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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夏日的蝉鸣深远。钓鱼的宇智波斑持续着思考着人生。他对下一部电影仍然毫无头绪。老祖宗选别家的剧本条件颇多,于是大部分情况下,只能自个儿感受难产的痛苦,但很难得的是,他虽烦事缠身,却总还能记着要去缠波风水门。
      自然,族长大人颇好形象,总也不想让对方产生什么一个无所事事还有点仇有点怨的前辈总是没事找事的印象,总是每天在床上滚来滚去思考着有意思的巧合。多说几句话也好啊,好了解了解,宇智波斑暗想。
      没有正常的童年的族长大人没有意识到这种想法和想要交朋友的幼稚园孩子别无二致,只不过孩子远比他率真得多。
      “或许?”宇智波斑突然发怔般地喃喃道,“我可以借由取材去找他。”

      ————————————————

      初夏午后的风往往是暖人微醺的,但醴城城郊的山风清凉舒适,倒叫人流连忘返了。不过,此时此地,即便有迷了路误入的游客也会嫌晦气地退避三舍,
      这是一个坟墓。
      没有管旁边或有意义或无意义的小字,波风水门死盯着墓碑正中间的几个大字,
      一方新十郎之灵位。
      他没有勇气去看生年卒日,三年前的今天,他年轻的朋友离开了这个世界,对方横死的尸体仿佛还在眼前,葬礼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恸哭依稀环绕在耳边,他不知道对于这些事还那么念念不忘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数不尽的回忆不断地提醒自己,“你来晚了。”,“你慢了一步。”
      真是嘲讽啊,速度最快的黄色闪光,却在每次最关键的时候都迟到。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进一步的自责,
      “喂,波风君吗,我是艾幼安。”
      “艾医生啊”波风水门声音微哑,轻咳了一声,对方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因为你和我私下有了交往,所以我是不建议你继续在我这里咨询的,我把你的资料还给院里了,可以吗。”
      “嗯”茫然了片刻,波风水门想起来宇智波斑这个bug,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努力地拿出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语调来答道,“没事,谢谢你啊艾医生。”
      “没事,少一个病人多一个朋友,我还是挺赚的。”
      纵是有心回应对方通过电话也能感受到的轻快的回答,此时的波风水门也只能假笑着连连应是。他的心情实在是沉重,几乎像是溺水一般苦苦求生。
      好在艾幼安不是磨叽的人,大概是正忙着打游戏,交代完正事便挂了电话。波风水门筋疲力尽地看着通讯中断的页面,像是憋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把手机关机。
      他最后扶了扶倒下的花束。风中只剩下极尽缱绻温柔的话语,“我明年再来看你。”
      波风水门刚从一方新十郎的墓地回来就发现宇智波斑蹲在他家门口。
      “所以你下一部电影想讲关于我的故事?”
      “对。”宇智波族长撒谎不打草稿。
      纵是波风水门每每回忆起自己短暂的可以称之为英年早逝的上一世总会对宇智波斑产生微妙的怨怼,此时也完全被自己可能要被搬上大银幕的惊惶冲击得暂时忘却了。
      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神智的波风水门犹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稍稍冷静了下来,然而紧接着就是在宇智波斑看来毫无预兆的爆发。
      “我的故事,呵”
      “我怎么没能救下自己被你利用的弟子”
      “怎么没能救下自己的妻儿”
      “怎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你抽出九尾心跳逐渐停止却无能为力的故事吗”
      得,这回,真是,拍马蹄上了。

      ————————————————

      “抱歉了,我有些失控,有什么事下次再聊吧。我可能,”
      “我知道了。”没有听完对方的话,宇智波斑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怎么忘了,他还欠波风水门一笔还不了偿不清的血债。
      北平的酒吧总是粗犷开阔的,申都的酒吧细腻伤感,花城的酒吧则是恣意迷幻令人迷醉。而醴城的酒吧,古调悠悠,仿佛连酒吧文化都非得染上历史的风尘不可。
      宇智波斑一个人坐在故意做旧的吧台前,把白兰地当白水般喝着,自然是早已有了醉意。他惘然地看向四周陈旧的摆设,他还是喜欢北平的酒吧,大气,喝酒也舒坦,在醴城,仿佛连买醉都得小口呷着。他很少一个人到酒吧来,就算艾幼安和阿尔弗雷德·阿基曼偶尔沉迷于游戏拒绝他的邀约,贺介甫也绝不会错过出来浪的机会的,不过以后大概也不会了吧。
      倒不必误会族长大人一个酒友都找不出来,宇智波斑这次只是真心想一个人静静罢了,甚至特意挑了个没来过的陌生酒吧。他过往和波风水门相处,对方从未表现出很明显的恨意来,他也就自然而然想当然地以为对方真有这么洒脱。但是诚然,对方又不是圣人,再说圣人都有七情六欲,怎么可能不恨。虽说波风水门向来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得很好,这次发火大概是受了什么不寻常的刺激,倒是恰让他了解了对方真实的想法。仇恨可以放下,但不可能被忘掉。他于波风水门,还是欠一个解释。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放下啊。”宇智波斑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用焦躁掩饰着自己的无措,刚起身准备离开余光就瞟到不远处舞台上的乐队。
      他斜靠上吧台,叩了叩桌子,“诶,小伙子,我点个歌,乐队能帮我伴奏吗。”

      —————————————

      “水门,.....我很幸福,因为你深爱着我。”
      “如果我们还活着,我们一家一定很幸福。”
      “玖辛奈!”
      波风水门从梦中惊醒,冷汗惶惶地发凉,额上的冰凉落下来,甚至迷了他的眼睛,让人不知眼角的湿润到底是什么了。他意识游离,恍惚中仿佛听到了敲门声。
      波风水门怔了许久,梦境仿佛还没有离去,旋涡玖辛奈的红发仿佛触手可及,直到他终于鼓起勇气去触碰,只那一瞬间,一切霎时消散。神智回笼,同时一阵窒息感笼罩了他。不过神智既已恢复,五感自然清明,他这回确信是有人在敲门了。波风水门看向床头的钟,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波风水门皱眉,但还是穿上拖鞋。穿过回廊到达门厅时,他已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自持。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着。寻仇者自然不会大喇喇地敲门,局里的同事或者朋友找他打电话不就好了,难道是什么非得面谈的机密事件?以前的线人?都不像。不过他不用继续思考了,他警惕地打开门,一个背影便径直向他倒来。波风水门在闪身之前还异常理智地分析了一番,不过见到来人的脸,他感觉理智还是崩了弦。
      “宇智波斑,你来干什么。”波风水门冷冷地发问。
      宇智波斑倒坐在地上,似乎是觉得仰头看人十分气闷,他摸索着能扶的东西,吃力地站了起来。
      他二人身高相近,波风水门这才闻到一股酒味儿,眉头皱得更紧,“你喝酒了?”宇智波斑默默地看他。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放在过去,波风水门定要以为是这位族长大人不把常人放在眼里的性情所致,今日倒奇异地直觉对方似乎有一丝委屈?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波风水门就暗骂自己傻,一个成年宇智波用上委屈之类的描述本就违和,更何况这是宇智波斑。
      “对不起。”宇智波斑念叨着什么,波风水门没听清,便略附耳过去。
      “对不起,波风水门!对不起!”宇智波斑这回扯开了嗓子喊道,简直振聋发聩,吓得波风水门立马把宇智波斑拖了进来关上了门。他惊魂甫定地看向明显是醉鬼的人摇摇晃晃地站着。满脸悲伤,嘴边不停念叨着“对不起。”
      波风水门不觉有些过呼吸的征兆。也不知是什么默契使然,他听懂了宇智波斑的意思,但同时乱七八糟的想法像钢刀一般搅着他的大脑。夏夜的风带走一丝丝热度,他越来越觉得浑身冰凉,他像孤立在数九寒天的冰岛上的迷途者,孤独?悔恨?痛苦?悲伤?他讲不出来,没有语言能讲出来。他讲不出来,哭不出来,恨不起来,前世今生的所有不幸与悔恨瞬间连点成线,绑住了他的所有理智,没有再管宇智波斑,他握紧拳头狠击地面,终于崩溃般地嘶吼起来。
      “啊!”一无所有的又不是你,你来装什么委屈!
      “啊!”你能让我怎么办!我连恨你都不行吗!凭什么来乞求原谅!
      “啊!”那你让我恨谁啊!
      “啊!”如果我原谅你,谁原谅我啊!
      “啊!”琳,带土,玖辛奈,老师…别留下我一个人。
      泪水再也止不住。宇智波斑静静地看着他,醉酒的神经还麻痹着,他惘然无措地呆立着,可明明什么都不懂,却止不住地心疼。
      一个醉到无意识的醉鬼,一个终于扯下面具歇斯底里的狂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等到了天明。
      对,天亮了,
      Life has to go on.
      宇智波斑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也不知道自己自己是何时醒来的,像浮木般沉沉浮浮,混沌不清。他耐着宿醉的头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和肩膀,突然一哆嗦,脑子瞬间清醒。他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有些陌生的地方,但细想来好像又有点熟悉,当他强忍着腰酸背痛艰难转身看到一头金发时终于想起来这应该是波风水门的家。波风水门蹲在角落里,看起来很不好,是的,很不好,
      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他,或者说他的方向。
      见到他醒了,波风水门好像终于能获得休息了一般阖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最终平静地说道:“我们谈谈。”
      宇智波斑哑然。虽说前一日醉得不省人事,但他清晰地记得眼前男人的失控,也知道这个“谈谈”的主题异常沉重,他不知道现在的宇智波斑和波风水门还能不能接受这份沉重。但他必须接受,波风水门和他,都必须醒来了。
      “醒了吗?”明明刚醒的是宇智波斑,却是他开口问波风水门。不过他们二人都明白这句“醒了吗”的真正意味。
      波风水门再次盍上眼,强忍着什么,或许是泪水,带着决绝,带着不舍,抬头看向天花板,像是透过了重重钢筋水泥看到了天际,对着那些远在天国的人,轻柔得如同爱人间的耳语道,“醒了,早该醒了。”
      “你不必恨着自己。你大可以恨着我。”
      “我知道。”
      “你。”宇智波斑皱眉。
      “我会试着放过我自己。可我不原谅你。”
      “自然。我这一世本就该来赎罪的。”
      几不可闻的一声“谢谢”夹杂在阳光下飞扬的灰尘中,宇智波斑的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继而又在心中长叹,水门,你果然还是心肠太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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