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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钟存真来赤云厥时,钟挽自然没去看。

      炉火燃得旺,整个屋子都是暖洋洋的,钟挽撑着软塌上的小几,正在往手上缠各种颜色的线。

      钟景山和纪媛挑人的目光不怎么样。

      他们一共收了三名义子。

      钟挽性格出了名的乖戾,在赤云厥时就与人不和,后来成为江湖上闻风丧胆的魔修,让仙门头疼不已。

      再者是穆弘白,虽说他天资奇绝,是仙门魁首,最后做出杀妹正道的事。

      品性总归不过关。

      最后一位,就是今天刚来的钟存真。她原本的名字钟挽已经忘了,钟存真还是她钟景山亲自赐的名。

      钟景山对姓氏这块并不看重,收了三名义子,都让他们叫自己师尊,连穆弘白的姓氏都没改。

      上辈子,穆弘白那未过门的妻子,就是她。

      在钟挽的印象中,她攻于心计,左右逢源,在赤云厥时哄得钟景山纪媛服服帖帖,把她当作贴心小棉袄儿。就是性格暴躁的纪媛都很少对她说重话。

      赤云厥覆灭后,她以最快的速度拣了高枝,去了归一门,立刻就改了姓。

      钟挽和她不对付,有私仇。钟存真和穆弘白的婚事刚传出来,正是得意之时,就被钟挽打得修为散尽,长睡不醒。

      因此外界都传,魔修钟挽追求清风朗月的穆仙君不得,恼羞成怒,这才做出打人勾当。

      钟挽料想,前辈子穆弘白恨她入骨,除了她是魔修,就是这件事了。

      再世为人,仇敌相遇,钟挽自然分得清主次,修为平平空有心计的钟存真不足为惧。

      她要对付的,只有穆弘白。

      “小挽,听说尊主又从外面带回来个孩子,你又要多个姐姐了。”花嬷嬷坐在钟挽对面,手里捏着细长的绣花针,灵活穿/插间,栩栩如生的腊梅浮现。

      这几日钟挽的性子太安静了,和以前那个上天入地到处捅娄子的小魔头大相径庭,让她有些不习惯:“你就不想去看看?”

      “没兴趣。”钟挽淡淡的回,又把手指的线一圈圈取下来:“嬷嬷,你绣的是梅花吗?”

      再过几日就是新年,按照赤云厥的惯例,女子会为家人缝制渡安符。

      绣上各式的花纹,里面放醇厚的灵石法器以及香料,佩戴在身上,能滋养神魂,有益修炼。同时,也代表着美好的祈愿,平安顺遂,渡过难关。

      渡安符也是赤云厥女子表达敬佩爱慕的主要方式,宗门中天资高,脸蛋又好的修士,一夜之间就能收到数十只渡安符。

      赤云厥中男修较多,难免分配不均,曾经有人连着好几年一只渡安符都没收到过。

      因此纪媛下令让下人女眷赶制渡安符,在新年前一天分发到众人手中,这样一来,即便是平日里不怎么突出的修士也能收到。

      花嬷嬷此刻正是在赶制渡安符。

      她为魔修时记忆错乱,六欲泯灭。如今邪术褪尽,灵台清明,前世纷乱的记忆逐渐回拢。

      钟挽也做过这样的渡安符。

      那时候年幼,大抵是觉得有趣,拿着针刺得满手是血包,终于做成了只歪七扭八的渡安符。

      她弹弓一拉一个准,做起针线来却笨得很。

      新年已经快到了,她才做出来一只。于是就去央着钟景山和纪媛,不要收其他人的渡安符,她过几日就做出来了。

      钟景山和纪媛是应下了罢?钟挽抓了抓脑袋,一根红线缠绕在她发间,这个她还当真记不清楚了。

      她唯一记得的是,新年盛宴,所有修士欢聚一堂,庆祝一年内最盛大的节日。钟挽素来喜欢热闹,穿着新做的衣裳,蹦蹦跳跳的看那些修士放火树银花。

      夜间吃饭时,她看见父母腰间各多了只精巧的渡安符,纪媛逢人就夸:“这可是我家真儿做的,她这手巧得,连我都比不上,哈哈,你也要?那可不干,做这个可废眼睛了,现在天气又冷,等明年吧。”

      钟挽坐在主桌边,穿着崭新的蜀云锦袄子,面前摆着数不清的珍馐。她却局促的拉过衣袖,努力藏着自己的手,她日夜做针线,手上长满了冻疮,从未觉得委屈。

      但那一刻,钟挽觉得脸上,手上,火辣辣的疼。

      回忆戛然而止。

      “好看嘛?”花嬷嬷笑眯眯的把手里刺绣递到钟挽面前,眼角爬上几条细纹,她看见杂乱的线里躺着一只歪歪扭扭的渡安符,就问:“小挽这只渡安符是给两位尊主做的吧,那得赶快做下一只了,马上就要过年了。”

      钟挽眼角扫到那只渡安符,上辈子的经历让她长了记性,她道:“我做着玩的,过几日有人来收,嬷嬷记得替我放进去。”

      她一边说着,乱揉了把手里的线。手上刺痛传来,她嘶得一声,低头看去。没曾想线里埋着只针,划破些皮,挑起一丝血线。

      花嬷嬷急忙扔了绣面,从衣袖里拿出面干净的丝帕,擦掉她手上的血,怜惜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叫你不要玩这些线,现在知道痛了吧。这天寒地冻的,要是因此生了冻疮,可有你受的。”

      钟挽有些怔愣,已经好久没人关心她了。

      花嬷嬷是她的乳娘,平日里与她待的时间与她父母还要多。

      钟挽性格恶劣,赤云厥人人都叫她小魔头。

      她身边的侍女下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花嬷嬷像船上的掌舵者,从未变过。也只有她,能在钟挽身边说得上话。

      “这点小伤,过几天就看不见了。”钟挽满不在乎的说,见花嬷嬷一副小题大做的模样,眼看着就要去拿医箱了。

      她跳下软塌,跑到门口,用手指抹去那上面的血:“嬷嬷,屋子里太闷了,我出去玩了。”

      花嬷嬷忍俊不禁,见钟挽又闹腾起来,这几日心中郁结的不安就散去了:“小心点儿,别摔了。”

      话音未落,钟挽已经跑到了院子里。

      她正想着随便找个地方玩会,突然通过那截矮墙,看到了在庭院里忙活的穆弘白。

      穆弘白已经来好几天了,他性子还和前世一样,沉默寡言。他十分忙碌,不是修葺花圃,就是救助被冻坏的花木。

      钟挽想起那日和穆弘白接触时,突然升起的为魔修时才有过的奇怪感觉。

      她前辈子因为魔修受尽瞩目,也吃够了苦头,她不想再和魔修有任何关系,所以必须搞清那感觉的来头。

      难不成因为穆弘白上辈子杀了她,所以两人之间还存在什么勾连?她身上的邪术还未褪尽?

      想到这里,钟挽三下五除二翻上矮墙,灵活的跨坐在上面,扭头对送出门来的花嬷嬷做了个嘘的手势。

      悄无声息的滑下矮墙,钟挽提起裙边踩着松软的雪,悄悄走向穆弘白。

      穆弘白蹲着身子,聚精会神的用小锄子刨弄一株被冻伤的天心兰,没察觉危险来临。

      既然上次是两人身体接触才产生反应,那这一次也只有这样才能试探。钟挽瞅准了他后颈衣襟的微微弓起,莹白的肌肤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像一泓弯月。

      只要尽力一试,她就能搞清楚那奇怪感觉的来源。

      她撸起衣袖,露出雪白的玉臂,如猛虎扑食般,迅速把手伸进他后颈中。

      嗯?怎的没有感觉?莫不是不够深入?

      钟挽双目一闭,继续往下,直接摸到了少年滚烫且光滑的后脊。他瘦得可怜,钟挽摸到了他突出的脊骨和一排排细长的骨头。

      “啊——”

      少年惨叫一声,摔倒在旁边的雪地里。

      钟挽清楚看见,穆弘白的耳垂和脖颈眨眼间从苍白变成绯红,似要渗出血来。

      意识到自己动作出格,她手上还带着穆弘白滚烫的体温,冰天雪地,钟挽的脸也不争气的红了。

      “小挽,你,你在干什么?”穆弘白狼狈的摔倒在雪地里,从额头直接红到了脖子,双眸含水,眼尾微红。那怜人模样,像是被小魔头钟挽如何了。

      钟挽立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她愣了片刻,吞吞吐吐道:“你,你个呆子。”

      说完,小魔头落荒而逃,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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