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覆亡哀歌》不歌鱼

10、Chapter.10

　　莫泽尔说罢还故意凑近在少年干净整洁的衬衣领口处嗅了嗅。

　　裴枍：“……”一点也不好笑。

　　少年感觉吸血鬼冰凉的呼吸掠过耳畔，贴着皮肤，比山野里的夜风更冷。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生硬地把话题拉回来，“那么，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作为半人半吸血鬼，女伯爵从小在教会学校上学，她原本和正常孩子无异，直到十八岁那年血族基因觉醒，让她一夜之间恢复成了倭朵族人的模样。由于传承给它爵位的父亲已经去世，她便利用自己的权势和……索菲亚修女的纵容在教会学校依赖少女的鲜血过活，生生吧圣菲里娅当成了血库。”

　　“但是后来突然有一天索菲亚修女不愿再为了自己养大的孩子而杀人，于是取来圣火打算杀了这个怪物，结果在有人的可以引导下将整个学校付之一炬。，更加让人不甘的是，女伯爵并没有死在专门为她准备的圣火之中。”

　　莫泽尔接上他的话，说到这儿时竟微微一笑，皎洁的月光中唇角扬起的弧度和玫瑰红的眸子相得益彰，说不住的邪魅而又冰冷。“她逃回城堡后惊怒交加，消停了许久，但是，天性和欲望怎是那么好控制的，她又把目标瞄准了附近的村庄。无辜的少女们再次成为了受伤的羔羊。”

　　十年里，多少次纤细的脖颈被死死卡住，看着那原本红润美丽的面庞最终凝固在死寂的青白。
　　十年里，多少次地下室深处传来沙哑的呼救声，娇嫩的双手在粗粝的石阶上磨出道道伤痕。
　　疼吗？比起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点点流尽的绝望痛楚，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生命随着鲜血缓缓淌尽，眼睛在干涸之后变得空洞，赤.裸的肌肤上盛开着斑驳的伤痕，终究被拖向深不见底的地狱。

　　心脏好像被狠狠地拉扯了一下，裴枍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莫泽尔看少年纤长浓密的睫毛像片漆黑的鸦羽，在月色中闪了闪，忍不住补充道，“在那个时代，越是低级的血族血统携带者，对于鲜血的渴望就越是强烈，又没有相关的药剂问世，而且她使用了禁术，将血液配成了禁药用以恢复自己的容颜，这才造成了轰动一时的惨案。不过后来就没那么严重了。”

　　心里突然就有些忐忑，虽然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好像是不想让他觉得所有血族都是那个样子吧。

　　“所以说刚刚我们看到的只是圣菲里娅教会学校火灾的真相，原来也和女伯爵有关。但是魇还没破，我们还要在等等。”裴枍道。

　　“是。”莫泽尔拍了拍手，让鬼火的光更亮了些，颜色也逐渐变得橙黄橙黄，简直成了个漂浮在半空中的火球。
　　“关键是那个黑衣人，既然是他救了女伯爵，那他想得到什么呢？女伯爵自小在城堡和学校里长大，若没人引导，他又怎么知晓血族禁咒？原本女伯爵死后一切都该结束了，是谁还在用着她的禁术，直到前不久还收割了韩蕾的性命。”

　　“所以说，我们还不能走。我得看看，那个人究竟是谁，或者说，是哪个家族。”

　　夜很静谧，小树林终于到了头，他们似乎来到了一座小山的坡顶，视野一下子便开阔起来。向不远处俯视，山坡的另一端是一片低矮的农舍，正透出星星点点的火光。而山坡稍稍偏移一下方位，脚下便是那座看起来如同黑铁般坚实阴森的伯爵城堡。

　　……

　　“咦，警官，您怎么还在这儿呢？”一道轻柔的嗓音传入了段签签耳中，把正心不在焉四下张望的段签签一下子给惊醒了。
　　定睛一看，是那个女老师。

　　想起来那两人临走时说的话，段签签只觉得心里发毛，看着面前的女老师优雅得体，笑容可掬都总感觉不是那个味道。可刚麻烦了人家，又不能不搭理，段签签赶紧搪塞道：“马上，马上就走了，我们领导刚刚去了那边做个笔录，马上回来，我等他一下。”说罢往旁边胡乱一指。

　　女老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神色就有些古怪了，段签签不由得也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尴尬得要命。

　　那是一家极不起眼的位于街角的小店，招牌上写着“夫妻保健”四个大字。

　　段签签想，两位领导如果知道他们曾经结伴去了街角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成人保健用品店做笔录，一定会是大大的惊喜。

　　完蛋了。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老师这是，放学回家？”
　　女老师也调整好表情，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点头道：“我们学校都是五点四十放学，你看看，这都几点了，难为你们还没下班，真是辛苦呢。”

　　段签签听了，条件反射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六点十五了，刚想顺口说出“可不是吗都快六点半了”，却突然堵在了喉咙里。想了想，还是放下手机，露出一个端庄的微笑，道：“呀，手机没电了，真是讨厌。老师那既然这么晚了您还是快回去吧，我还得在这儿等会他们。”

　　女老师看着那大半格电量的手机被段签签自己给按灭，梗了一下，笑容不变地说：“没事，你一个人在这儿不也无聊吗，我陪你等一会，正巧我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不用不用真不用我不无聊。”段签签受宠若惊，并表示自己无力接受。

　　“没事没事真没事我觉得咱俩挺投缘的还。”女老师保持微笑，极力坚持。

　　“这样会耽误您的太麻烦您了我会不好意思的。”段签签简直想给她鞠躬，并表示她有点莫名害怕了。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我觉得和你聊天对我很有帮助多交流是应该的。”女老师推心置腹，并慢慢朝着段签签越靠越近。

　　“我可以玩手机的我可有意思了。”段签签心凉地慌不择路。
　　“你手机没电了。”女老师温柔地步步紧逼。
　　“……”段签签。内心哭泣jpg。

　　“再说。”女老师凑近，她穿着高跟鞋，比段签签要高上大半头，低头注视着她，一双眼睛竟变得格外妩媚，金色的瞳孔缓缓竖起，嗓音轻柔。
　　“再说，我可是还有事情，要告诉你呢……”

　　段签签颤抖着的大睁的瞳孔里映出她这二十来年里见过的最奇幻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原本美丽优雅的女教师在她面前吐出了一条鲜红细长的蛇信，同时身体开始左右摆动，在段签签惊恐到近乎窒息的注视下，变成了一条立起来的巨大的，青底黑纹的，美人蛇！

　　段签签感觉自己要疯了。妈的，不是只要不说时间就行了吗？为什么这个女老师还缠着她谁能告诉她啊啊啊！！！

　　段签签也顾不得领导叮嘱过的别离开门口，撒腿就要跑。结果刚跑了两步就被那硕大的蛇尾给绊了一下，险些狗啃泥地栽倒时，一股阴寒的气息霎时间扑打在她的脖颈上，激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阴柔入骨的娇媚嗓音说不出的诡异：“小警官，你别怕呀，我可是来帮你呢，咯咯咯咯咯……”

　　说话间一双青白冰冷的手臂就轻轻揽住了段签签愈往前倾的身体，尖锐的红色指甲里带着泥土和雨水的腥气，在段签签裸露的手臂上留下腥臭的水渍。

　　段签签挣扎，用力去踩那条蛇尾巴，还掐着那胳膊企图将它扒拉下来，却因为那蛇尾表面极为光滑坚韧，完全不起任何作用，那条箍住自己的手臂也雕像般沉重，掐了半天也不为所动。反而自己被那条蛇尾给紧紧束缚住四肢，恍惚中段签签只感觉那双冰冷的滑腻的手缓缓上移动，直至她的脖颈处。

　　那声音还在道：“既然你这么不听话的话，那也不叫你做这个传话筒了，我就只好杀了你咯，再亲自找你们领导说。”

　　说罢，还好像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段签签内心两条宽面条泪都成小溪了，你他妈这是求人做事的态度吗？嗯？领导，你再不来，您那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的下属可就要殒命于蛇腹中了啊。

　　或许是老天听见了段签签同志的内心悲鸣，在缺氧导致的神志不清中段签签似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铃铛声。
　　紧接着脖子一松，她就感觉自己可能要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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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泽尔和裴枍在赶到时正好看到可怜的段签签同志正在以奇诡无比的姿态悬挂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双眼紧闭正在张牙舞爪地挥舞着。
　　他们刚从魇里抽身，里面几个小时，外面也只是半个钟头，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众鸟归巢的时候。

　　莫泽尔很不厚道地笑了。

　　裴枍看他站在树下笑，好像没上前的意思，只得皱了皱眉，上前手一挥，段签签就从卡着她的枝桠间掉了下来，裴枍伸手要接，却只见眼前一闪，某人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挡在裴枍身前，虚虚地扶了段签签一把，也就是没摔着，却也是一个趔趄，让她一下子就惊醒了。

　　段签签使劲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眼前站着两个男人，没谁，她的领导大人，终于来了。

　　就在段签签一边泪流满面一边诉说着自己的经历时，裴枍很有礼貌地听着，而莫泽尔在听到蛇时就又笑了。

　　段签签听见这不厚道的笑声不舒服极了，以为是他不相信，结果一回头，只见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高大挺拔，斜倚在刚刚那棵梧桐树下，伸手拍了拍，冲树上吹了个口哨，“出来吧，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成了啥。”

　　随着他的口哨声，一只青底黑纹的蟒蛇缓缓从枝叶间蠕动出来，沿着树干向下爬去，一双金色的竖瞳妖冶惑人。

　　段签签表情一瞬间空白，长大了嘴，看着那条蛇爬下树，高昂蛇身，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位一身青色旗袍，妆容艳丽的娇媚女子。

　　女人挽着低低的发髻，珠花摇曳，一身旗袍设计的很是巧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丰满胸脯间的薄纱掩不住深深的□□，雪白的大腿从开叉处伸出，一双黑色高跟扣在纤纤玉足上，这真真是个人间尤物，段签签如是想，几乎想去擦擦口水来着。

　　只见美丽女人风情万种地向着莫泽尔款款走来，衣袂带香，楚楚动人。

　　她眉梢眼角都似含春光，她明媚如艳阳又温婉如秋月，她闪耀如星子又动人如芍药。

　　她近了，走近了，一步步地，仿佛空气里都是女子的清香。

　　她来到莫泽尔的身前，含羞带怯，双眸盈着荡漾水光，似有千言万语藏在其中，然后她挑了一句最能表达心情的，朱唇轻启，幽兰吐芳：

　　“莫泽尔我操你大爷的！”
　　……
　　段签签：“……”
　　裴枍：“……”

　　画风转变太快就像龙卷风。除了被骂的人以外两人都一脸愕然。

　　莫泽尔淡定打开那双想要往他脖子上掐去的手，顺势按住她的头把她往外推了推以保持安全距离，那美人蛇咬牙切齿抓不到他，细长的眼睛一转，瞄到了一旁一脸懵的裴枍。

　　美人蛇摇曳生姿地越过莫泽尔，没理会身后的那声嗤笑，一双如水的眸子深情注视着裴枍，走到他跟前，柔声开口：“小哥哥，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