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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命相连 ...


  •   碎无泪伤势已无大碍,步至门边,就见着不远处的岩台上,岑我寻已是端正趺坐,似乎正在仰头观星。眸光顺着他的身影,她也不自觉的眺望起了远方的夜空。置身浩瀚星空,方觉人间渺小,而人仿佛随着自己的眸光已被星空吸走了灵魂……恍然间,碎无泪清醒了过来,不知何时,她面上居然有了一滴残泪,她迅速抹去,道了一声,“欸!你……真的是和尚吗?”

      为何她有此一问呢?

      实在是,她从前也是一国的公主,金枝玉叶,岂料命运流转,故国飘零,身如浮萍,面目全非,行走黑暗,饱尝血腥……每一次的回忆,就是再一次接受命运的嘲弄。

      岑我寻长眉一展,转过头道,“姑娘已经运转过真气了吗?”

      “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碎无泪恼他答非所问,不将自己话当一回事。

      “不解决在下是否骗子这个问题,说什么,姑娘会相信吗?”岑我寻好脾气的说道。

      碎无泪哼了一声,“你何时动身去见解锋镝?”

      “姑娘很关心在下的行踪?”一边说着,他又继续去观星了,倒仿佛是那些星星更有意思。

      碎无泪却冷冷道,“不必过多联想。我伤势还未好……”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令碎无泪很不耐烦,正当她要发作时,他忽然开口道,“姑娘你很不适合做一名杀手。”

      此话一出,碎无泪霎时阴沉了脸。

      “哪里不合适?”碎无泪冷声道,假如岑我寻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她就让他见识见识自己杀手的能为。

      “第一,打扮不合适。”岑我寻开口说道,“姑娘这身打扮,寻常人一看,也晓得姑娘你绝非善类。脸上戴着半张面具,更是将一切昭然若揭。”

      “哼,凡夫俗子总以外在来评判一个人。”碎无泪不服气道。

      “不……杀手,出其不意,一击必中,绝不恋战。”岑我寻慢慢道出杀手的真意,“打扮异类,已经让人心生警觉,还怎么出其不意。”

      碎无泪不作声,大概是算岑我寻说得有道理,但是也没有必要承认。

      “另外,姑娘的左手似有隐疾。”岑我寻道,“既然姑娘以利器为凭仗,就不会只做一手准备。可惜姑娘左手的隐疾,无法持刀或剑。既不能出其不意,又可能被人针对左手的弱点……太危险了。”

      “你,怎样晓得的?”说着话,碎无泪不自觉的藏起了自己的左手在身后。

      “不才,正好见过姑娘你动武。”岑我寻说道。

      碎无泪凝视着眼前人的背影,这家伙不简单,竟然明晰了我所有的底牌,“一派胡言。”

      “所以姑娘要考虑改行吗?”岑我寻认真问道。

      碎无泪却回答道,“你果然是和尚,一开口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套。以为拐弯抹角,我就听不出你的意思吗?”

      “哈!”岑我寻一笑,“姑娘灵慧。”

      “我偏不。”碎无泪受够了从前无法自主的苦,因此她特别憎恨无法掌握自身命运的无力感。

      此刻就算岑我寻的话是良劝,只是历遍沧桑的碎无泪也是听不进去的,这就叫时机不对。

      既然如此,岑我寻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就坐下来一起观星吧。”岑我寻提议道。

      碎无泪默然不作声,这个人解开了自己的穴道,又敢于将背部毫无防备的暴露在自己眼前……他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的能为?还是以为我会善心大发,哈……愚蠢。

      碎无泪抬步慢慢走近他,她虽然失去武器,可是右手仍然可以化气为刀,所以要杀一个人也不难。趁着他毫无防备,举手一刀,定要他人头落地……

      “四海无置锥,漂流倍悲酸。谁当给衣食,使不厄饥寒?岁时一酹我,犹足慰我魂。我魂亦悠悠,异乡寄沉冤。他时风雨夜,草木号空山。”

      碎无泪身形一顿,这首词……我魂亦悠悠,异乡寄沉冤。他时风雨夜,草木号空山。他怎能有此感受?呃……碎无泪唇角无端滴落了鲜血,心口之痛,缠缠绕绕,无法消弭。

      “你的真气又乱了……”岑我寻很是无奈的出手,一掌贴在她背后,这位姑娘分明是多愁敏感,偏要故作冷酷无情。害得自己又要为她平复体内乱窜的真气……

      “你,你怎会吟这首词……”碎无泪虽然心神俱乱,可仍是要追问答案。

      岑我寻眼波一动,“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谁呢……”

      “是,很久不曾见的故人。”

      “那你可以去见。”

      “恐怕是见不到了。”

      “什么意思?”

      “已经辞世许多年了。”

      “抱歉……”碎无泪道,“你说不可妄动真气,我一时没有忍住。”

      “因为这首词的缘故?”

      “是……亦不是,只是想起了解脱不了的曾经。”

      “唉!麻烦……”

      “嗯……”碎无泪疑问他这句麻烦是何意?

      岑我寻撇开了话题,却道,“你的真气再次逆冲,麻烦。”

      “你不能治疗了?”碎无泪不信。

      岑我寻道,“前功尽弃。”

      “那再重来。”碎无泪道。

      岑我寻发觉这姑娘确实有趣,如此也冲淡了自己方才晦暗的心思。顺手而为,霎时,两人身形已经移至岩台,一前一后坐好,重新疗复伤势。岑我寻的脚步因为碎无泪的伤势,不得不暂时驻留在琉璃仙境。

      可是江湖大势一息瞬变。

      鬼天棠受制,刺槐生与势安蛮为着他的安全着想,带着他立刻与淡风武靖等另外三人汇合。原来几人都曾是摩息珥图座下的大将,只因为摩息背叛九轮天,六人也沦为了九轮天在苦境的马前卒。不仅得不到九轮天的信任,为了恢复魔息国度子民原来的身份,他们还要对旧日的主人提起兵刃。

      “怎会如此?”淡风武靖上前查看鬼天棠的情况。

      “是一名少年人所为,面生的很,完全不认识,也不知道他的名号。”刺槐生说道,“不过,绝日狂图的杀手似乎与那人熟悉。”

      “嗯?这手法未见过,奇特。”淡风武靖看了鬼天棠的情况判断道,“应该也不属于九轮天的武学。”

      “那是何方高人?”其他人问道。

      淡风武靖又道,“形貌如何?”

      “小白脸。”鬼天棠冷言出口。

      “既然对方不欲多生事端,咱们也不必在此人身上多费神,只要不主动招惹此人即可。”淡风武靖做下决定,“当前还是以魔息珥图的踪迹为要。”

      “一入苦境,犹如鱼游渊底。他倒是会藏,不知道我们为他所累吗?”

      “当初,魔息与月之熙打赌,谁穿上玉神衣不死,谁就是九轮天共裁。输得人发誓效忠,绝不背弃……”

      这已经是久远前的事情了,魔息输掉了赌注,被派为先锋来到苦境寻找侵略良机,却是一去不回,毫无音讯。摩息国度由此被打为叛国,子民更是受到了无尽牵连。

      “不知你们可曾想过,就算帮助九轮天诛灭了魔息,我们真的还能在九轮天迎来一席之地吗?”淡风武靖以前是魔息国度的军师,因此他能透彻一些其他几人无法透彻的事情。

      听了他的话,众人都沉默不言。

      他又接着道,“我们再看九轮天如今的作为,虽然是联席共裁,实际还是由天譩发号施令。诸位看看,那高堂座位上可有咱们魔息国度的位置呢?只怕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会是咱们的结局。”

      此话说得不错,很有几分道理。淡风武靖思考良久才有了今日这一番言谈。他眸光在面前几人的脸上扫过,落定在势安蛮身上,“我晓得因为雀陵台公主的事情,你对魔息诸多不谅解。”

      势安蛮摇了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军师的话值得我们深思。但是如今,我们已成孤鸾,不做九轮天的犬马,那该何去何从?”

      “况乎,魔息子民仍在九轮天,现在与九轮天翻脸,我们倒是可以逃,但百姓往哪里逃?”刺槐生接着开口道。

      “那就杀进天譩之间。难道只有她能穿玉神衣不死吗?”鬼天棠烈性如火,听了淡风武靖的利害分剖,他也晓得该早做打算,不能再由旁人拨弄自己几人的性命。

      “你先顾好自己吧。”狂墨三十六不赞成的看了他一眼。

      淡风武靖想了想,抛砖引玉已经够了,该要开诚布公的谈谈自己真正的打算了。

      “我们似乎都没有尝试过与魔息珥图认真谈谈。时间把我们君臣阻隔的太久了,久到他已成敌寇,而咱们却是牵在别人手中的猎狗。如何翻转这个局面,唯有与魔息珥图联手,才有胜算。”淡风武靖看众人没有表露出明显的异议,他接着说道,“九轮天过去的仇恨太深,虽然现在看似一股绳,那不过是因为要侵略苦境而短暂的压抑着各自的盘算。时间一长,矛盾迟早要暴露无遗。我们不属于九轮天任何一方势力,是可以随时被牺牲的人。”

      “这一点,我也曾想过。”势安蛮道,“局势丕变,也只能先顺势而为再做考量。”

      “难道我们只能再去投靠魔息?他是过街老鼠,人人都要打他,杀他……”狂墨三十六不解。

      淡风武靖正是等待此一问,他道,“但假如我们与他汇合,凝成一股力量,你说,他还会是过街老鼠吗?时移势易。独木不成林,团结才是力量。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魔息子民。这是最好的选择。”

      刺槐生等余下几人有些心动了。

      “若九轮天恼羞成怒,魔息子民只怕会被屠戮殆尽。”势安蛮深思一番后,说出了问题的根本。

      “是呀。我们之所以甘愿被驱使,也是为了让子民们在九轮天好过一些。”刺槐生说道。

      鬼天棠听几个同伴在那里犹疑不决,他喝了一声道,“婆婆妈妈,如何能成事。既然定了方针,难道不能先暗中做好准备?与其在这里伤脑筋,倒不如先探探魔息的情况。哼!”

      淡风武靖一笑,“鬼天棠言之有理。”

      事情终于有了定论,对于寻找魔息珥图,大家更加积极了。

      绝日狂图身边的夜魂却在这时走来探问情况。

      淡风武靖作为曾经的军师,这类事情自然由他出面回禀。夜魂道,“魔息的消息如何了?”

      “他藏的很好,几次差点就能抓住他,但都被他脱逃了。”淡风武靖回道。

      夜魂不信,凭眼前几人的武力,想要生擒魔息,并不那么容易。

      “不需要抓住,要的是首级或尸体。”夜魂再次强调道,“命主已经渐渐失去耐心……”

      “非是搪塞,实在是魔息的能为不一般。我们要抓住他,请天譩亲自发落,还魔息子民一个公道。“淡风武靖说道。

      “难道你们还想念着旧情吗?别忘了他是怎么抛下魔息国度,害你们成了如今的丧家之犬。”夜魂冷冷的说着,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甚为难听。

      鬼天棠忍不下这口气,他道,“背叛魔息国度,背叛九轮天,我恨不得将他毁尸灭迹。但是,绝日狂图座下的杀手执意拦阻……”

      “拦阻?不可能。碎无泪无道理这么做。”夜魂俞加不相信了。

      “哼!这个疯女人说她要亲手了结魔息珥图的性命。”鬼天棠道。

      夜魂沉吟了片刻,以碎无泪的情形,她恨魔息珥图意欲亲手猎杀,这完全是可能的。

      “然后呢?”

      “然后,因为与她纠缠,我们错过了时机。中途,有个小子出手打断了我们的缠斗。”鬼天棠看似鲁莽实则心机深沉,他知道夜魂已经有几分相信了自己的话,“那人实力高强,劫走了碎无泪……”

      “嗯?为什么劫走碎无泪?”夜魂接着发问,事情有些离奇,太不寻常。

      “也许是旧识,我们怎么会知道。你说绝日狂图等的不耐烦,为何你们连自己的杀手都不能好好约束?”淡风武靖加了一把火。

      夜魂不置一词,“此事我会回禀命主,记住你们的任务。”说罢,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夜魂一离开,势安蛮立刻道,“鬼天棠,你怎么如此乱扯一气?”

      “哼……那小子等着看吧。”鬼天棠桀桀一笑,想到那人要吃瘪,他心情很好。

      “如果公主有事,我要你给一个交待。”势安蛮方才几次想要开口阻拦,但都碍于形势作罢了。

      鬼天棠没将势安蛮的话放在心上,却是与淡风武靖交流了一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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