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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第六十二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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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缘费劲从晃神中挣扎出来,靠边挪了挪,尽量不碍手碍脚。她站在结账台后,不敢抬眼,只哆嗦着手从微信一串聊天列表里,找到某天何洋发来的一大段好心提醒。
再看其中内容,体会已是大不相同。谢缘实在不能理解,以苏慎的做事风格,怎么会选择隐瞒。这种事最难处理,也最好处理,阳光下无新事,他只需和她实话实说,言明和陈宁宁之间还有些遗留的问题必须尽早解决,她相信自己是能体谅的。即便不能百分之百体谅,也比现在的局面强过千百倍。
谢缘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还是因为在一起时太仓促,相知相伴的时间太短暂,所以才有空子可被人钻吗?所以才活该被人“悬崖勒马”吗?
这般手足无措地徘徊了好一阵,服务员上前提醒她可以取餐了并问需要多少副一次性餐具,她心不在焉地随口答了几个词,半分钟后,她发觉自己已经提着沉甸甸的一袋打包盒,站在门边上,似乎打算闷声不响地回去了。
这怎么能行呢?苏慎可以置她的感觉于不顾,她不行。她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绪闷在一个无人的阴暗角落里发酵,当即转身,来到那张刺眼的双人桌前。
“苏慎。”她尽力克制着,轻轻唤他。
陈宁宁在她快步走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异样,等后者止步桌前,她已经不自觉地放下了筷子,面无表情地拿餐巾纸拭嘴,一张不够又扯一张,明明擦无可擦了,还是像上了发条似的缓缓擦拭着。
苏慎抬头看到谢缘,出乎意料的是,脸色仅仅是一黯,并没有谢缘想象中的惊讶失措、心虚慌张,好像不是谢缘撞破了一场不见人的私会,倒更像是谢缘是个刚被查出重病的患者,先前一直被家属蒙在鼓里,此刻无意听见,双双愁眉苦脸,无言以对。
“什么时候……”谢缘朝陈宁宁的方向看了一眼,咬了咬牙,用力大了些,牙根微微发酸,“这两天?还是从羊城回来就……”
后半句问出口时,谢缘都被自己话里包含的意指恶心得打了个寒颤。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他一边陪伴着深陷低谷的她,一边还抽得空见陈宁宁,并且不止一次。
苏慎站起身,迎着谢缘古怪的期望他反驳的眼神,伸出手道:“出去说。”
谢缘点头道:“可以。”
陈宁宁坐在椅子上,终于放下纸巾,张了张嘴,欲言却止,搁在桌沿的手死死蜷握着,直至脱力松开。
谢缘默默跟着苏慎来到店外,两人往东走了又走,总算出了食客们的聚集范围。路边有棵碗口粗的年轻的银杏树,一簇簇绿色的扇状新叶,和传媒围墙内高大的老银杏遥遥相对。
“缘缘,我……”
“为什么骗我?”谢缘打断他道,“还把借口编得那么苛刻,封闭,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封闭啊。”
苏慎叹道:“宁……陈宁宁的朋友找到我,我心想最多一星期,我就把这事彻底了断。我不想你再添烦恼,在那里胡思乱想。”
谢缘看着他,颤声道:“你不是早就了断好了吗?就算还有遗憾,用得了一个星期那么久吗?你撒谎。”
“她分手了,两个最好的朋友因为她留下案底,她刚被诊断中度抑郁,我要说回绝的话,几分钟就够了,可对她来说必定难以承受,一个星期的时间,也许能把伤害降到最低。”苏慎语重心长地说,扶着谢缘的肩膀,似乎想轻易博得她的认同。
谢缘挣开他的手:“你倒是贴心!看来是我不讲道理了,我今天实在不懂事,打搅你们了。”
苏慎的面目有点模糊,神色间那抹黯淡似乎膨胀了,遮住了他曾为她心疼的双眼。他沉声唤她:“缘缘。”
“苏慎,你有没有想过,”谢缘手脚冰冷,心灰意淡,竟然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只痛心疾首地说,“你既然选择为她骗我,证明你心里还放不下她。”
为她消沉低迷,为她挣扎百转,为她硬起心肠,这都是他切切实实经历过的,抹去不了的。
要是在几天前,在获知自己是一缕和世事再无瓜葛的游魂之前,谢缘或许会痛哭流涕,不顾形象地质问他,为什么人心能变得这么快,为什么最需要他理智的时候,偏偏最先抛弃了理智,转而自欺欺人地投向伪理智的怀抱。
可现在不会了,她已经无谓再被剥夺了,即使是虚假的也必将弃她而去。
她当下的心态真是好得离奇,突然就敞亮了似的,就算夏澜也来到眼前,她也可以做到坦然以对,如往常一般,积极捧她的场,甚至欣然配合她的算计。
苏慎辩解道:“我没有放不下她,时过境迁,我不可能再和她有牵扯,只是……缘缘,你不了解内情,我不得不这么处理。”
“反正人嘛,都有自己的苦衷,我明白。”
“你不明白,缘缘,我不知道内情的时候,我说了很多重话浑话,做了很多不近人情的事,现在我知道那都是误会所致,我得做些什么,补救当时的无礼和没教养。”
“我没觉得你当时的处理有哪里是无礼和没教养的!她的确做错了,不冤枉!”
“不是的,缘缘,我也有错。”
“错?错在哪里?错在不信任她,错在执意离开她?错在跟我在一起的决定下得太早了,再迟点就好了?”
“缘缘!”
谢缘冷笑一声,别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