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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连戳炸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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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这德行为的就是那魏小姐吧,说说吧,咋回事儿?”独孤浩然倒是不跟楚意尘客气,一屁股坐到床边,看着渐渐平复了咳喘的人问道。
“中元节那日如果没有洪王之变,我本是要回去带她离开的。”楚意尘低声道。
“私奔?”独孤浩然将嗓门提的老高:“你俩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
“中元节那日,我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是家里的,说是北荒候亲自登门退礼,外公收了;另一封是粟粟的,只两句话:‘今生无意入天家,永世唯愿伴君侧’。两封信虽皆未言原委,但其意已显。琉王迟毅对粟粟钟情已久,从前也不是没派人去候府说过,但都被侯爷婉拒了。如今侯爷却登门退亲,想必是被迟毅握了命脉了。粟粟向来不是个冲动的,能写出那样的话也定是因着事态紧急。所以我本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先将粟粟带出来再说……”
“然后呢?”
“飞鸽传了回信,约的七月十七”
“再然后呢?”
“在找你辞行的路上听了你家采买的墙角”楚意尘自嘲一笑。
“就算你脱不开身,不还有楚风呢么……对,现在想想中元午饭后就再没见着他。”独孤浩然歪着脖子很是努力的回忆了一番。
“就是叫楚风替我去的,等了一夜也没等着人。楚风第二日还上门去寻了,只又得了一封信”楚意尘抿了抿唇角:“信上也只两句话:‘一入天家深似海,从此对面不识君’……咳咳咳”楚意尘轻咳道。
“虽说你未亲自赴约但也差了楚风过去了,理亏是有的可也算不上失约呀,不至于一刀两断那么严重吧……这当中怕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了?”独孤浩然问道。
“楚风回来说琉王封储的事儿怕是已经定下了”楚意尘低声道。
“攀高枝儿了?”独孤浩然诧异道。
“粟粟不是那样的人,再说要攀早攀了,别说人家之前便是个王爷,即便是一介小官不都比我这个布衣强。”
“诶呀,现在想那些个有的没的还有什么用,人家都攀上太子爷了你还在这儿伤春悲秋的 ,没出息!”独孤浩然对魏粟是十分欣赏的,甚至对那小女子的一些作为还有些钦佩,若放以前他定是听不得别人对魏粟的半句不是的。可即便再看好,这人啊也得分个亲疏远近,与楚意尘相比,魏粟便只能是那个疏远的了:“再有,你俩散了也有散了的好,倘若真的把人给接来了那得是个啥情形啊?天琉丞相的外孙做了大珣的摄政王;天琉北荒候府的大小姐、落跑琉王妃未来太子妃又做了大珣的摄政王妃……啧啧啧,光想想就觉得乱得慌!”独孤浩然瑟缩着脖子十分夸张的打了个寒噤。
“照你这么说,现在就不乱了?”楚意尘知道独孤浩然是想让他宽心便也不在魏粟的话题上停留:“我一个生于天琉长于天琉受天琉丞相教养长大的人,却做了这大珣的摄政王……”楚意尘低着头自嘲道:“不忠、不孝我可都占全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老子是大珣人,从根儿上论你便也是大珣人,回到自己的故土做官,哪能算是不忠?至于不孝嘛……”独孤浩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广昌帝于你有救命之恩,他遭大难你若不救那便是对恩人不义;大珣表面风光实则早已腐败不堪,你若拒了广昌帝的托付将整个大珣的命运交由一个半大的女娃娃和一帮各怀鬼胎的老东西,那便是对百姓不仁。老爷子向来深明大义他将你养大育你成材,比起承欢膝下,他定是更不愿看你成为那不仁不义之徒。”
眼看着说起话来向来没边没沿的独孤少庄主如此绞尽脑汁的宽慰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对着独孤浩然,那个谢字楚意尘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独孤兄这口才可真是越发的好了,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我看也别指着什么果园子了,不如开个私塾吧。”楚意尘道。
见楚意尘已经能与他玩笑了,独孤浩然的心也松了不少:“我一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可吃不得那碗雅致饭。不过你倒是可以,反正你也闲得慌。”独孤浩然起身拖了把椅子到床头,复又瘫坐上去:“一次早朝宣遗诏一次女帝斩洪王,一个多月了你就露了这么两回脸吧?真是没见过比你还清闲的大官了!”
“在独孤兄看来小弟现下这副模样难道还能去朝堂断案除佞不成?”楚意尘满笑道。
“现下就咱俩,你就莫要用那养病的说辞搪塞我了,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多能逞强的一个人。”
“我在等信,家里的信。”楚意尘收敛了笑容,他低下头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当初只觉得机不可失,便受了广昌帝的托,如今想来却是草率了。不为别的,单是外公那里……我属实是过于自私了。”
天琉与大珣虽表面和谐,但作为现下最为强盛的两个国家却也都别着劲儿,彻底挣出个高下也不过是早晚的事。现如今楚意尘做了这大珣的摄政王,无甚功绩也就罢了,若真让他做成了改善大殉国本的事儿,那楚相又该如何自处!
“你也不用如此自责,谁能知道广昌帝那般短命,你这也是形势所逼”
“本想着待外公远离朝堂后再……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楚意尘知道自己一向不是个好运气的,但也着实没想到这许多事儿竟都凑到了一起。
“朝堂上的那些个龌龊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收拾他们确实也不急于一时。可有一件事儿你怕是躲不过的”独孤浩然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苍峦那窝囊太子昨儿个让人给药死了!”
见楚意尘眉头微皱,独孤浩然又道:“苍峦现下虽极力封锁消息,试图要做出个病逝的样子。可这么大的事儿哪能瞒得住,想来你老……平川王那里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储君暴毙必生内乱,他现下又驻守在澜关……军机转瞬即逝,想来这请令的折子不日便会进京。若我是那小女皇定然会应了他的请求,毕竟是个难得的时机。可就怕那些老东西从中作梗,毕竟你的身份摆在这儿。平川王在军中的声望本就无人能及,从前过得安稳除了他本身军功加身外多半还是因着他人缘儿不行,在朝中无甚根基。可现在有你了,若他再将苍峦拿下了,这天琉岂不就姓程了!”
“我与他有甚干系!”楚意尘的语气中难得的带了些怒意。
“是是是,你的事儿我清楚,可那帮老不死的不清楚啊。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们清楚,可你身上毕竟还留着程家的血呢,血缘这玩意儿啊邪性就邪性在即便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只要被它粘连着,便都会让所有人觉得剪不断理还乱。”对于楚意尘突如其来的怒意独孤浩然并不介意,谁叫自己打人家七寸上了呢……素未蒙面的父母便是楚意尘的七寸。
“听你这意思是希望平川王能打下苍峦了?”楚意尘玩味的看着他。
“废话,此时攻打苍峦定然比任何时候都省力的多,开疆扩土啥的暂且不说,光那些将士的性命就得保全不少”独孤浩然低着头掰着指头数这一仗的好处,数着数着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忽然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楚意尘:“等等,你这话啥意思?你不希望大珣能攻下苍峦?”
苍峦地处大珣的南面。是若是将苍峦收入囊中,那大珣的南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不再有任何国度。这样以来不但可以得到更多的物质资源,而且还不必再派大军驻守可以节省不少军费支出。
“苍峦必然是要拿下的,不过不能在平川王任上……便也不能是现在了。”楚意尘答道。
这等好事,一向精于算计的楚意尘会放弃?独孤浩然想不通了:“为啥呀?避嫌?不不不,你向来是不在乎这些的……那到底是为啥呀?多好的机会说放弃就放弃了,你到底图的啥?”独孤浩然有点懵。
“军中绝不能一家独大”楚意尘正色道。
“让姓程的一家独大总好过被世家瓜分了军中权柄吧,与朝中那些各怀鬼胎的老滑头相比,平川王属实算得上是个忠君爱国的。跟着他大儿子回来奔丧的那支队伍你见着过没有?习武之人一眼便能认出,那可个顶个的都是些个以一敌百的精兵啊,你说这是为啥,还不是怕那帮老东西为难小女皇给她增添底气的么。这平川王其他方面行事如何暂且不论,单说对大珣那可真是忠诚无二了。”独孤浩然与楚意尘相交多年,对于程明逍他自是不待见的。但若抛却私事,他又不得不承认程明逍的确是个难得的忠君虎将。
“程然带回来的何止是精兵,当中还不乏好几位扮做兵士的良将呢,为的就是怕女帝根基不稳被人欺负了程然又应付不过来,专跟着来给出主意的。”楚意尘轻蔑一笑,眼中尽是不削:“人家只殂了个太子他都猴急似的想着趁虚而入,自家皇帝都薨了他不想着怎么稳固边防竟还将良将往回抽调,只是为着给可能受老臣排挤的新帝撑腰!他这般行事将数万边关兵士的性命至于何地,又将玉澜城百姓的性命至于何地?”
楚意尘复又直视着独孤浩然的眼睛:“你竟还夸他忠诚……是,他是忠诚,他只对珣家一家忠诚,大珣百姓的性命在他眼中算得什么?竟还不如一个女娃娃的脸面重要!”
“哎哎哎,你可快小声些吧,可别忘了这是在哪儿呢。”此时的独孤浩然觉得自己今天可谓是连戳炸点了。不过也挺好,至少瞧着是有人气儿的,总好过平常那副云淡风轻的鬼样子。
“还没谢过独孤兄不远千里的将这个消息告知小弟呢”楚意尘自觉失态,向独孤浩然拱手行了一礼。
“不用你谢,我又不是为这事儿来的,随口一提罢了。早知道你气性这么大就不告诉你了。”独孤浩然撇了撇嘴道。
“独孤兄随口一提便是皇室秘闻,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啊……楚某可得好好跟您处好关系,今后肯定少不了仰仗您的地方。”楚意尘挑了挑眉打趣道。
寄傲山庄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庄便是因为它门徒众多遍布各地,除大珣天琉两国外各国消息皆汇聚于此。要说为何是除了大珣天琉两国外的……初识之时楚意尘也问过独孤浩然这个问题,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因为还不想被灭门!”
“可别,您这么大个官儿我可承受不起,您还是仰仗您的小陛下吧。”独孤浩然气鼓鼓的哼哼道。
说道这珣若涵,楚意尘垂眸想了一下,上一次过问她的功课好像还是五六日前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