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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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幸雾夜回到饭店的时候，已经是将至一点的凌晨了。她打着哈欠，一脸疲惫地朝着电梯走去。
突然间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她几乎是本能地接通了电话，那头却是一片寂静。
“哪位？”她左手举着电话，右手便无意识地揉搓着太阳穴的位置，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电话的那边传来低低的呼吸声，沉默了片刻，便传来一个让她非常熟悉的声音。
“我们，能够谈谈吗？”
“不二？”夜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顺势便抬手看了下腕上的手表，顿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现在？”
“嗯，你向右看。”电话里的声音染上些笑意，幸雾夜顺着他的指示看了过去，那边原来是饭店内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吧，而现在里面竟然还散落地坐着好些人，而不二周助正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朝她打着招呼。
挂断电话，她快速走过去。
“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去，家里人不会担心吗？”她在不二的对面坐下，又对正走过来的服务生摇了摇手，示意他不必过来招呼。
“高中之后，我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不二轻轻一笑，随即抿了一口咖啡，精致的瓷杯里，咖啡已经变了颜色，一看便知道已经凉透了，而桌子上，随手堆放着几本杂志。
幸雾夜皱了皱眉，她说这话原本也没多想，只是意外他竟然这么晚来找她，现在看来想必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她将不二放下的咖啡朝外面挪了挪，才开口问道，“找我有事？”
不二周助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幸雾夜的脸，那样的眼神让夜竟渐渐产生了一种不知该说什么的无措。
“这是夜的吧……”就这样过了十多分钟，不二才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条项链，轻轻放在了女孩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她五年前丢失的那条黑曜石项链，为了它，她曾特地在折回音乐厅找了很久，只是没想到原来是被他见到了。突然间，夜恍惚有了一种世事难料的感触，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强求不得，她在意了那么久懊恼了那么久的东西，蓦然回首，原来却是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咖啡店的灯光打得有些昏暗，黑曜石的彩虹单眼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朦胧的光晕，幸雾夜并没有去拿项链，她只是看着它，似乎看得有些痴了。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似乎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不由地有些尴尬。
末了，幸雾夜暗自叹了口气，终于开口。
“不二，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不二周助蓦然睁眼，淡淡的一抹惊喜稍纵即逝，他轻轻扬起笑容，“十点左右到的吧，没想到音乐比赛比我预料的结束得更晚。”
“是嘛，那也蛮久了。”她若有所思地呢喃了一句，“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不会仅仅是要还我一条项链吧。”有时候，话挑明了便也不再需要顾及什么了，夜又重重暗了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每天只能休息四五个小时的高负荷终于还是对身体产生了影响，她许久没有出现的头疼最近频频造访，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说吧，找我什么事？”她显然不信他特地等了两个多小时只是为了还她东西，仅仅那样的话在东大里还也并无不可。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敏锐啊，夜。”不二周助无奈地笑了笑，眉目间也同时染上了淡淡的倦意，“我们，能不能聊聊？”
有那么一瞬间，幸雾夜几乎要无语问苍天了，有见过凌晨一点拖着极度疲惫的人聊天的事儿吗？
夜并不是一个感情迟钝的人，更何况身边还有人明示暗示地告诉她，只是有些会让大家都为难的问题，她原本想着能不提便不要去提了，没想到该来的一件都逃不掉，这个问题，终于还是被放到了台面上。
她当然知道不二周助为了什么事而找她，若是连对方好眼底好几次的欲言又止都看不明白，那她实在有愧于自己的心理学硕士的学位了，但要开诚布公地谈清楚这个尴尬的话题，那就全然是另一件事了。
该来的纠结是避免不了的，想通了这点的幸雾夜抿了抿唇，幽幽说道：“不二，你还记得以前给我说过的那个仙人掌的故事吗？”
青年扬了扬眉，他当然记得，当初说这个故事不过是想借此来暗喻夜外表看似坚强冷漠却是为了掩饰柔软悲伤的内心，只不过她现在提起，却明显并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你知道吗？若是没了那一层尖锐的铠甲，仙人掌又会如何呢？”
青年尚在不解，夜已径自给出了答案，同一个故事，只不过换了一个看待的角度，得到的便是天壤之别的结论了。
“仙人掌是沙漠中少有的水分，若是没有那层刺，它便被会沙漠中的动物吞食，这样的话也没有关系吗？”
幸雾夜淡淡地说着，淡淡的笑着，她知道不二会明白她的意思，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也不需要让双方都难堪。
“可是你知道吗，仙人掌的刺若是过多了会怎么样？”不二周助的确是听明白了，只是这样的结局他一点都不愿接受，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不能够改变的事情，“若是尖刺太多太密，便反而影响了茎部的光化作用，而更重要的是，越是长着坚硬的刺，一旦受伤，它便越是难于愈合。”
你真的明白吗，夜，我们两个早就已经被捆绑在一起了，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呢，我不相信你已经把五年前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为什么唯独对我退避三尺？
幸雾夜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想说，她早就不再压抑自己的心意，只不过他却没有给她坦白的“机会”。
不二周助并不明白自己最大的错在哪里，而事实上饶是他再聪明却毕竟不是夜肚子里的蛔虫，从小生活的环境和经历不同，两人的价值观世界观毕竟也是不同。在不二看来，只要交往的双方真心相爱，其他的人那就是浮云啊，只是对于过早在社会里摸爬滚打的小提琴大师而言，看到的想到的东西自然要复杂的多，尤其是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她的父辈便是因为三角恋的情感纠葛，使她成为他们自私的牺牲品，而现在她原本喜欢的人却也偏偏触了她最恨的那片逆鳞。
她能接受所爱的人不爱她，却不能接受爱她的人无法付出全部的爱，在这一点上，她便已经判了现在的不二死刑。
但有一点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原以为照着不二周助的性子，大概是不会直接来找她问个明白的，现在看来如此倒是有些意外了。
这个人，原来也改变了。
只是，一切都为时已晚了，她抬起头，漂亮的吊灯精致典雅发出淡淡的光，只是那毫无暖意的灯光落到身上，竟让她生了几分寒意，她刚刚下定决定要放弃自己的感情，这个人，却偏偏选择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该叹息吗？她该惋惜吗？她……该后悔吗？
可是这样的事，又怎么能出现在她的身上，她突然笑了起开，浅浅淡淡的笑容在她的唇边慢慢扩散，却惟独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一点笑意。
“不二周助，你真的明白仙人掌是因何而受伤的吗？”这一道彻底的鸿沟，他们都无法跨越，他想要她的感情，却无法改变他的性格；她想坚守自己的骄傲，就不得不抛弃这五年来的感情。
我们之间，谁都没有做错，却谁也无法做对。
她毫不回避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在那双蓝的几乎透明的眼眸之中，她看出了不二心里的波动，他已经开始明白自己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己的拒绝。
这个决定，于他于她都是艰难的，却更是必须的，她无法容忍两个人间的暧昧不清，该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也从来不打算让这样的性格在她的身上存在。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爱情，尤其是她的生命，从来就不属于她一个人。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按上心脏的位置，她感受着心脏一下一下规律的跳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再痛过了，即使没有爱情那又如何，她还有Sky的亲情，她还有Yeejoy和东邦的友情……
你要矫情到什么时候，幸雾夜！
就仿佛有一个声音凭空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质问着自己，她苦笑，却无法回答。
放手吧，放弃吧，何必执着于不属于你的东西？
那个声音继续在她的心里肆虐，她看着眼前的青年英俊温柔的脸庞，眼睛蓦然暗了下。
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她的心缓缓下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一点一点从她的心里抽空，胸口处有钝钝的痛，压得她连呼吸都泛着隐隐的疼痛。
“你从来没有明白过，仙人掌需要的是什么？”
你也从来没有明白过，幸雾夜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样自私而固执的我们，怎么可能为了对方而改变。你的温柔，我的骄傲，就像是仙人掌的锐刺，我们谁都无法靠近对方，否则得到的，那就只有伤害。
“夜深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从不二周助的身边走过，却在经过他的时候，被从身后一把箍住了手腕。
“你真残酷，夜。”不二轻轻笑着，只是那笑容里只有苦涩和悲伤，他们两个都是理智而多虑的人，可有时候想的太多，却造成了他们屡屡的错过，他不愿意放开她，在那样的折磨之后，他无法想象，放开她的手，会变得怎样。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夜，你不能对自己也那么残酷。”
幸雾夜不说话，却看着他，从眼睛，鼻子，嘴唇，一点一点，似乎是想要把他记住，却又像是想要把他忘记。
片刻之后，她从他的手里缓慢而坚定地抽出自己的手腕。
她淡淡地说，“不二，我不想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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