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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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所以，那些事是谁告诉你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杂草丛生的山路上，李白在前边给东方曜引着路，时不时还回头提醒他小心脚下。
夏天夜晚的山上蚊虫总是最活跃的，东方曜走了一路，搓了一路的胳膊，只觉着周围全是危险，稍不留神都会被叮出个大包。被对方这么一问，东方曜自觉理亏，头也抬不起来了，小声嘟囔道：“是......是山鬼。”
闻之李白回过头来，对着这傻小子翻了个白眼，教训道：“你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真是谁说话都信啊？也不稍微动脑子想一想的吗。亏你走在路上没被人贩子一句‘叔叔有糖’拐走。”
他不说人贩子东方曜还乖乖低头挨训，一说这东方曜就梗着脖子顶起嘴来：“你还别说，我真被人贩子用糖拐走过，不过没过多大会我就跑了，还顺便反过来把他骗进了警察局。”说罢又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扬起头来一脸我是小天才的表情。
李白见他这模样，忽然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打心眼里疑问：这小子怎么长的？怎么处处长在我笑点上？
“得了，看把你能的。”李白上前去轻轻敲了他脑门一下。
山神庙破的要命，到夜里更是阴森恐怖。或许是唯物世界观破碎了，东方曜第二次来着山神庙，就觉着这地方比第一次来时更恐怖了。
到底是人在信鬼神的时候才会更怕鬼神啊。
不过东方曜的一切恐惧，都在看见前方李白的背影后消散了一半，另有一半在李白拉开灯时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就像李白说的，有他在，东方曜还需要在怕什么吗？
“先找地方坐。”李白招呼他一声后便一头扎进后屋，听那声音明显是在翻找着什么。
五六分钟后李白抱着一长木箱子走了出来，李白把木箱放到地上，用毛巾擦了擦箱子上积满了的厚厚的灰，摆了摆手示意东方曜过来。
东方曜乖乖过去，探头去看。
木箱外表虽旧，内部却是精美整洁。红绸绒布为底，依稀可见金丝装饰，在箱子的中央，安安静静躺着两把长剑和一块银质长命锁。明明那块长命锁一看就更值钱些，东方曜的注意力却全都在那两把长剑上。
一把银白，剑柄上有红宝石镶嵌，流云状的剑柄末端挂着一深红色流苏。李白先拿出了这一把，吹了吹上边的薄灰，道：“这把叫‘青莲’，是我的佩剑。”说罢又看向另一把更花里胡哨的剑，剑上刻有连接着的星星，李白接着道：“这把叫‘九曜’，取义九星连珠，它的主人是你。”
东方曜吃惊地指着自己，“我？”
“准确来说，是前世的你。也只有上一世的你才活到了能提得动这把剑的年纪，也只有那时的你才遇见了我。”李白小心翼翼地将九星连珠剑拿出，视线紧锁在剑上，长眉微展，缓缓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你意气风发青春年少，我也坐镇名山风光无两......”
人活一世，能记住的东西很少，待到死后过奈何桥饮孟婆汤，便顺着把这些残存的东西也丢掉。算来一咽气后，便只被自己的后人朋友勉强记住，等他们的记忆再挨着时间来一刀，不出百年，便也会忘的干干净净。
东方曜自然不记得那些事，他此时看着陷入回忆的李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李白长叹口气，一时兴致使然，举起九星连珠剑迈出几步，来到山神庙的院内。
随着李白的身影看过去，东方曜一时间失了神——只见天顶层云散开，皎皎月光倾斜而下，毫无保留地洒在李白身上。而在月光下，李白举剑抬腿，做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式，随即左手推掌收回，右手挺剑而出。
东方曜眼前一亮。
紧接着，四野山风随之涌动，山林应声。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剑尖寒芒扫过，苍穹星辰较之弱色。
东方曜叹为观止，心道一舞剑器动四方说的或许也正是如此。
一段行云流水，李白将长剑收回，挺身站定。东方曜正要拍手叫好，却见李白脸上的表情带着愁绪。
李白道：“小孩儿，这世上有很多规则。”
东方曜不语，默默听着。李白神色暗淡的地进屋来，将长剑收回。从屋内给自己和东方曜搬出两只小凳子。
“这些规则无处不在，有的是明文规定着得，叫你耳濡目染心知肚明；有的是看不见的，却在冥冥之中划出了雷池界限。”李白眼光放空，像在回忆往昔又像在有感而发，“世界上有很多规则，好的规则不好的规则。像太阳东升西落，春夏交叠往还，山是青的而海是蓝的，再或者像男耕女织，城市的兴衰，大国的交替，像男人要当顶梁柱，女人要相夫教子......”
东方曜听着听着，眉毛就皱了起来，还没等李白说完就开口打断道：“不是的，规则并非金科玉律完全不能打破——女人也可以当家，男人也会温柔待孩子，城市可以持久发展，大国也未必不能长盛不衰。”
李白闻之一顿，转而冲他笑道：“对，你当初也是这么对我说的，现在也没变。就如你所说，规则并非不可打破——就像你坚信了这么多年的、由数理定律构成的唯物世界，不也被这山风打破？叫你见到了那之外的神鬼佛妖？于是你便来到了山神庙——”李白深深看了他一眼，翠绿色的眼眸与他四目相对，接着道，“于是你便遇见了我。”
东方曜的心跳忽然漏了半拍，脸颊不自觉便红了。他原来从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但就在这一刻这个想法很没骨气的动摇了。他把头垂下，想将自己烫红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又小声问道：“我前世与你那样讲，在那之后呢？”
“人总说生死有命。无形的规则将你的生命划在短暂的年月里，可你当时不认命，硬要拼出一条路来。可你总是那个不幸的，最后除了遍体鳞伤便什么也没得到。”
“.....然后呢？”
“然后，我拿起了你的剑，替你破了这天命。”李白说的云淡风轻，将百年往事平淡地道出。
对方越显得平淡，东方曜就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联想到之前听说的“贬谪”与“封印”，一股酸涩的滋味便悠悠地从心底蔓延。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李白百年前付出了许多，或许李白才是遍体鳞伤的那个。可事到如今，李白却将自己受的伤浅浅带过，只用一句破天命寥寥收场。
大概若施恩于人，有些人会渴望对方涌泉相报，而有些人却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树欲止，风声遂息。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白用了两天写了满满一箱的符咒，村民们自发行动，帮着将符咒贴在小破头山各处。
随着李白在村中广场中央施法念咒，一个巨型的封印将整座山笼罩。封印只短暂的显形一两秒，便随之消失不见。
村长懵了，问道：“大神大神，这法阵怎么消失了？是不是失灵了？”
李白道：“这么大翠绿的法阵包着山头，你不怕监管部门查你们村？”
“哦哦也对”村长揉揉后脑勺，憨憨笑道。
“接下来就只等鲁班大叔的探灵镜了......”
于是鲁班大师拿着他那片破破烂烂的镜片挨个看人，折腾了一下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天气本来就热，这么多人聚一堆更是让本就烦闷的环境更坏了一分。
李白站在树荫下还是得不停扇扇子，看着那毫无进展的探灵就头疼，用胳膊肘捣了捣鲁班，问：“大叔你有没有更像样一点的法器，这种小玻璃片挨个看人，效率未免太低了点吧。山鬼会变换附身对象，你看完这个她又跳到那个人身上，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鲁班大师置若罔闻，依旧忙着手上的工作，淡淡道：“没有——还有叫我大师，不要叫我大叔。”
李白想了想，遂按照惯例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给对方转了五百块钱。李白睨了他一眼，又问：“好的大叔——现在呢？”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微信提示音，紧接着鲁班大师身上出现一道残影。李白还没看清楚对方的动作，刚一眨眼，再看手机，屏幕上就已经显示对方已领取。
鲁班大师面无表情从身后的锦囊中掏出一罗盘，放到桌上，道：“有了。”
“兄弟，不愧是你。”李白为之绝道。
这下效率可就翻了不止一倍，罗盘直直指向山神庙的方向。
黄昏时，天顶是连成片的火烧云。
李白和鲁班大师两人赶过去，刚到门口就觉得有些异样——破山神庙木门、匾额上边居然干干净净？！
锃亮的“山神庙”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李白用手遮着眼，感觉这匾额简直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一旁的鲁班大师：“.......”心道，这家伙是多没见过世面。
李白赶紧上前去，激动的抚摸着坑坑洼洼木门，感动到：“天哪，灰尘君，一路走好——”就快要扑上去大哭一场了。
鲁班大师及时把它从门上扣了下来，一脸无语道：“是有谁打扫了吧。”说罢推开门。
李白又是眼前一亮：院内整洁无比，平常攻城掠地的杂草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盆模样秀丽的野花，还被特意摆成了高低错落的模样，让人不得不赞赏当事人的认真了。
屋内人闻声出来，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道了句——“偶像，你回来了！村民那边怎么样？”正是东方曜。
李白看着这灰头土脸的小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眨着眼。半晌才求助似的抓着旁边鲁班大师的肩膀，苦道：“大叔救我，我心跳好快！——”
鲁班大师没空搭理他，此时正低头看着罗盘。
探灵罗盘此时正疯狂旋转，许久才颤动着停了下来，直直指向不远处的东方曜。
tbc.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