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爱》独舞桔梗

62、放手也是一种美

　　盛大的记者招待会，冯祁还是一如既往地潇洒，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台下的记者们自打进了会场，手里的长枪短炮就对准了冯祁没有放松。
　　一番准备之后，冯祁示意开始。会场被无形的压力震慑，顿时安静下来。
　　“在座的各位，有不少是跟踪报道冯氏多年的王牌媒体，人才济济不说，眼睛也是雪亮的。相信诸位对我和少婕的关系也有不少猜测，为了澄清一些事实，我决定召开这次招待会。有人会想问，这些照片是真的吗？我可以回答你们，是真的。”
　　台下顿时窃窃私语，偌大的会场嗡嗡声一片。
　　冯祁顿了顿：“照片是真的，兄妹是假的。我的生父多年前已经过世，各位也一定认识，就是轰动一时的自杀案件的主角，邢天鹏。其余的我就不多说了，这场招待会之后，我会正式辞去在冯氏的职位，把应该属于少婕的，都完璧归赵。佳丽秀水的工程竣工在即，希望在座多多美言。”冯祁点了点头，仍旧平静的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至于不雅照片的拍摄以及散布者，我会通过法律手段讨回说法。”
　　邢少婕在电视面前流下了眼泪，冯海生在一旁嘬了一口茶：“换点水来，都凉了。”佣人赶紧上前来拿走了茶杯。
　　她终于知道，冯海生为什么不阻止这件事情的扩散，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逼走冯祁。不用他动手，冯祁自己退出了暴风圈，对于冯海生来说简直是赢得太漂亮了。
　　“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冯祁为你做了不少，对公司的帮助也是有目共睹，你怎么能使出这样的手段？”
　　邢少婕知道，冯海生是有意支走下人，好说话。
　　冯海生波澜不惊地扬了扬眉：“商场无父子，何况，冯祁也并不是我的骨肉。你是我的亲生丫头不是吗？现在还不是一门心思向着外人，难道我防着冯祁，错了么？”
　　“那你也不能逼走他啊。”
　　“是我要他走的吗？”冯海生冷哼一声，“你也看到了，从头到尾，我没有说过一句话，都是他自己在走自己的路，我可没有左右他的想法，何况，你觉得我逼过谁了吗？”
　　邢少婕闭了闭眼，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冯海生的，只有退一步问道：“你总有一天会老去，你争夺这些为了谁？我不相信你是为了我，说一句不好听的，我认为你比不上爸爸的一个手指。”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邢天鹏，态度认真，一字一句：“爸爸很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他只字不提地尽心养育我，反过来看你呢？你不是一直标榜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吗？你对我，到底有没有父女亲情？或者，你只是无意间发现我可以被利用的价值，从而将我留到现在吗？现在冯祁要走，你准备把我怎样呢？是不是失去利用价值之后也一脚踹掉？”
　　“这些，你难道不应该来怪我，你是个女孩儿，迟早要嫁人，我原本对你也不是没有愧疚，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没什么意思？邢少婕，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那是你们咎由自取。如果邢天鹏不是和林怡君在先，如果不是林怡君生下冯祁在先，又假设你没有到我这里，或者是冯祁没有爱上你，这一切都不会成立。”冯海生把玩着手上的烟斗，仿佛陷进了回忆。
　　邢少婕觉得啼笑皆非：“你真是一张巧言善变的嘴，难道最无辜的是你吗？你总是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好，那我问你，假设你没有和妈妈生下我，你没有害爸爸破产，你没有找人陷害我和妈妈，那会有今天吗？嗯？”她的脸颊上流下两行清泪：“你总是以为自己无辜到要报复全天下的人，那到今天，你有成就感吗？你夺得了所有的利益，然后抱着这些钱孤独终老吗？这里没有谁是你的敌人，是你自己做了这些让人难以忍受的事。你一定觉得我现在回觉得很耻辱，很抬不起头，是不是？你也一定认为我和冯祁会离开是不是？不，我要在这里，在这里看着你所谓兵不血刃的胜利之后还剩下什么？”
　　冯海生张了张嘴：“你以为那些照片是我散布出去的？”一瞬间，邢少婕居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所谓的心痛，那真的是心痛吗？她怀疑。因为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她还没有来得及辨认，就一闪而逝。
　　“难道不是吗？”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这样不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我累了，你去看看你的母亲吧。”冯海生转身上楼。那背影居然有几分佝偻的模样。看得邢少婕又生出了几分心软。

　　终究不敢再去见冯祁，这段日子，公司的大小事务都在紧锣密鼓地交办。冯祁打来的电话也不接，躲在房间锁着也避不见面。偶尔从窗户望出去，他的影子在秋日的阳光里显得有些萧索。
　　下午的时候，冯祁发来了短信：“事情已经基本打理好。我安排了徐、林二位秘书帮助你，你到公司之后不必担心。”
　　邢少婕看完以后合上了手机，呆呆地看了窗外好久，向学校打了休学申请，然后走出门去。自从冯祁公开了身份之后，公众也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渐渐也就没有那么多流言蜚语。
　　只是，冯祁却比那时候消瘦很多。
　　这天下午，徐秘书送来了一些文件，逐一交给邢少婕过目：“冯先生吩咐过了，这些股权转让书已经即时生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冯氏的真正主人了。”
　　邢少婕看了看文件的尾页，有她的落款，她甚至不知道这些字是她什么时候签的。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早有计划要走这一步。
　　“冯祁呢？我想见见他。”邢少婕看小徐欲言又止，不禁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冯先生走了。”
　　“走了？”邢少婕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你说走了是什么意思？”她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站起来问：“走了是去哪儿了？”
　　小徐带着一点隐忍：“我从毕业开始就承蒙冯先生的提点，我也为他感到不值，但是这是冯先生交代的，要我帮助您，就像帮助他一样。”
　　邢少婕知道，冯祁是有意走开，不会那么轻易透露行踪。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又扬起一阵阵寒冷，像是失去了依靠一般，想到以后也许不可能再见面，她心脏的某个角落一阵阵地又开始闷闷地犯疼。
　　“冯先生交代，佳丽秀水的竣工验收仪式要您去主持。”见邢少婕惊讶的样子，小徐接着说：“别担心，已经安排好了，就连致辞也是冯先生给您写好了的，您只要照着念一遍就成，明天会有很多记者，不过您不必担心，冯先生都替您想好了，该有的问题都给您假设过了，现场会安排我们熟识的记者问这些问题，您只要照着回答就行。万一遇到棘手的，我和小林会帮你。”
　　邢少婕根本不关心这些，扬眸问道：“他没有什么话是要和我说的？”此刻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冷静。像是八点档电视剧里女主的歇斯底里，她根本就没有。邢少婕自嘲地想到，这样冷静，或许，她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冯祁，要不然，心爱的人不见踪迹，为何她还能冷静地问出这样的问题。要不然，就是她的骨子里天生流动着关于冯海生的冷血的基因，以至于她根本就是冷血的。或许自己和冯海生是一路货色，对于冯祁的离开正感到庆幸。
　　“冯先生说，老头子那里不用担心，你的持股高于他，他得听你的决策。董事会的老古董多半不怎么管事，只要有足够的养老钱，不会和你计较那么多。”
　　邢少婕没来由发怒了：“我问你他有没有话和我说！没问你公司的那些。”
　　小徐显然没料到邢少婕会突然暴怒，惊了一下，没说话。
　　邢少婕强压住一种欲呕的冲动，低声说：“对不起……”她有些失落，原来他都没有什么话是要和她说的，她的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
　　原来那一步之遥的天涯海角是早就为他们的将来做了语言，缠绵时分，冯祁喃喃问出的一些问题，都是不确定的写照。
　　现在这一切都变得很好笑很讽刺。
　　两人防备着的时候互相说的我爱你，只不过是一场亦幻亦真的海市蜃楼。

作者有话说

　　真的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