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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平城故人 ...


  •   “班头!班头!”
      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商菊贞回头应了一声,又听那边喊道:“你娘子又开始疼了,这回好像是真的了!”
      商菊贞一听,连忙吩咐众人捆好野猪赶紧下山,手里还不忘去拉宁九郎,不过马上被载济一把拍开。
      “九哥,快随我下山,这里血腥味太大,怕引来其他野兽。”商菊贞瞪了一眼载济,又去拉宁九郎的手,“接到你信的时候我就去汾州把老丈母娘接了过来,就准备等你来了之后她帮着伺候月子,我送你们去找人呢。谁知道我们回乡的路上,这肚子就开始疼,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几个意思,让他阿娘这么遭罪,这都好几天了,也没个准儿,时不时给你疼痛几下,郎中也好,稳婆也好,又都说脉象平稳,小弟我也是头疼不已。”说着话已经安排完准备下山,宁九郎听着商夫人临产这般不顺,心里也跟着着急,刚才来人说又开始疼,便急忙叫载济收拾马车,自己跟着商菊贞要下山。
      “不是说这一胎挺稳的?”宁九郎跟着商菊贞走在小路上,脚下落叶极厚,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走了两步看看载济,便对商菊贞说道:“我们马车走小路不便,叫人帮我们送回去吧?”载济当即扔下手里的缰绳,快走两步半蹲在宁九郎面前,嘴里的话却是对商菊贞说,“不是着急?我背着阿九,咱们抄小路下去?”
      商菊贞看着原本还拄着自己齐眉棍的宁九郎喜滋滋趴在载济背上眉头一挑,瞥了他俩一眼就提气纵身向山下冲去。载济看他故意在林间跳跃挑那难走的路线,不屑地啧了一声,稳稳地托着宁九郎跟在他身后。宁九郎搂着载济的脖子,努力看着前方,却看不到商菊贞的身影,虽然能感觉到耳边有山风,身边有树枝掠过,原本该是担心的,却觉得载济的背又宽又阔让人极为安心,情不自禁地将脸贴着载济的脸侧,想着这路再长些也好。
      他温热的呼吸顺着微敞的衣领钻进去,载济脚下险些一滑,连忙稳稳地站住,他猛地一颠倒是吓了宁九郎一跳。
      “我重不重?”
      载济乐了,“重。”载济定睛看看商菊贞的身影,见他冲着远处山脚一片灯火飞奔,便不慌不忙地往前走。
      宁九郎哦了一声。
      载济便说道:“自己下来走?”
      宁九郎果断拒绝,“不。”
      嘴角扬起,载济又将人往上背了背。
      那灯火看似遥远,半柱香的功夫也走到了。原来是几处农舍,商菊贞抱着手靠在一处门口,脸黑的险些让宁九郎没看到他在哪里。要不是他看见载济还背着宁九郎哼了一声,他俩还找不到这人。
      说来也巧,在宁九郎踏进大门的那一刻,屋内传来了婴儿嘹亮的哭声。刚想吐槽载济腿力不济的商菊贞撇下他俩就冲到了一处门口,差点撞着出来报信的丫鬟。
      “恭喜班头,娘子生的是二郎!母子平安!”
      这消息让商菊贞高兴地不知道东南西北,连话也说不出来,不多时他那老丈母娘抱着一个襁褓出来,那嘴角就咧到了耳根。
      “这孩子也是怪了,这几天天天让他阿娘疼痛难忍,我们原想定然不好生养,谁知你们上山没多久疼了这多半个时辰,你下来他也顺顺当当的落地了。”
      宁九郎拍拍载济的背让他放自己下来,商菊贞扭头看见他便笑道,“我明白了,这孩子呀是与九哥有缘,收到钮白文传信说你跟姓李的出发那天开始疼的,今儿晚上你踏进大门就生了出来,这是着急见九哥呢。”
      “说的玄乎。”宁九郎上前看那孩子,虽然还有没洗净的血丝,可也看出白白净净是个十分漂亮的孩子,他一走到那孩子身边,小家伙睁开眼睛眨了眨,这下连载济也惊讶地说这孩子真是与阿九有缘。
      商菊贞的老丈母娘也连连赞叹,看看宁九郎的长相就说这郎君长得好看肯定是神仙下凡,从前只听说四郎那个义兄面貌脱俗,原来真的这般出色,一边夸着一边把怀里的婴儿叫九郎抱着说沾沾仙气儿。宁九郎抱着软软乎乎的襁褓有些手忙脚乱,载济拍拍他的背,示意他不要紧张,左手环住他的腰,右手帮他拖住孩子。载济虽不甚高大,但常年穿着兵甲十分魁梧,九郎深居简出,白皙瘦削,两人站在一处,一个粗犷一个柔美,双双低头看着孩子,正是亲昵之极又赏心悦目,倒像是一家三口。
      商菊贞甩甩头,把这一家三口的错觉甩出自己的脑袋,迅速地凑到跟前,“二郎跟九哥有缘,您给起个名字吧。”
      宁九郎看看他不似说假,在看他老丈母娘也一副请仙人赐名的兴奋模样,忍不住回头询问般地看载济,载济清咳一声,“我家子侄这一辈儿都是水字作旁,二郎又是秋天生的,便叫湫吧。”
      商菊贞登时就跳了起来,“我的儿子凭什么跟你们家辈分走!”
      “就凭某是阿九的郎君。”
      “你这种负心薄幸之人有何脸面说?”
      “耳聋了?某是阿九郎君没听见?不信你问阿九啊。”
      “笑话,我怎么听说见面第一天就将九哥骂的……”
      “够了!”宁九郎轻轻摇着孩子小心呵斥一声,“你们别吓着二郎。”他抬眼瞟了眼两个男人,他实在想不通他二人怎么一见面针尖对麦芒吵个没完,见怀里的孩子依旧安安稳稳闭着眼睛,小嘴时不时砸吧几下,才缓缓说道:“杜工部有诗‘寒花开已尽,菊蕊独盈枝。’你看院中菊花开的正好,合了菊贞的名儿,又有‘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这孩子刚好姓商,不若叫商细蕊吧。”老太太不懂诗云,只觉得这名字好听,商菊贞念了几次也觉得郎朗上口,便赶紧回屋告诉娘子去了。
      载济脸上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柔情看着九郎抱着细蕊,温柔笑着唤他“蕊哥儿”。他见九郎如此喜爱这孩子,看蕊哥儿便觉得可爱了些。小孩子被宁九郎抱在怀里,载济心里不由自主地就又想到自己也曾幻想过的那些,与阿九生儿育女的未来,甚至名字都想了七八个,只是可惜,阿九是个男儿身,就算有儿有女,也是与旁的女子所生。
      与他载济是半点关系也无。
      宁九郎一抬头,就看到载济有些落寞地望着自己,心里怎会猜不到他这是又想着自己不是女子不能与他延续香灯,心里顿时有些不喜。正巧商菊贞回来,乐呵呵地说他娘子提议让九哥给这孩子做个义父,他老丈母娘也欣然同意,想着大家担惊受怕了半夜也累了,又心疼孙儿饿了尿了,从九郎手里接过细蕊带下去,让他们赶紧去休息休息。商菊贞看着突然没了笑脸的九郎和载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累了,亲自带他们去隔壁一处农舍休息。虽是农舍,但床褥都是新晒过的,九郎简单洗了洗躺在上面,不多时沉沉睡去。倒是载济,这几日都是与九郎相拥而眠,突然怀里空落落的,心里暗骂商四郎真是惹人厌,扯着枕头抱在怀里,半晌不能入眠。

      宁九郎是被隔壁喧哗声唤醒的。
      隔壁院子里十几个大汉正在分割昨晚那头野猪,又是喊叫又是笑闹的,吵得人睡不着。宁九郎打开房门,外头秋风进来,一阵神清气爽。奔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来,如今拴在院里的树下,慢慢悠悠吃着草料。院门外有奴仆在洒扫,看见九郎出来就问要不要热水,不多时几人抬了浴桶和水,九郎便散了头发好好沐浴一番。
      载济去敲九郎房门的时候,宁九郎刚刚沐浴完毕。一头黑发被打湿了,缎子似的垂下来被九郎掬在手里擦拭,他只穿了一件质地极好的白色里衣披着一件白袍,头微微歪着,一侧乌黑的发梢候露出一段白的发光的后颈,包裹在白袍里的身形越发清瘦,一张脸因为刚刚沐浴,微微发红,显得整个人越发柔和,又因昨夜睡得不够,眼角微微发红,平添了几分魅色。宁九郎怕发梢的水汽滴在地上,赶紧让载济进屋他继续擦拭,只是他的头发很长,一时半刻也擦不过来。
      载济安安静静注视着还笼罩些湿润水汽的九郎,见他笑眯眯望着自己,一颗心好似战鼓隆隆跳的飞快。便取了一块干布让他坐在凳子上,站在他身后帮他擦头发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宁九郎发质很好,一头青丝乌黑柔顺,摸着他的头发,载济一颗心登时柔软下来也缓缓平静下来。他手上动作轻柔细致,十分耐心,“早晨清冷,头发不擦干容易头疼。”
      宁九郎感受着载济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心情越发好,抿了嘴唇静静地坐在那里。等他头发干的差不多,就站起身对载济说道:“屋内还有热水,郎君要不要也去洗洗?”
      即便是已经见着商菊贞不用再扮作夫妻,他们也不约而同地还保持着这身份去称呼对方。宁九郎动作柔和,声音比动作更柔和,黑色发丝如同瀑布一般散落在背后,一双眼里全是载济的影子,这般温柔安静的模样,载济一瞬间就看愣了。与阿九共用一个浴桶,还是阿九刚出来没多久连水都不曾换的水,那四舍五入就是共浴了啊!手中还握着一束头发,载济慌忙放下,人也结巴了,“我,我先去刷马。”
      正在吃早餐的奔雷:???主人为什么要打扰我吃饭?
      提着食盒的商菊贞远远透过柴扉看见的便是宁九郎拿了梳子站在屋门前梳发,一旁不远处站着载济手里拿着刷子在给奔雷刷毛,却刷的十分不认真,只拿眼看良人梳妆,那眼中情谊不假,昨晚听他洋洋得意以九哥夫郎自居,这俩人,难不成干柴遇上烈火,作成好事了?
      也没听九哥说啊。
      要说商菊贞,原本是这太行山里的寨主,平水河畔的绿林,为人豪爽,急公好义,将山寨治理的如同铁桶一般,后来被河东节度使招安做了这晋州的不良帅,保一方安康。昔年去长安城里公干,恰逢云韶府宫门开与民同乐,看了宁琴言作红拂女惊为天人,连着一旬天天相约,都被赠了一顿闭门羹。忙着追美人的商菊贞丧气地想起自己的本职吧,不成想要追捕的疑犯也迟迟没点音信儿,情场失意职场也不顺的商菊贞找到了鬼市消息贩子黄三郎打听情况,谁知道十两银子的买卖得到的消息是这疑犯神出鬼没,只有云韶府的琴郎知道。再交上十两银子,黄三郎勉为其难替他约了琴郎茶馆一见。好么,见了人才知道,比黄三郎消息还要灵通的琴郎,原来就是自己念念不忘的红拂女,而且,是他不是她,跟自己一样,是个男的。只不过商菊贞为人确实爽快,与宁九郎聊着聊着觉得相见恨晚,拉着人家要义结金兰,九郎也喜欢他这爽利人,当下结拜为异姓兄弟,帮他找到要拿的犯人归了案。从此商菊贞以九郎为异父异母的阿兄,真情实意相待,宁九郎也感念他一片赤诚之心,与他无话不说。
      商菊贞原本想将自己的妹子介绍给九郎,谁知人家早心有所属,遗憾之际每每看着九哥总觉得替他委屈,既是为了他的身世也是为了他的痴情。尤其是上一封还在说李济大胜就快还朝,下一封绝口不提两人相见如何。商菊贞去信问了钮白文才知道,李济嫌弃九郎是个男子,说好的往后余生只字不提,就顾着把人骂个狗血淋头。再后来不用问钮白文,都知道那个封了齐王爷的载济不是什么好鸟,居然时不时就找九哥的麻烦。那年前魏博节度使田承嗣起兵反叛,昭义军兵马使裴志清在田承嗣的引诱下也跟着举兵作乱,驱逐了节度留后薛崿,薛崿逃往洺州不成又逃到了晋州,一方面求他这太行山出身的不良帅能收留他,一方面上表朝廷求援。这么一耽误,直到第二年二月朝廷才派了华州刺史李承昭为昭义兵马留后,让李济领昭义节度大使,联合多方藩镇共同出事进讨魏博。这事儿原本到此也就跟商菊贞这个晋州不良帅没什么关系了。又是薛崿,说商四郎不仅对这边地形熟悉还消息灵通,愣是又给他拉出来,就这么认识了带着凤翔军一起过来打仗的李济。
      那时候哪知道这个年少有为战无不利的小将军就是九哥信上说的郎君,只觉得这人带兵带的好,又十分讲义气。他们这些江湖人,最看重的莫过“义气”二字,若是觉得你重情重义,就愿意跟你痛饮三百杯恨不得拜把子当兄弟——虽然商菊贞正儿八经的义兄就宁九郎一个,可这不耽误他欣赏同样跟他又硬气又有骨气的李济。等他乐呵乐呵帮人打完田承嗣回到家,没过多久就收到九郎来信,问东问西都是问与他一起在军营里共事一个多月的那个小王爷,商菊贞才一拍脑袋——自己怎么就忘了惹九哥生气的那货就是单名一个济字?自己还成天跟人家兄弟来兄弟去的,却原来是这么个无情无义不讲义气的混账!当即去了封书信把李济臭骂一顿。载济收到信的时候还觉得莫名其妙,这晋州商四郎是不是吃错药了?转过头就把他这人抛在脑后不提。
      商菊贞把手里的食盒放在门边,靠在门框上看宁九郎梳头。载济初时还没发现他站在身后,犹在一心二用刷马。宁九郎倒是看见了商菊贞,抬眼对他笑了笑。载济发现这笑的方向不是自己,一回身才看到商四郎悠哉悠哉看了不知道多久,登时怒火中烧,惹人厌的商四郎一大早就给他找不痛快,胆敢色眯眯地偷窥他娘子梳头!
      眼瞅着载济一扔刷子打算上手,宁九郎急忙将头发梳起,扯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出来拦在载济身前。商菊贞见状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打量着他俩,问道:“姓什么啊?”
      宁九郎反应极快,自己梳头载济刷马,还有这个偷看的,不就是商菊贞最爱看的风尘三侠么?便接着商菊贞的话回道:“姓张。”
      商菊贞哈哈大笑,“吾亦姓张,合是兄长。”
      咋都姓张了?载济扶着宁九郎的肩膀,从后面看着他俩。
      宁九郎又问道:“第几?”
      商菊贞回道:“第三,妹第几?”
      听见九郎回道“最长。”商菊贞提着食盒走近喜道:“今夕幸遇一妹!”
      宁九郎也笑着,回头对载济说道:“李郎且来见三兄。”
      载济这才明白过来,“你们这是唱的<虬髯客>?”
      商菊贞哈哈大笑,“可不就是么!只不过九哥是真红拂,我却是个假虬髯客。你么……”商菊贞打量着载济,“你知道虬髯最爱的下酒物是什么么?”
      宁九郎哎了一声,“好端端大清早说这些做甚。你手里提的什么?”
      “我知道。”载济不畏惧商菊贞的眼光瞪了回去,“负心者的心肝罢了。”
      “你知道就好。”商菊贞见好就收,提起手里的食盒换上一副笑脸,“刀削面,用的上好的牛肉做的汤,九哥快来尝尝。”
      青瓷大碗盛着两碗刀削面,宁九郎忙把食盒端进屋里,招呼载济赶紧趁热吃。那面量极多,商菊贞又毫不吝啬的放了许多卤牛肉,才吃了一半宁九郎就吃不下了。把自己的碗推给一旁,载济瞄了一眼那些面和肉,“吃饱了?”见人点点头便把九郎的面都划拉到自己的碗里,咣咣咣又倒了半瓶醋下去。
      宁九郎无奈地从他手里把小醋瓶拿到一边,嘴里说道:“你到了晋州倒是爱吃醋了。”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商菊贞,对方呵呵一笑,说道,“多吃多吃,来我这哪能不吃吃老醋呢!”气的载济埋头吃面。
      宁九郎起身绞了湿帕子递给载济,出门走到马车上取了个匣子递给商菊贞,笑道:“为了给你偷这枣,我还险些被人当做贼子抓起来。”载济抬起头看那盒子,一掌大小,装了十来个青皮大枣,忙问九郎这是何意。
      “说来有趣,这是四郎娘子家的习俗,说女子婚后若是不孕,家里人就在八月十五这天去别人家偷枣子或核桃,被偷的人不但不责怪,还会佯装没看见,内心也会祈祷他们如愿以偿,早生贵子呢。”他捻起一枚放在商菊贞手中,“这可是郭令公家的枣儿,他一生七子八婿,富贵寿考冠绝古今,商家阿娘羡慕的不得了,就托我偷些,正巧咱们这次去魏博,我就带了过来。”
      载济听得有趣,“还有这等别致的求子习俗。”
      商菊贞一听是郭子仪家的枣,喜滋滋道:“那阵子我跟娘子就龙声一个孩子,我阿娘心急如焚,求神拜佛偷枣偷灯,这回有了二郎,九哥又偷来郭令公家的大枣,我看她再说什么。”欢天喜地连忙收起来,继续说道,“九哥,你托我找的人,已经有些眉目,不过不在我这,现在太原府马燧麾下做事,听马燧说,他长的确实有些像葵山。”
      宁九郎的眼睛一亮,“真的?可是咱们还要去魏州……”
      商菊贞哈哈大笑,“九哥放心,咱们不去太原府,我收到你们出发消息的时候就跟马燧去了信让他把人送过来,也就这两天,估计就到咱们平阳城啦。”
      载济听得云里雾里,看宁九郎听着消息格外高兴就有些好奇,不解地问道,“谁啊?”
      宁九郎还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一旁商菊贞看着载济,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耐人寻味,听见载济发问,便一字一句说道:“宁九郎亲二哥宁颜頵的儿子,宁公的亲孙子,宁家后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平城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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