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松竹馆 ...
-
失而复得的白猫让大猫悲喜交加，赤哲经常出神的盯着白猫越来越明显的肚子。
江寻帆说：“你要是不想要，我给你一副药，帮你打的干干净净，不过你得给我两倍的钱。”
“滚！”赤哲一肘子推开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胎。”
江寻帆摇着散药炉的蒲扇，“啧，你天天蹲在这看，整的跟个深闺怨妇一样，猫都被你熏出酸味了，还说不想打胎。”
大猫深沉叹气，“我原本只想养一只猫。”
江寻帆不明所以，“所以呢？”
赤哲一手慢吞吞的顺着猫背，“可它怀孕了。”
“怀孕又怎么了？不喜欢就丢了呗。”江寻帆拿蒲扇挡住白猫的起身的动作，赤哲不满的拍开他的手，微露出的袖口下藏着一个小巧的铭牌。
江寻帆眼尖的瞥见了上面的字样，是简单的几笔图徽，但凡看过几本江湖话本的都知道这是什么。
铭牌由佛珠串着，上好的紫檀木色泽圆润有光泽，说来笑话，一个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师门，竟然会拿佛珠吊着师门的铭牌。
江寻帆眼神在那串珠子上停顿几瞬，他差点忘了这群人打着江湖人的名号，一个个却过得比谁都好，看着院子里那位娇里娇气的大少爷就能知道。
独自在外受尽苦楚讨生活的江寻帆不干了，嫉妒使他面目全非，“得了，差点忘了你们一个个养尊处优的，哪里懂我们平头百姓的艰辛。”
“你有毛病吧，滚！”
江寻帆被他推地踉跄，忽而心中心中就升起一种悲呛，他虽有一身医术，师长却走得早，少年时无人庇护，几次差点被仇家整死，孤独逃亡间多少次期盼有人能给他一个藏身之处。而这群人呢，苍山护得周全，恐怕是连江湖吃人的另一面都没见过。
他望着赤哲，青年正为着多养几只猫而烦恼，异域风情的金眸出神着，那是藏在凝固的暗色血块下的天真。
“赤哲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大猫抱着白猫小心的抚摸它的肚子，不过白猫一般都不让摸，“再过几天吧，总得把他们族里的那糟心事解决完。”他朝白桑的方向努嘴。
江寻帆看过去，不知是嘲弄，还是怎么，“你倒好心。”
江寻帆听着他们笑闹的动静，辨不出心境，树影沙沙光斑零星交错，耳边有赤哲的惊呼，余光中白猫奋起跳到树干上。树影落在地上割出了分明的界限，他想，这就是差距，他们总归不是一路人。
今日被江寻帆提了一句启程，赤哲便把这事记下了，等着有时间商量一下。
林染对这件事持无所谓态度，按他的意思就是，我觉得我现在很可以。
但神医一脸你完蛋了，“不行，你还不行。”
不知为何，林染对这件事很执着，“我行！”
“你行个屁，要不是老子给你捡回条命，你现在还能坐在这跟我讨价还价？”不得不提一句，自从神医没了银票，脾气增长的速度比白猫肚子大起来的速度快多了。
现在已经上升到一点即燃的程度，丝毫不顾及两位心灵脆弱的病人。
脆弱病人一副西子捧心状，瞧着是还病得不轻。他歪在曲玉肩上，“那还是你们随意定日子，大不了把江寻帆捎上。”
“什么叫大不了把我捎上？”神医炸了，“请我跟你们走要加钱！”
赤哲捂着白猫耳朵，不满他吓到猫，“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想来钱快你还不如去松竹馆，把人伺候好了，要多少给多少。”
“合着到这来治病，又累又烦人。”
剩下的话被桧迟一脚踩回去了，白桑被身旁的动作惊到，他茫然的抬起头，不明白他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曲玉感觉到他们若有若无瞟来的视线，江寻帆气得脖子通红，但像被人掐着一样，秃噜不出半句，只拿着杀气腾腾的眼睛瞪赤哲。
大猫这个时候会装乖了，眼皮一搭，搂着白猫哄，嚯，好大一个贤妻良猫。
莫名的，曲玉这次抓住了重点，“松竹馆是什么地方？”
林染竖起防备心，“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是赤哲在骂他。”
曲玉说：“松竹馆这名字不错，我以前怎么都没听过？”
林染点头，“那地方又破又小，没意思极了，平常人都不知道。”
曲玉似懂非懂，“这样啊。”
“不提这个了，”林染生硬的转话题，“那个，后院的人要怎么处理？还有那什么大巫。”
赤哲摸着下巴，“都半死不活的，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留着他们还麻烦。”
桧迟说：“杀了的话，尸体扔哪？”
他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一事，“我昨的收到师父来信，三师弟从漠北回来途经临水，可以让他把人带走。”
“有道理，正好地宫还空着。”
两位师兄三言两语的敲下这事，根本没想过那位三师弟愿不愿意，好一个事到临头，师兄各自飞。
就这样，启程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曲玉是头一回离开熠都这么久，又是头一回在除了林府外的其他地方住这么久，听他们提启程事竟然有些舍不得。
除了白桑，其余几位都是江湖游子，没这份多愁善感的心思，但不妨碍林染带曲玉出门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挤上来也要跟着。
林染对他们这种行为表示吃饱了撑的。
幸而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住了大猫的眼，桧迟遛着大猫和他们分别了，大猫走前嘟囔了一句炸丸子，白桑竖着耳朵闻着香跟大猫一起跑了。
至于江寻帆——
“这袋钱给你，你买点好吃的补补。”林染扔了个钱袋子。
神医升起的“孩子长大了”心情还没保持三秒，就被他下一句砸地丁点不剩。
“别到我们跟前晃，烦人。”
而后，林染牵着他的未婚人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江寻帆拎着鼓囊囊的钱袋子在街边笑着流泪。
曲玉回头瞄了眼孤寂的神医，心有不安下，也没注意林染在把她往哪带，“我们是要去哪？”
林染正回忆着姻缘树栽在哪个桥边，随口说：“先逛逛。”
途中，林染向商贩问了个地名，他带着曲玉在街巷中绕了一圈才找到那挂满红色姻缘带的姻缘树。
树近河而长，风会格外大一些，没挂紧的姻缘带就会飘零的落进河里。
林染说：“我们也来系一个吧。”
曲玉腹诽：绕这么久，你不就是想写这个吗？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姻缘带上绣着鸳鸯，只需在上面写下自己和心意人的姓名生辰八字，再挂上姻缘树上，等到每月初七晚上月老就会来牵红线。
林染写着姻缘带算时间，他矜持的说：“今天是初六，这么说明天晚上月老就会来牵线。”
可惜曲玉此时的注意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欸？林染你看！”她指着对面彩帷飘连绿窗红壁的地方说：“那个，牌匾上写的松竹馆。”
林染脸色逐渐沉重，刚拴上姻缘条的好心情全没了。
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凭什么姻缘树对面开一家松竹馆，难不成是有人前脚跟人挂姻缘条，后脚就进松竹馆找乐子？
琉璃瓦闪耀着光，朱红圆柱豪迈的支起楼顶，曲玉感叹：“这松竹馆也不破小啊，看起来好繁华啊。”
林染神色难看，再次强调，“不是什么好地方。”
曲玉选择性忽视，“我们进去看看？”
她推着林染，“走吧，走吧。”
越走进从馆里飘出的丝竹声越清晰，小调缠绵，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曲玉有所猜想，但脚步未停反而更兴奋了，“快点，好像挺有意思的。”
林染咬牙，“先说好看一眼就出来。”
门口用珠帘隔开，先是闻到一股香，不是香粉黏腻的气味，更偏向于花粉自然的清香，却被馆内装饰人影突显得更勾人。
一位容貌姣好的姑娘迎上来，她笑盈盈的掀开珠帘，眼眸在曲玉和林染间转了个来回，仿若是明白了什么，便也没问是去前院还是后院。
“两位这边请。”
曲玉抓着林染的袖子，新奇的跟上去，周遭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彩幔中隐着男子的身影，缥缈纤纤，不同于熠都逸风茶楼里见的那些奏乐的伶人，这的人扭着身姿，偶在彩幔中探出一点影子，那便引得看客惊绝连连，叫人沉沦。
楼顶很高，挂着一掌宽的红绸，莲花形状的灯笼挂在其中。
带路的姑娘也不拘束，先搭话道：“两位是第一回来吧。”
林染扭过脸，没出声。
曲玉说：“是第一次来。”
姑娘吃吃的笑了，“我也是头一回看夫妻两人一起来的，咱这可不是吃酒的地儿，两位莫是走错了？”
曲玉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耳根跟被火烧一样腾地红了。
林染这时倒接话了，语气温和，心情不错的样子，“没走错，夫人年纪小想来见识见识。”
姑娘愣一下，接着捂着嘴笑得更厉害了，引着他们到一处圆桌后，俏皮的说：“那公子可要看好你家夫人咯，咱这的小公子可个个都会勾人。”
曲玉感觉头被揉了下，她回头，林染散漫的坐下，手指捻着，他瞥了曲玉一眼，慢条斯理到：“她不敢。”
“这可不一定，”姑娘俏生生的朝曲玉笑了下，“你等着，半刻后有馆里的公子会出来练习舞姿，公子还是那时再说敢不敢的话。”
曲玉迎上林染似笑非笑的目光，她立马表明立场，“不敢不敢，我绝对不敢！”
林染哼了声，等那姑娘走后，他小声提了句，“舞剑花我也会。”
他想了想，“舞剑花还能强身健体。”
过会，又补充：“舞剑花也好看。”
“……”
曲玉掰了块橘瓣喂给他，“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当然是最好看的。”
林染用牙尖咬开橘肉，心满意足了。
半刻后，练舞的公子果然上场了，不过只有一位，他穿着红衣，外面披了件拖地的黑色外衣，上面一针一线绣着盛开的海棠，看不清容貌如何，但每行一步都会让人看出这是个美人。
美人从中间楼梯上下来后，就松开外衣，那外罩的黑衣便脱下了，红衣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腰间系了掌宽的腰封，这时台下人才发现这美人没穿鞋。
曲玉想起白桑，这一个个怎么都不爱穿鞋？
台上忽起异变，他抬脚凌空踏步飞身而起，红衣宽袖扫过清风烈烈，他赤脚踩在半空中挂起的红绸上，轻飘飘的，绸带交连处向下挂着一个莲花灯，花灯只轻晃，飘下点点星光，再看绸上人一个抬腿，已经开始了。
曲玉收不回眼神，喃喃，“我的天……”
下一瞬，她眼前一黑，温热的触感挡住了视线，耳边是凶狠的声音，“你就差留口水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松竹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