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尾]今天的妖精学院也很热闹》水是眼波横

10、确定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露西准备去书店逛逛。
　　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洒在她的伞上。轻轻呼气还有薄薄的雾气，跟着雨滴消散在空气里。路上没有几个行人，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一边走一边避开水坑。
　　“露西。”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露西抬起头，转过身看向他。
　　“格雷？好巧啊，你也在这。”
　　“准备去哪里？”格雷撑着伞走到她身边。
　　“去书店，看看需不需要买什么书。”
　　“我也是。”格雷朝她点头，“一起吧。”
　　两人走进书店，室内温暖的空气包裹住他们，寒气化成水汽留在衣服上。格雷今天穿了件皮衣，露西瞥见格雷肩上的水滴，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
　　“都打湿了。”露西的手在格雷肩上蹭来蹭去，格雷站在店门口愣住了，侧过头看向她。这么近的距离，能看见女孩认真的表情，动作也很仔细。她过了好一会才放下手：“好啦，这边擦干净了。”露西抬起眸，正好对上格雷的眼睛。墨色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眼中的女孩正眨着眼睛。露西下意识收回手，耳根有些发烫，不知所措起来：“那个……”
　　完了，完全没注意到靠这么近。
　　“我来。”格雷拿过露西手里的纸，迅速擦了擦另一边的肩膀，“进去吧。”
　　“啊？好的。”

　　选什么书呢？露西站在书橱前思考了很久。小说也想看，诗歌也想看。可是一时间看不了这么多……露西纠结再三，还是从书橱拿下一本诗集。
　　就看这本吧。
　　坐在窗边的格雷朝她挥手，他选好了位置。这张木桌靠着玻璃，往外看就是宽阔的街道。路边原本种着玫瑰，现在都被冰雪掩盖。只留下一排木栅栏，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又别有一番韵味。
　　露西也很满意这个位置，能听见窗外淅沥的雨声，细微而清晰，仿佛踩着某个节奏落在地上。室外的光倾倒进来，照得书本纸张雪白。她点了一杯咖啡，打开盖子，热气腾腾，雾气氤氲。露西侧过咖啡杯看向格雷：“你看的什么书呀？”
　　格雷把书立起来，封面的书名和作者都看得清楚。露西眼睛一亮：“你也喜欢这本书吗？”
　　这本书是她不久之前才看完的，她很喜欢这本小说。写的温柔又干净，小说的故事也很合她胃口。格雷点点头：“看了几页觉得挺有意思的。”
　　其实也不尽然。露西可能不记得，有一天她把这本书带来了教室，放在桌上。格雷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低下头认真记住了书名。后来他自己找到了这本书，还算有趣，不是无聊的书。他一页一页看下去，想着万一哪天需要和露西聊这个呢？
　　“我好喜欢的。”露西压低了声音，“你一定要看到最后。”
　　格雷压不住嘴角的笑容，只安静地点头。看样子别有成效，算是赌对了。

　　书店安静极了，店主放了一曲缠绵的轻音乐，室外是缠绵的雨声。似乎没有人想要打破这片宁静，也没有人想要离开这里。格雷把书放在桌上，身体稍稍后仰。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对面的状况，女孩低下头认真地翻着书籍，长长的睫毛掩住她的眼睛，金色的发丝趴在额头。眨眼时睫毛扑闪，根根分明，甚至可以数清。嘴一张一合，默念着手里的内容。
　　格雷很难描述此刻的心情，他很少这样跟露西待着安静的环境，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以前也设想过这样的情景，真发生的时候，却说不出心里的感觉。他唯一可以确定就是愉悦，那是一种不一样的愉悦，只有露西才能带给他的愉悦。其实露西并不用刻意做什么，只需要像这样安安静静坐在这里，他的心就会觉得满足。对于格雷而言，眼前的露西就是美好的象征。你需要喜欢的人做什么呢？什么都不需要，你只需要她在你的面前，只需要每一天都可以看见她。如果能和她说上两句话会更好，如果不能也没关系。只要她在那里，风一吹，整个世界都是温柔的。
　　对面的露西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眼睛一下子往上看，和格雷正好对上。太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露西接触到他目光的时候下意识想要闪躲。对面的格雷倒是很镇定，虽然他是装出来的。格雷放下手中的书本，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一本诗集。”露西也放下书，“是一首情诗。”
　　“嗯？”格雷好奇地凑过去。

　　“我喜欢你沉默的时候，你彷佛在遥远的地方。
　　你彷佛在哀叹，一只喁喁私语的蝴蝶。
　　你远远地听我说话，而我的声音够不着你：
　　让我跟着你的静默一起沉默。
　　让我和你交谈，用你的静默——
　　明亮如一盏灯，简单如一只戒指。
　　你彷佛是夜，默不作声，满布繁星。
　　你的静默是星子的静默，如此遥远而单纯。 ”

　　怕吵着其他人，露西的声音轻轻的。一字一句都很小心，慢慢传到格雷耳朵里。两个人都向前倾去，旁人看来倒像是一对恋人在窃窃私语。格雷的思绪有些飘然，他听见露西说“让我和你交谈，用你的静默”，“你仿佛是夜，默不作声，满布繁星。”……用静默交谈吗？格雷不由得想起新年舞会，他和露西站在天台。两个人沉默着不说话，格雷却觉得自己快把这十八年来所有的话都说出去了。想说又不敢说的心情，对方沉默着。又不是那种拒绝的沉默，似乎真的是可以交谈的静默——让他觉得很舒服的静默。

　　“格雷？”露西小声地叫他，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啊。”格雷回过神来，“写得好。”
　　明显没有认真听嘛……露西也不想戳穿他，这个人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只好拿回书重新读。之后的时间里两个人没再说话，但两个人都没怎么看进去。格雷肯定是看不进去的，对面的人明显比书有吸引力。但是露西不太一样，她本来全身心都在书上。念完诗后总觉得很奇怪，心里有什么在咬。是因为对视太多了吗？她探究似的悄悄抬起眼睛，又在差一点就看见格雷眼睛的时候撤回来。要是看见了还要躲，那也太尴尬了。有点浮躁，窗外的雨声和室内的音乐声都没办法让她静下来。过分安静的环境只能让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知道是不是环境衬托的原因。她总觉得这声音很大，又有些快。脑袋很快就被乱七八糟的事充斥完了，哪里还看得进去。
　　两个人好似隔着一条河，谁也不动，谁也想动。一会这边瞟一眼，一会那边悄悄看一眼。又没有谁打破这微妙的平衡，看起来乐在其中。咖啡的热度也慢慢降下去，原本升腾的雾气消失了。这下算是干干净净，一点障碍也没有了。露西好几次想要拿起咖啡，又放下手。不敢做什么太大的动作，怕吵到对方。终于忍不住了，露西伸出手拿起咖啡。
　　“别喝了。”格雷的声音传来，“已经冷了。”
　　“可是还没喝完……”谁让她就这么把咖啡晾在这呢。
　　“出去重新买别的吧。”格雷放下书，“看累了吗？”
　　“有点。”
　　“那我们走吧。”到时间了，也看够了。他看着对面的小姑娘，明显对偷看这种事非常不在行。有些紧张，显得生涩。但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实在可爱，好几次他差点笑出声来。要不是怕惊着对方，格雷得意的笑声恐怕早就传遍书店了。
　　“好的……”露西懊恼地抓抓头发，书才看这么一点，太失败了。

　　格雷带着露西去了一家奶茶店，女孩捧着一杯奶茶，心情好了不少。
　　“你真的不喝吗？”已经离开奶茶店有些距离了，露西还在问格雷这个问题。
　　“没事，我不喝。”手确实没位置了，格雷右手撑着伞，左手拿着露西的伞。两个人撑着一把伞走在雨中，格雷的伞够大，但他还是有点担心。露西的抗寒能力明显不如他，所以悄悄把伞往右边倒。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打伞是件这么麻烦的事，举高了雨会飘到露西脸上，举矮了又会碰到自己的头。太往右了露西会发现，不往右又怕淋着她。一路上格雷都在调整，试图找到最好的角度。格雷在男生里还算细心，但以前还没细心到这种程度。爱情真是让人改变，管你暗恋还是交往。可格雷不觉得这是件麻烦事，和喜欢的女孩子撑一把伞，算什么麻烦事呢，高兴还来不及。
　　“唔。”旁边的露西没有意识到她头顶的伞正在晃来晃去，注意力都在手里的奶茶上。两个人漫步在雨中，撑着同一把伞，女孩手里是甜甜的奶茶。迟钝如露西，但这一幕实在让她没法迟钝了，再加上刚刚的刺激，露西总算反应过来。她悄悄看向格雷，对方正盯着前方，手却没停下来。好像在动……往右动？她抬头看了一眼伞。
　　还真是呢，明显她这边要多一些。可是格雷占的位置更多，为什么往她这边倾？
　　她想开口让格雷挡着他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者说，其实她也不想开口。如果就这么走，可以走多久呢？露西第一次希望回家的路可以变得长一点，或者其实可以慢一点。她放慢了脚步，对方好像心有灵犀那样，也放慢了速度。两个人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此时的宁静却恰到好处。
　　“你彷佛是夜，默不作声，满布繁星。”

　　“到了。”格雷停下脚步，有些意犹未尽。
　　“谢谢你啦。”露西接过格雷手里的雨伞，几步走入屋檐下，“明天见。”
　　“明天见。”格雷看着露西拉开门走进去，等到她关好门才离开。

　　新学期开始，学校又变得热闹起来。
　　露西还是一如既往地上课，和温蒂艾露莎聊天，和纳兹吵嘴。但和格雷好像变得不一样起来，有时候格雷会代替米拉给她讲题，有时候格雷会带一点她喜欢吃的东西放在桌上。好像都是很小的事情，好像又很不同。格雷比以前还要吵，有的时候会故意凑到她面前惹她生气，惹完了再哄她开心。露西常常怀疑格雷最近是不是哪里吃错了药，不然怎么跟纳兹打架还笑嘻嘻的？
　　太反常了。露西转过身摇摇头，不能理解。
　　“露西——”米拉喊她的名字，“今天要参加活动吗？”
　　“活动？什么活动？”露西疑惑。
　　“情人节前的特别活动。”米拉凑在她耳边小声说，“只有女生参加噢。”
　　欸？她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活动？露西迷茫的抬起头，情人节不是还早吗？
　　“要来吗？”米拉朝她眨眼睛。
　　“好，什么时候参加？”
　　“下午下课，在学生会办公室。”
　　露西点点头，米拉哼着歌回到自己的座位。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米拉对这种事总是非常感兴趣。
　　“露西。”卡娜也凑过来，“你下午要去吗？”
　　“要的，卡娜你呢？”
　　“我也要去。”卡娜难得对活动感兴趣，“很有意思。”
　　“到底是什么活动呀？”旁边答应参加的温蒂好奇道。
　　“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是很有趣的活动，卡娜可是期待了好久。格雷那家伙，这次最好对她感泣涕零。

　　露西和温蒂来到学生会办公室，里面坐了好多女孩子。大部分都是熟悉的面孔，蕾比，卡娜，；碧丝卡，连艾芭葛林也在。米拉和艾露莎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她们是此次活动的举办人。
　　“露酱！”蕾比朝她挥手，“你也来啦。”
　　“到底是什么活动？”露西和温蒂乖乖坐到空座上。
　　“情人节福利。”米拉朝她微笑，“真心话大冒险。”
　　……这算什么福利啊？露西和温蒂无语。
　　“这是以往的惯例噢，每个人都要选择。如果是大冒险，就需要说出喜欢的人的名字。我们会联系他和你约会一天；如果是真心话，就需要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会给你准备惊喜噢。”
　　“那个……”露西弱弱举手，“情人节这种节日不是有对象才能过的吗？”
　　“是呀，为了让大家不孤单，我们就举办了这个活动。这可是学生会提供的福利噢。”
　　“外校的人也可以联系到吗？”蕾比问。
　　“可以噢，只要你想。”米拉微笑。
　　真不愧是外交部部长，米拉的社交能力不容质疑。

　　“那先从卡娜开始。”
　　“我正好对隔壁班的有个小帅哥有兴趣，帮忙联系一下？我选大冒险。”
　　“没问题。”米拉记录下来。
　　“蕾比呢？”
　　“我…我…”蕾比红着脸支支吾吾一会，“可以联系……幽鬼的伽吉鲁吗？”
　　“碧丝卡呢？”
　　“肯定是阿尔札克。”艾露莎替她回答了。
　　“我还没说呢！”碧丝卡差点跳起来。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艾露莎端起茶杯。
　　“艾芭葛林。”米拉的眼神转过去，“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啊！”艾芭葛林的反应更夸张。
　　“要喊我姐姐噢。”米拉朝她投去一个笑容……只有拉克萨斯一眼能看出来那是腹黑的笑容。但单纯的艾芭葛林此时并没有意识到她钻进了米拉的圈套。
　　肯定很有意思呢，艾芭葛林和艾尔夫曼。
　　“下一个是，温蒂。”
　　“我选真心话。”
　　“你有喜欢的人吗？”米拉开门见山。
　　“没有。”温蒂迅速摇头。
　　看起来确实没有的样子，温蒂又不会骗人。米拉和艾露莎对视一眼，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呢？”
　　“布丁。”
　　“好，记下来啦。”米拉再次动笔，嗯，已经想到让谁来做这个布丁了。

　　“露西呢？”
　　“我也真心话。”
　　“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露西摇头。
　　“那么……”米拉顿了顿，“如果一定要你选一个人陪你过情人节，你会选谁呢？”
　　“哈？为什么我是这个问题啊？”不是问温蒂喜欢吃什么吗？
　　“又没说一定只能问这个问题。”卡娜趁火打劫，“快，说你选谁。”
　　“真没有啊……”迟钝的露西一时大脑空空如也。
　　“好吧，我来给你缩小范围。”米拉敲敲下巴，“和露西玩得比较好的男孩子……嗯，有了。”
　　“纳兹怎么样？”
　　“……和他天天打架吵架吗？”还得给哈比做鱼？
　　“不要。”露西摇头。
　　“哎呀。”米拉眯起眼睛，“格雷怎么样？”
　　格雷？好像还行……等等，为什么会提到格雷？

　　露西突然想起之前书店的一幕，男孩坐在她对面，单手拿着书，另一只手垂在旁边。身子稍稍后仰，一脸漫不经心。手里的书都没了吸引力，露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紧张。但她又希望这段时间能变得更长一点，待得再久一点。
　　“露西？”米拉看着愣神的露西，“你不说话就当答应了噢。”
　　“啊？啊……”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旁边的卡娜看着露西通红的耳朵，和艾露莎对视一眼。露西总觉得奇奇怪怪的，好像跳进了什么圈套。
　　“好，知道啦。还有一个周就是情人节，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怎么了露西？”温蒂和露西一起回家，看着旁边的露西发呆，“你在想什么？”
　　“我就是觉得有点不靠谱……”卡娜米拉和艾露莎的表情不太对劲。
　　“可能就是闹着玩，或者送礼物吧。”温蒂倒是没有很在意这个事。
　　“说得也是。”怎么能做到把那些男孩全拉来约会呢？即便是艾露莎也做不到吧。
　　不过，让她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她在意的是为什么自己会在米拉问她的时候愣神。露西没有喜欢过别人，也不太懂喜欢是什么概念。如果在意一个人就是喜欢的话，那这个喜欢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可是一提到喜欢，为什么脑袋里又会跳出格雷的名字？

　　“芭露歌。”露西躺在床上，“你知道怎样是喜欢一个人吗？”
　　“欸？”这下该芭露歌愣在原地。
　　算了……露西叹气：“没什么，算了。”
　　公主有情况。芭露歌关上门走出去，思考要不要打电话给洛基。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露西来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欸？！”女孩们围在蕾比的座位旁，发出惊讶的声音。“他也会做这种事啊？”
　　“想不到想不到，人不可貌相……”大家啧啧称奇。
　　“蕾比收到了什么？”露西好奇地看去。
　　“巧克力。”卡娜伏在露西耳边小声说，“还有一个粉色信封。”
　　什么？这是那个伽吉鲁送的吗？露西望着蕾比，她的脸已经通红了。
　　“好啦好啦，大家就不要打趣她了。”米拉走过来给蕾比解围，“反正今天是情人节嘛。”
　　“嘿嘿，我今天要和隔壁的小帅哥约会啦。”卡娜高兴地搂过露西的脖子。
　　露西下意识看向格雷，对方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正在和数学作业死磕。
　　……算了，我还是别想了。

　　中午，温蒂收到了米斯特岗送来的布丁和巧克力。
　　“亲手做的呀。”米拉眯起眼睛，“米斯特岗辛苦啦。”
　　“竟然真的能喊动米斯特岗。”卡娜佩服。
　　“都是艾露莎的功劳噢。”
　　“谁让只有他一个人单身。”艾露莎无奈，“大家都有别的事要做。”
　　“味道怎么样？”米拉看向温蒂。
　　温蒂尝了一口：“挺好吃的。”
　　毕竟米斯特岗炸了好几次，最后不得已打电话向艾露莎求助，才做出来了。
　　什么时候还是让杰拉尔教教他吧，艾露莎摇头。

　　卡娜看向一边沉默的露西，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嗯……还是挺有趣的。卡娜和米拉对了个眼神。
　　虽然一早就告诉自己不要期待啦，但是怎么还是有点难过。也称不上难过，或者说落寞？可是格雷也没有义务在情人节给她送礼物啊，又不是她男朋友，干嘛对她好？
　　突然就觉得手里的便当不香了，露西恹恹地关上盒子。
　　“露西？”米拉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的，不用管我。”露西摇头。
　　如果说格雷对她很好的话，其实格雷对谁都挺不错的。他好像也没有对谁特别冷冰冰，也没有摆着脸给谁看。其实跟纳兹差不多，都是笑着打招呼，笑着和大家说话。平时也是几个人一起出去，也没见着对谁很不同。
　　这怎么能算喜欢呢？没有偏爱的喜欢，能算喜欢吗？

　　一直到下午下课，格雷都没有过来找她说过话。露西抓起书包准备离开，有东西从抽屉里掉出来。一个巧克力礼盒，上面贴着便利贴：“放学后校门口见。”
　　好眼熟的字体，格雷已经不在教室了，露西走向窗边，看向校门。男孩正站在门口，懒散地靠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看见她的身影，朝她比划起来。露西听不见也看不清格雷比划着什么，只知道他在喊她下去。露西看着格雷比划的动作，一时觉得好笑，又有些期待。原本失落的心被一下冲干净了。

　　“戴上。”格雷把头盔扔给露西。
　　“你会骑这个？”完全不知道啊。
　　“我是不良少年啊。”格雷开玩笑说，“你不知道吗？不良少年总得有点不良少年的样子，没有拿出手的东西，会被笑话的。”
　　“可是去哪里呢？”露西戴好头盔，坐在后座。
　　“一个地方。”格雷踩下油门，“你想去的地方。”

　　“你别开得太快啦——”风在耳边呼啸，露西下意识抱紧他，“很危险的。”
　　“还是相信我的技术比较好，一会来不及了。”除了时间关系，格雷还是私心的。大好机会，谁不抓紧谁是傻子。感受到腰间的手臂贴得更紧，格雷嘴角扬起。不良少年嘛，不就该带着喜欢的女孩，吹着口哨骑着摩托奔在道路上，无视周围人的白眼，中二的以为全天下都是自己的。只要带着身后的女孩，去哪里都行。使点蔫坏的劲，逗女孩子生气又哄她开心，就是最有趣的事。风吹乱了格雷的头发，不过他现在并不在意。

　　“到了。”格雷停好车，露西看向周围，吃惊地捂住嘴。
　　“这里是……”露西愣住，格雷带她来到一座大桥，横跨两边。桥下是宽阔而平静的水面，正朝着大海的方向缓缓流动。让露西惊讶的是此时正好是黄昏，太阳就快落在地平线上。太阳倒映在江面摇摇晃晃，把江水染成胭脂色。天空与江面延伸出去，仿佛黏合在一起。
　　“还好赶上了。”格雷下车走到桥边，“你不是一直想看这个吗？”
　　“谢谢。”露西也走到桥边，“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啊，我没有告诉过米拉。”
　　“不是她们给我讲的。”格雷转过头，“她们只是告诉我带你出去玩，没讲去哪里。”
　　“况且我也不是答应她们。”
　　“我本来就想要在今天带你出来。”虽然纠结了很久，但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露西眼神有些诧异：“可你今天都没怎么理过我。”
　　“……大清早就放了巧克力在你抽屉里，可你一直没看见啊。”格雷念叨，“她们那么八卦，我也不好走到你面前说：‘露西，我今天下午约你出去吧。’要是卡娜听到了会被笑到毕业的……”
　　“不好意思。”露西有点尴尬，“我确实没看到。”
　　“没事。”格雷也习惯了露西的迟钝，不过听卡娜说露西今天都不怎么开心，格雷其实有点得意……得意什么呢？
　　“你怎么会知道我想来这里？”
　　“这个嘛……”好像说我猜到的我梦到的就太装了，“我看见的。”
　　“欸？”
　　“我给你辅导数学作业的时候，趁你不注意，偷偷看了你的小说……”
　　“什么？”露西瞪大眼睛，“你怎么可以偷看！”
　　“我知道你想让蕾比当第一个读者，可你写得很好啊……”
　　“那也不行！”
　　“下次不看就是了。”格雷无奈地看着眼前凶巴巴的女孩，“可是不看就没办法带你去想去的地方了哦。”还故意拖长了音调，颇有威胁的意味。
　　怎么会有这么得寸进尺的男人啊！
　　“好啦好啦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
　　露西偏过头不想理他。不过格雷能发现这种细节，说明他也是很在乎自己的。是吧？

　　“格雷。”
　　“还在生气？”
　　“不是。”露西转过头，“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怎么可能，都这样我会累死的。”明明就只是带你出来啊……
　　露西没回答了，眼神看向远方。太阳一点一点沉下去，江面由红转黄，再慢慢恢复它本来的颜色。夕阳的光洒在女孩的脸上，嘴角扬起的笑容和光交融，眼睛里全是向往。格雷侧过头看着她，也跟着笑起来。
　　看起来露西很喜欢这里。
　　只要露西喜欢，去哪里都可以。

　　“露西。”格雷突然喊她的名字。
　　“怎么了？”
　　“下次带你去月亮湖吧。”格雷偏过头，“听说那里夜晚月亮会落在水里。”
　　“好啊。”

　　因为是偏爱，所以麻烦的事都不麻烦。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对方的心意。小心又紧张的试探，对一个答案如此期待。露西安静地盯着江面，能感受到心跳在加快。
　　什么是心动的感觉，什么是喜欢？
　　露西下意识看向格雷的眼睛，里面波光粼粼。
　　答案呼之欲出。

　　夜幕降临，江面没有路灯，四周漆黑一片。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格雷坐回车上，准备启动摩托。
　　“你看天上。”露西指了指头顶。
　　夜空漆黑，繁星满布。
　　“很漂亮。”格雷转过头问，“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

　　露西再次抱紧格雷，耳边只有风声。这一刻两人都很沉静，黑暗里只有车灯照亮前方的路。没有人说话，但他们都知道想说什么。

　　“你彷佛是夜，默不作声，满布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