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尾]今天的妖精学院也很热闹》水是眼波横

8、新年舞会

　　马格诺利亚迎来了今年的最后一天。
　　人们都期待着新年的到来，不少房屋都挂上彩灯。风一吹铃铛就叮叮当当地响起来，跟随儿童的欢笑声散落到城市的每一处。马卡洛夫站在办公室里，拿着水杯眺望远方，水汽消散在空气中。和这群孩子又一起过了一年，他们长了一岁，而自己又老了一岁。不少人劝过自己要不要退位，过上退休生活。毕竟他这个年纪还在一线的太少了。但自己总是不放心，吉尔达兹没有想要接任的打算，就只能等拉克萨斯长大再商议。
　　拉克萨斯……马卡洛夫欣慰地笑起来，和从前相比，这个孩子总算长大了。想起他以前给自己添的烂摊子，现在的拉克萨斯明显让人放心很多。今年的新年舞会就要举办了，也不知道他准备得怎么样。
　　有人敲门，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口。
　　“爷爷。”拉克萨斯说，“准备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需要我去检查吗？”马卡洛夫转身看着他，“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领导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去年米斯特岗可是被大家吐槽了。”其实拉克萨斯觉得米斯特岗挺可怜的，虽然说去年准备得确实让人意想不到。
　　“好吧，那我去看看。”马卡洛夫放下水杯，走出办公室。

　　妖精学院停止了今天的课，给大家充分准备的时间。
　　露西伸个懒腰，她和温蒂正在清扫教室。这是妖精学院的习惯，每一个人在这一天都要打扫校园，为新的一年做准备。
　　“辛苦啦。”米拉提着一桶热水走进教室，“休息一会吧。”
　　“不，还好啦。”温蒂摇摇头。她今天精力充沛，还有些兴奋。一边打扫一边哼着歌，期待着晚上的舞会。
　　“看样子温蒂很有活力呢。”
　　“欸对了，艾露莎呢？”露西发现艾露莎已经离开很久了，迟迟没有回来。
　　米拉微笑着走上前，拧干帕子递给温蒂：“她呀，去接人了。”
　　“接人？”露西好奇，“接谁呀。”
　　“来参加舞会的人。”米拉想了一会，“也是艾露莎很想见的人。”

　　最后一天，车站比平时还要拥挤。
　　艾露莎在等客处走来走去，不停搓手哈气。走得太急，忘记戴围巾了。艾露莎只好缩着脖子，又时不时张望。列车因为大雪晚点，艾露莎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呼——”艾露莎捧着手吹了吹通红的指尖，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暖烘烘的，用温度给她的手指取暖。怔然间她抬起头，蓝发男子左手提着行李箱，右手握着她的指尖，笑得温柔。
　　“我回来了，艾露莎。”
　　“欢迎回来。”心底某一块地方变得柔软起来，一年中漫长的等待都是为了这一刻的相遇。艾露莎的脸上出现久违的温柔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杰拉尔放下行李箱，取下颈间的围巾，一圈一圈围住艾露莎的脖颈。
　　“穿厚一点，最近很冷的。”

　　“欸？!”露西和温蒂惊讶地喊道，“艾露莎的男朋友！？”
　　“嗯，今天就可以见到了噢。”米拉刚分享了一个惊天八卦。
　　露西和温蒂呆呆地愣着，僵硬地转过头，相互对视。
　　“那她男朋友叫什么啊？”
　　“杰拉尔。”米拉看着她们，“是米斯特岗的双胞胎哥哥。”
　　“什，什么？”两人再次震惊。
　　“所以就算今天米斯特岗不摘下面罩，也可以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噢。”米拉微笑道。
　　一下子知道了不得了的事，信息量好大。

　　“我说你。”格雷拿着纳兹的围巾，无语地看着他，“这么重要的东西能不能别乱丢。”
　　“我说去哪了，谢谢格雷。”纳兹看见围巾松了口气。
　　两人正在清扫户外，男生负责室外女生负责室内，大家分工合作。格雷拿着铁铲铲掉过厚的积雪，以免晚上出行不便。格雷瞥见纳兹还站在原地发呆，转过头问他：“你站在那做什么？”
　　纳兹沉默，过了一会才说：“想伊格尼鲁在做什么。”
　　“……”格雷想了一会才憋出两句话，“应该也在想你吧，毕竟新年快到了。”
　　“也是噢。”纳兹想通了，也低下头铲雪，“新年要到了。”
　　两个人难得没吵闹也没打架，只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新的一年啊，新的一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家又一起过了一岁。
　　“格雷。”
　　“啊？”格雷看向他。
　　“我们又做了一年同伴。”纳兹朝格雷露出开朗的笑容。
　　格雷回过头也笑道：“啊，是啊。”
　　看起来水火不容，实际很珍视这份感情。每个人对友情的表达总是不一样。
　　“纳兹——格雷——你们弄完了吗？”远处艾尔夫曼的声音传来。

　　清扫完各自负责的卫生区域，众人都准备晚上的舞会去了。
　　马卡洛夫走出礼堂，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准备得很好，辛苦了。”
　　“不只是我的功劳。”拉克萨斯刚说完，看见远处走来的白色身影。马卡洛夫看见来人微笑着挥挥手，转头对拉克萨斯说：“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爷爷再见。”拉克萨斯点点头。
　　米拉走到拉克萨斯身边，望着马卡洛夫离去的背影：“校长先走了吗？”
　　“嗯，他还有事。”
　　“怎么样？校长有没有满意？”米拉仰起脸，看着拉克萨斯。
　　“他很满意。”拉克萨斯点头，“多亏你帮忙。”
　　“那就好，走吧，我们也要准备舞会了。”两人转过身，并肩走在雪地上。米拉比拉克萨斯矮一些，拉克萨斯偏过头能看见她脸上温柔的笑容。道路还是有点滑，他们的步伐都放慢了。走了几步，拉克萨斯伸出手牵住米拉。
　　米拉一愣，低下头看着拉克萨斯包裹住她的手，再揣进兜里。抬起头，拉克萨斯表情还是很平静，目不转睛地看着远方，米拉不由得笑出声来。
　　“怎么了？”
　　“不，没什么。”米拉笑着说。
　　“莉莎娜呢？你不去接吗？”
　　“艾尔夫曼去了，他非要自己去。”

　　临近舞会，女孩们都在更衣室里换衣服。芭露歌站在露西背后给她整理礼服，盘起头发。
　　“怎么了芭露歌？”芭露歌一直没说话，露西有些疑惑，“有什么不对吗？”
　　“公主这件礼服是自己选的吗？”
　　“米拉帮我挑的，我也很喜欢。很奇怪吗？”露西站在镜子前看来看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不，只是和公主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芭露歌蹲下身理了理露西的裙摆，“还是非常漂亮。”
　　“话说芭露歌你不会就这么穿着女仆装去舞会吧。”这样也太显眼了……
　　“我有准备衣服的。”芭露歌摇头。
　　“露西——”温蒂走过来，“你可以帮我扎一下头发吗？我自己怎么都弄不好。”
　　“好，你坐下来吧。”露西走向梳妆台，拿起发梳。
　　“大家——”米拉拉开房门喊道，“舞会要开始了，快一点喔。”
　　“好，马上就来——”

　　礼堂里已经热闹起来，头顶绚烂的光投射下来，映在每个人脸上。
　　“想不到拉克萨斯布置得挺好啊。”格雷和纳兹早就换好衣服来到礼堂，四处打量起来。
　　“你这么说，我又想起去年。”
　　“真的，去年完全分不出米斯特岗和杰拉尔谁是谁。这才是他的目的吧……”也不知道米斯特岗到底想些什么。
　　“纳兹——格雷——好久不见。”娇俏的女声传来，转过头看去，一个白色短发的女孩和艾尔夫曼站在一起，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是莉莎娜啊，好久不见。”纳兹也笑起来。
　　“好久不见。”格雷说，“你们没和米拉一起吗？”
　　“这个嘛。”莉莎娜笑起来，扯了扯旁边不是很高兴的艾尔夫曼，“她今天就不和我们一起了。”
　　“欸？为什么？”纳兹的脑袋还没有回过神。
　　“这样。”格雷点头，心下了然。

　　杰拉尔今天穿了件白色西装，好和旁边一身黑的米斯特岗有个区别。
　　“好久不见。”杰拉尔拍拍米斯特岗的肩。
　　“……好久不见。”米斯特岗看着眼前这个哥哥，开口道。
　　“我说你们为什么每一年见，氛围都这么奇怪。”一旁的艾露莎疑惑地看着他们，明明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相处却很别扭。
　　“没办法，毕竟相认不久，见得也不多。”杰拉尔笑道，“慢慢来。”
　　“嗯。”米斯特岗点头。

　　“格雷！”一只手搭在格雷的肩上，“今天穿得很帅啊。”
　　“想不到你会这么说。”格雷看着洛基，“我看全场最会打扮的是你。”
　　“嘿。”洛基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格雷的话，眼睛四处张望，寻找什么。突然眼睛一亮，朝右边挥手喊道：“露西！”
　　露西还在和芭露歌说话，听见洛基的声音下意识看过去，两个人站在不远处，和她打招呼。
　　“洛基，格雷。”露西也挥手，走向他们。
　　“芭露歌也来啦。”洛基看向芭露歌。
　　“哥哥。”芭露歌朝洛基鞠躬。
　　“倒也不必给他这么行礼。”露西吐槽道。
　　洛基仿佛没有听到那样，依旧笑嘻嘻地看着露西：“今天穿得很漂亮噢露西。”
　　这件白色礼服勾勒出露西姣好的身材，脚底的裙摆像鱼尾拖在地上，每一步都荡漾出水波，一圈一圈回荡在某人心里。抹胸样式的礼服，金色的长发高高盘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一直延到锁骨。妆容修饰过的面容让她更为精致温柔，偏过头微笑的时候能倒映在他的眼瞳中。大厅闪耀的光在此刻都为她存在，她踏着星辰而来，走入浩瀚的云海。
　　洛基见露西没说话，又用肩顶了顶旁边的格雷：“是吧格雷？”
　　“啊？”格雷回过神来，“对，很好看。”
　　“……听起来两个人都有点敷衍。”露西侧过头，“说起来格雷上次不让看的礼服是这个样子噢。”
　　女孩凑近瞧了瞧，微微皱眉。
　　“怎么了吗？”格雷紧张了一下。
　　“没有，很帅的。”露西直起身子，“你自己选的吗？”
　　“拉克萨斯有帮忙。”当时拉克萨斯看见一件黑色西装，袖口有金色的玫瑰花纹，领口微微敞开，拿出来朝格雷比划了一下。当机立断表示这件非常适合格雷，一定要他买。
　　“这样啊。”看来他们对服装都挺有造诣的，露西不由得佩服，“纳兹呢？”
　　“那里。”格雷侧过身指了指正在大吃大喝的纳兹。
　　“衣服是挺好看的，就是人太煞风景了……”露西看着穿正装的纳兹无奈道。
　　格雷赞同地点头，突然听见二楼有声音传来。清脆的女声咳嗽了一下，婉转的声音传遍整个礼堂。
　　“各位晚上好，今年的舞会就要开始了。”米拉站在二楼栏杆处，朝众人微笑。她身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裙，头发梳成马尾，整个人端庄优雅。
　　“米拉姐——”楼下的莉莎娜喊起来。
　　“今天是米拉主持啊。”艾露莎微笑着转过身，“很适合。”
　　“拉克萨斯倒是会充分利用身边的资源。”一旁怀有怨念的米斯特岗低声说，杰拉尔轻声笑了起来。
　　“今年不是拉克萨斯准备吗？为什么是米拉主持？”纳兹抬起头，嘴里嚼着食物。
　　“……他真的还没意识到吗？”露西吐槽。
　　“我看是。”格雷附和说。

　　“今年的舞会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就是新年零点时钟敲响时，大家要选择一个同伴。喜欢的人也好朋友也好，要和ta跳新年的第一支舞。”
　　“这样的要求吗？”茱比亚早拿着邀请函进入了舞会，因为陌生而不好意思，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众人。直到卡娜发现了角落里的她，把她扯出来聊天。卡娜开朗活泼的性格很快就打消了茱比亚内心的不安，也露出笑容。但是茱比亚此刻有些犹豫，毕竟不知道卡娜有没有把自己当作朋友，已经拒绝自己的格雷肯定也没指望了，那应该怎么办呢？
　　身旁的卡娜看见茱比亚脸上为难的神情，伸出手揽过她的肩。
　　“来和我跳。”
　　“可以吗？”茱比亚有些惊喜。
　　“当然，我可是很正式的邀请你。”

　　幽鬼除了茱比亚来到新年舞会，还有另一个人也来到了现场。此人刚到时就极不自然，面无表情地看来看去。他看见蓝色的小小身影，想要走上前又不动，扭过头假装自己看不见。又无数次悄悄看过去，直到那人走到他身边。
　　“你过来啦。”蕾比对着伽吉鲁笑。
　　“啊……嗯。”伽吉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木讷地点头。

　　“跳舞吗？”温蒂迟疑地看向夏露露，夏露露和她身形实在不搭，再者哈比又期待了好久，这样打断哈比，他会伤心好久吧？可这样的话应该和谁跳呢？算了，到时候再看吧。

　　大厅里传来悠扬的琴声，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有人聚在一起聊天，谈论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也有人转进了舞池里，随着音乐舞蹈。洛基看看身旁的露西，拉过她的手邀请道：“和我跳支舞吧，露西。”
　　“啊？好。”露西点头，跟着洛基走进舞池。
　　格雷晃晃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地看着舞池。有什么话堵在他的喉咙里却说不出来，好似滚烫的水蔓延他的喉咙。在洛基邀请露西之前他张了好几次嘴，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来。只好看着洛基牵住露西的手，两人翩翩起舞。
　　……啧。
　　格雷放下酒杯，瞥见纳兹依旧吃着东西，艾露莎和杰拉尔站在一起，卡娜正热情地和茱比亚介绍……旁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有要交谈的话。
　　餐桌上的食物也没什么吸引力，格雷把手揣进兜里，静静地走上楼梯。
　　一直安静的芭露歌瞟见格雷的背影，又转过头看回舞池。

　　温蒂盯着餐桌上高高重起的碟子，最上面是一个看起来就很美味的布丁。可是她踮着脚也够不着，只好泄气地摇头。一只手从她的头顶伸过去，取下布丁放在她眼前。温蒂诧异地看着米斯特岗，轻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米斯特岗说。
　　想不到米斯特岗很好相处呢，还以为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米斯特岗看向温蒂，“一会能邀请你跳舞吗？”
　　“欸？”温蒂眨眨眼睛，愣在原地，“我叫温蒂。”
　　米斯特岗也无奈，他环望了一圈也没有可以邀请的对象。眼前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很好交流，或许可以邀请她吧。
　　“我是米斯特岗。”米斯特岗微微欠身。

　　一曲终了，露西和洛基退出舞池，来到旁边休息。
　　露西左右转头，只有芭露歌站在原地等他们。格雷不见人影，刚在这吃东西的纳兹也转到了别处。是去其他地方了吧，露西想。
　　“芭露歌，你看见格雷了吗？”洛基倒是问了出来。
　　“刚刚看见格雷先生上楼梯了。”芭露歌转身指向楼梯，“可能是去天台了。”
　　“天台？”露西有点诧异，“外面这么冷，他出去干嘛？”
　　芭露歌摇头。洛基推了推眼镜，摩挲着下巴，突然转过头对露西说：“露西，要不然你去看看他怎么了。我觉得他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我吗？”露西回想起上次库罗卡斯的交谈，点点头，“好，我去看看。”
　　“需要我陪着你吗公主？”
　　“让她自己去吧，把外套给她披上。”洛基向芭露歌示意。

　　格雷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他躲在大伞下沉默地看向远方，除了大厅里的氛围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外，这样的天气也总是让他想起从前。
　　其实妖精学院很多人都有不愿提起的经历，幼年时侯也不算幸福。有的时候格雷也羡慕可以和家人联系的同学，就不会像他这样，连新年都不知道可以和谁庆祝。
　　“格雷，你在这吗？”熟悉的声音传来，格雷下意识回过头。
　　露西站在楼梯口，朝手心哈气。室内室外的温差太大了，一时间没办法适应。雪在天台上铺了薄薄一层，露西踩着高跟鞋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朝格雷走去。
　　“你怎么来了？”就算身上穿着外套，对于露西来说还是很冷。格雷几大步走到露西面前，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外面很冷的，你快进去。”
　　“可我是来找你的。”露西仰起头，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你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少女坚定地表示要和他谈谈，否则不打算走进大厅。格雷拗不过她，又担心露西站在外面太久会感冒，只好牵着她走到伞下。
　　“我的外套挺厚的，你不用再脱给我了。”露西想要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还给格雷，格雷一手按住了她的肩。
　　“穿着，外面太冷了。”露西的外套是毛绒绒的有些厚重，但格雷的衣服要大一些，套在外面也合适。
　　“可是你没问题吗？”脱掉外套格雷身上就只有一件衬衫了，怎么看都觉得很冷啊……
　　“我习惯了，不冷的。”格雷回答道。
　　“说起来我也挺好奇的。为什么格雷你一点也不怕冷，好像经常过这样的生活一样。”
　　“我小时候在北方大陆生活。”格雷转过身，“那里比这冷多了。”
　　“这样吗。”露西搓了搓手，“可你之前都没说过。”

　　格雷沉默，看着校园外的景色，没有转过头。露西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明明看起来心情就不好，这段时间也比平时沉闷很多。上次在库罗卡斯聊了这么多，结果还是不肯说出口……格雷，你这样憋着真的不难受吗？”
　　露西说完盯着格雷的背影，半晌他才动了动，走出伞下，站在栏杆旁边。露西也不说话也不催他，就安安静静站在背后。不时哈气缩脖子以维持温暖，两个人僵持着，不知道谁会先开口。
　　风在格雷脸上胡乱拍打，抽得脸也变得冰冷起来，有些僵硬。格雷在心里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按道理说很早以前的事情他也应该学会慢慢放下，但有些东西就是这么冻在心里。再者格雷也不是那种愿意说出自己想法的人，哪怕对着洛基纳兹卡娜他也无话可说。
　　说给露西听吗……？
　　格雷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转过身，望向女孩的眼睛。露西没有生气也没有着急，她也反过来看着格雷，显得平和而温柔，眼睛有一种让人变得宁静的魔力。又有东西堵在了格雷的喉咙，卡在里面不知道该不该吐出来。
　　“如果你想说什么，我会听着的。”露西开口说。
　　想要说给对方听，又害怕对方不理解或者不愿意理解，这样的心情对于格雷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想起卡娜说过你肯定是想告诉露西的，可是告诉了之后呢？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因为意外去世了。”
　　“那时候我没有了家只好四处游荡，然后遇见了我的师傅，她叫乌鲁。她把我和里昂收作徒弟，对我们也像对亲生孩子那样好。不过后来……”格雷移开了目光，“后来她也去世了，因为我。”
　　“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她为了保护我，遇到了意外。因为我才造成了她的死亡。”
　　更多的话格雷也不想再说，说出来心里好像舒服了一些，但还是坠着。人的愧疚没办法随着时间流逝，倘若流逝，便是对过去的不尊重；但不流逝，又拉扯着生活的前进。
　　“乌鲁老师是个很温柔的人。”露西轻轻说。
　　“嗯……她说要封印我内心的黑暗。”格雷也放轻了声音。
　　露西也走出伞外，走到格雷面前：“乌鲁老师这么温柔的人，她救下你的生命，同时也是救下你的人生。愧疚也好难受也好，生者只有努力活着，才是对亡者的尊重。”
　　“她只是想要封印你内心的黑暗，而不是要你封印你的内心对吧。”
　　“过去那些事，也不是你的黑暗。”
　　“她肯定也想你抬起头来，努力面对你自己的人生啊。”

　　还没下来吗？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洛基还是没看见露西和格雷的身影。在天台已经快呆了一个小时，到底说了些什么？
　　大厅里大家都开始寻找自己的舞伴，为零点的舞蹈做准备。“洛基——”纳兹问洛基，“你看见露西和格雷了吗？”
　　“好像有事。”洛基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消失很久了？”纳兹挠挠头，他一直在吃东西没太注意，“我还想问问他们俩谁愿意和我跳舞。”
　　“……我觉得格雷肯定不愿意。”倒是直接问露西可能性更大。
　　“可是也没看见露西人啊，哟，芭露歌也在，你有看见露西吗？”纳兹朝芭露歌挥手。
　　“公主有事要处理。”芭露歌朝纳兹行礼，“纳兹先生愿意的话，我可以和您跳。”
　　“欸？真的吗？”
　　“芭露歌舞技很好的噢。”洛基朝纳兹笑，“你现在可以找她练习练习。”

　　卡娜环视了好几遍大厅，也没有找着她想看见的人。
　　“怎么了卡娜？”茱比亚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
　　“格雷不见了……露西也……”卡娜说完才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茱比亚道歉，“对不起啊茱比亚。”
　　茱比亚微笑着摇摇头：“没事，露西是那个金色头发的女孩吗？”
　　“对，你认识她吗？”
　　“上次游泳比赛见过呢，还过来安慰我，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这样啊……”想不到已经交流过了，卡娜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茱比亚牵起她的手，邀请道：“我们先来跳一支舞吧，我怕一会跳不好。”
　　“啊，好的。”卡娜点头，跟着茱比亚走进舞池。算了，又不是小孩子，担心他们做什么。

　　夏露露和哈比正指导温蒂跳舞。
　　“温蒂你步子再大一点啦。”夏露露说，“你这样会跟不上节奏的。”
　　“嗳，米斯特岗也有点快了。”
　　温蒂试探着踩出去，再次踩到米斯特岗脚上，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不，没事。”米斯特岗倒是很有耐心，“再从头来一遍吧。”
　　艾露莎看见这一幕，拉着杰拉尔让他看这边：“想不到米斯特岗还会邀请别人跳舞。”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不善言辞。”只是不太主动罢了，比起米斯特岗，杰拉尔现在更关心自己。艾露莎舞蹈之王的称号不是白叫的，这一点杰拉尔比谁都清楚。
　　“杰拉尔没问题吗？”拉克萨斯问旁边的米拉。
　　“去年他很镇定地跳完了呢，今年应该也是吧。”米拉笑起来，杰拉尔对艾露莎是很好的，去年跳完舞也没有说一句不是。
　　“厉害。”连拉克萨斯都对他佩服起来。

　　天台依旧安静着，格雷低着头沉默，露西扯扯衣服缩成一团。雪花掉在他们头上，露西一直在发抖，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格雷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提醒露西注意裙边，两个人慢慢走回楼梯。温暖的气团包裹住他们，露西停下了脚步，格雷转头看向她。
　　或许格雷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废话？或许今天跑上来做的都是无用功？露西想起之前格雷安慰她，自己却没办法这么对同伴。以为在妖精学院呆了快一个学期，和大家都成为了朋友，没想到和他们还是有很远的距离。也许不只是格雷，还有很多很多人都是这样。
　　“露西？”格雷低头看向她，少女的脸上挂满了委屈。
　　“我没事，回去吧。”声音很轻。
　　“谢谢你。”格雷盯着她，“谢谢你今天来找我，你说的话我都记着。”
　　“我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露西终于抬起她的头，眼睛通红。露西揉揉自己的鼻子，看对方一脸真挚，她点了点头。
　　“好。”
　　“快零点了，我们走吧。”

　　离零点还有五分钟，大部分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舞伴，只有少数人还在犹豫。洛基牵着女伴的手，不时看向楼梯。口是心非的伽吉鲁总算跟蕾比站在一块，拉克萨斯也朝米拉走去。
　　洛基总算看见了露西和格雷从楼梯走下来，格雷正弯下腰提起露西的长裙，怕她踩着裙摆。洛基走向两人：“差一点就迟到了。”
　　“幸好幸好。”露西站稳，拍拍胸脯，“芭露歌呢？”
　　“带着纳兹跳舞去了。”洛基回答，“好了，现在大家都找到自己的舞伴了，我也要离开了。你们俩自己看着办吧。”说完牵起女伴的手转过身，两人走进舞池。
　　“欸？”露西愣在原地，完全忘记了舞伴这个事。她呆呆地看向格雷，对方穿好了外套，朝她行礼。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愿意接受在下的邀请，和我跳新年的第一支舞吗？”
　　“当然。”露西笑得灿烂，“我很荣幸。”
　　零点的钟声和琴声一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