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287、第五十一章（2）

　　夏澜忽觉脖子痒嗖嗖的，伸手去摸，摸到个软软的东西，拿到眼前一看，大叫一身，甩到河里。
　　“怎么了？”苏慎忙问。
　　夏澜哆嗦一下，龇牙道：“毛毛虫。”
　　眼看苏慎要取笑她，她劈手从苏慎手里拿过清单，上头有几个名字被笔圈了出来，眯起眼道：“好啦，这下一目了然了。这个叫‘程岄’的小学生就是你了，程养仙。唔……怀芝的话，这个樊东市的高中生最吻合，地理上，年龄上，就她了。”她凑到程养仙面前，指着最后一张纸上的几条信息，“你认识的那什么‘清鹊’，这有好几个呢，到底姓什么来着，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程养仙摇头。夏澜追问道：“那别的名字呢？还记得谁，有想起来一些吗？我一个守法好公民，实在不想反复出入那地方查东西，最好一次性搞定。”
　　程养仙道：“不必反复出入了，我想不起来。”
　　“你不要答应得这么快……”
　　“不必想了，忘记了就是忘记了。”
　　夏澜被他气死了：“你搞什么啊，之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厉害的要死，结果这也不记得，那也不记得，太离谱了，太离谱了，可是我看你记祷生阵的东西，就记得很牢嘛。”
　　程养仙道：“要还是宋代的社会面貌，我有把握凭印象就能找到人。记得与不记得并无区别。”
　　苏慎已经有了主意，息事宁人道：“不记得没关系，今天是匆忙了点，主要是没经验，明天再去一趟，把这两个人的家庭信息弄到手，这个‘清鹊’要麻烦一些，只知道是男性，年龄和怀芝差不多，不过不要紧，到时候就挨个点进去查，看看有没有交集。办过身份证的话，应该会有照片，就看眼不眼熟就行了。”
　　程养默念了一遍“清鹊”，心中怅惘：“他年轻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身后一群咋咋呼呼的学生骑车经过，带起的风夹杂着汗臭味，夏澜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你还记得他长相吗？”
　　“不太……记得。”
　　“那你管他年轻时候长什么样。”
　　“看到了，就心有所感，没必要记得。”
　　“……看不出你还是个意识流。”
　　苏慎冲夏澜摇头：“就这样吧，少说两句，先找个地方落脚，明天赶早。”
　　夏澜绷着手掌扇风。又热又闷的夜晚对她这种静不下心的人来说，简直是炸药包引信上的火苗。她烦躁地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呢，我也想少说两句，大热天的，谁不想清清爽爽着来。可是我现在尼玛怀疑，这个姓程的被人骗了！他这叫恢复记忆吗？他只恢复了小部分记忆，大部分都被人为抹掉了吧，就压根和祷生阵没关系吧！疯了疯了，我看不惯有人被骗了还在那边替人数钱！”
　　程养仙明显有所触动，愣了一下，很气人地扔下一句“既然开始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接着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原来你自己都知道啊？”夏澜瞪着眼冲他的背影吼，见对方只顾着走，没搭理她的意思，就看向苏慎，“你看这像话吗？他知道被骗了，还想着救怀芝，还不告诉我们，他是不是傻？”
　　苏慎摆了下头：“跟上吧。”
　　夏澜气得跺脚，追上去问：“你早发现了？那不早说！”
　　苏慎道：“没有，也是刚刚听你一说，我才恍然大悟。最开始我只是奇怪一点，他起先说，找我们帮忙的原因是为了节约时间，他怕自己分身乏术，短时间内无法跑遍所有阵脚。但是他后来又说，血楔必须由灵魂本人亲手拔除。那这样的话，无论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四个人，成千上百人，都起不了任何节约时间的作用，因为都要等灵魂本人到场才能动手。”
　　夏澜连连点头：“我也奇怪过，但没你想得那么细，我就只是有奇怪的感觉，具体说不上来。”
　　苏慎“嗯”了一声，程养仙明明走得也不快，可就是半天追不上：“现在我就不奇怪了，他应该是想预留一部分时间去打探那个骗他的人，搞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底细，为什么表面上愿意帮他进入养仙瓶，暗地里却抹掉他的大部分记忆，摆明就是为了让他没那么容易找到怀芝。他有过这个念头，但是看我们一盘散沙还不好控制，就暂时打消了，谁知仙腹一合并，他的本能在现代背景下完全派不上用场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再找我们合作。”
　　“厉害厉害，”夏澜佩服道，心想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苏慎的眼睛，自己之前被一眼看穿，倒也算不上丢脸，“那你说，他要是心血来潮，又想去找那个骗子，我们要不要拦着他，不让他去？”
　　程养仙耳聪目明，背后的议论都听在耳里，脚下不停，远远抛来一句话：“我如果想去，没人能拦。”
　　夏澜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叫道：“是没人能拦，所以靠你自己自觉啦，你当时要是没答应苏慎，那有六年的时间足够你去寻骗子出气，可是你答应了哦，一心就不能三用了，明白吗，程大祖宗？”
　　这嗓门忒大点，路过的人都纷纷侧目，她脸不红心不跳，又补了句：“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这句俗话不会不知道吧？”
　　程养仙哑口无言，情绪低落地埋头走他的路。再往前就是琅州市的观光大桥，住附近的人饭后散步最喜欢的去处。
　　苏慎无奈笑道：“夏澜，好歹他是为了救你的老祖宗才被人骗的，没功劳也有苦劳，你稍微对他友善点吧。虽然特地去找骗子是不划算，但也不代表没那个顺道的机会。”
　　夏澜擦了擦汗，呼出口气：“我就这样，我对他很友善了已经，你没看出来吗？怎么才是不友善，你应该最有体会了啊。”
　　苏慎一头黑线，好在几天下来，对她的包容度已经大有提升：“是啊，是深有体会。但是你这个友善和不友善的界线，呃，一般人分不出来。我也分不出来。”
　　“分不出来算了。”夏澜满不在乎地说，抬眼见程养仙三步并一步地上到桥了，“他干嘛，怎么越走越快，被戳穿了没脸见我们了？”
　　苏慎也加快了步伐，沉声道：“怕是看到熟人了。我们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