，你与传闻中一模一样。”许泱先开了话头。

　　莫言霏淡淡勾唇，“许姑娘更是人群中出彩的那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

　　两人便算是认识了，接着说了会不痛不痒的话，似乎都在套话，却谁也没问到真正有用的消息。若是按照前世的发展，那么这个莫言霏必然会成为皇后娘娘，许泱必须和她亲近起来。

　　不一会，太后娘娘姗姗出现，神态淡漠，身侧扶着她的是已为人妇的许瑈，誉王的夫人。许瑈的父亲谋反被杀，而她断臂嫁给誉王殿下，却深得誉王殿下的疼爱，也算过得幸福，因此也成了绍安城一段佳话。

　　只是誉王一心要保住她，太后娘娘见她是真心悔改，表现也好，故而不忍心杀了她。明宣帝死后，许瑈更是日夜陪着太后娘娘，故而钟离舒只好由着她这般进出皇宫。

　　许瑈先是看了许泱一眼，微微颔首，而许泱不动声色，觉得许瑈如今确实变了，变得会隐藏自己的神色了。

　　太后娘娘朝许泱招了招手，拉着她坐下。任谁看都知道太后娘娘和许泱的关系，这皇后娘娘的位置恐怕也是许泱的了。

　　“你是，莫姑娘？”另一边，太后娘娘注意到了莫言霏，被她清冷高贵的气质吸引，也朝她招了招手。

　　这下好了，其他贵女恨不得用眼光杀了莫言霏，看来贵妃娘娘的人选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