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22、第五章（1）

　　虽有心理准备，但真的被指名道姓叫到的时候，头皮还是轻微一炸，羞辱感骤然探头，像毒药一般飞快渗透到每一寸肌肤里。
　　谢缘强忍住不去想，如果没有设防，就这么被冤枉了，自己会身处一个怎样的炼狱。她在几十道视线的围堵下，叹了口气，淡淡地开口：“你们什么意思？”
　　张雯说：“没什么意思，你给我看看包。”
　　谢缘没动：“你有翻包的权力吗？其他人的包都给你翻过了？”
　　董苒面无表情地说：“其他人可没有趁大家不在，一个人回过教室。”
　　谢缘思路清晰地反击：“有啊，刘佳艺啊，她要是没回过教室，就说不出我回过教室这种话。”
　　“谢缘，做错事就承认嘛，大家都是同学，不会去告老师的。”刘佳艺一脸害怕兮兮地劝说。
　　谢缘气笑了：“我没做过的事凭什么承认，我不反对告诉老师，走吧，现在就去办公室！”
　　趁她准备站起来据理力争时，毛晓峰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椅子上的书包，倒过来哗啦啦一通抖搂，小胖想阻拦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谢缘霍地站起身，却没有后续的动作，只怔怔看着书包被打开，被剥皮抽筋。
　　于萌萌见学习用具撒了一地，甚至还有一看就是装卫生巾的收纳小包，顿时按捺不住：“都说找老师了，你干嘛还把人家东西乱翻！教室里有摄像头的，去申请调一下不就行了！”说着，指了指天花板一角黑洞洞的监控。
　　洪安敏犹豫着插话：“那个，于萌萌，监控只在考试时候打开。”
　　毛晓峰手上不停，把书包的内袋夹层一个个翻转出来，直到如愿翻出了那条手链。于萌萌无声地张着嘴，用探询的、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谢缘，仿佛希望从她表情起伏细微的脸上得到求证。
　　班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辨不出来源，四面八方都有，乃至背后都有嗡嗡声传来，可明明谢缘背窗站着，身后不会有人。
　　“大家都看到了啊，我没做手脚啊，就是在她包里藏着！”毛晓峰大声嚷嚷，就差在桌椅的过道间巡一遍了。
　　“啪”，张雯上手一巴掌甩在谢缘脸上，右手指着她鼻子说道：“谢缘，你怎么那么贱呢，偷东西有趣吗？啊？”
　　董苒把张雯拉住：“别激动，去找汪老师，打人弄不好你也挨处分。”观她神情，似乎并不清楚内情。
　　“咱们班里居然有这么大一颗老鼠屎！于萌萌，你上次不也丢了支荧光笔吗，说不定也是谢缘偷拿的。惯偷了嘛！”张雯身体被拉住，嘴巴却一张一合说得起劲，手指仍尝试戳谢缘额头。
　　“不是，我后来……”于萌萌被同桌扯了一下袖子，一番解释不由得没了下文。
　　谢缘猝不及防，被打得有点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倒在其次，难过的多在心里，失望，心寒，愤怒，羞耻，诸如此类，她禁不住好奇，人原来真能同时拥有这么多的情绪。她自诩很擅忍耐，但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偷”字像烙铁一样直往皮肉上钦，这令她怎么控制理智？
　　她示意小胖让开道，扬起手狠狠拍在张雯脸上。
　　张雯懵了，但很快回过神，用力挣脱董苒，扑到谢缘身上，两人都使出浑身解数，不停痛击对方的身体。原本谢缘已经占了上风，被不知道谁往后腰上踢了一脚，没站稳摔倒在地，张雯趁机坐到她身上，揪住她头发使劲抽耳光。谢缘忍着痛，伸手揪到了张雯的头发，后者吃痛，被谢缘扯翻在地。
　　洪安敏终于回过神，一边喊人帮忙，一边火急火燎来拉架。一群人好容易把谢张二人分开，老师们也被成功招来了。要命的是，来的不止汪老师，还有隔壁班的班主任和教导主任。
　　谢缘先被带到校医室止了鼻血，然后回到办公室挨训，老师们大动肝火，询问了原因后，立马着手通知家长。老谢听说事态严重，请了假和前妻一起匆匆赶到学校。张雯的父母人在国外，无法前来，电话里语气无所谓地拜托老师爱怎么罚怎么罚。也是，这对父母连之前张雯进派出所都没露过面，何况这种“小事”了。
　　谢缘把手机拿出来，里头储存的视频画质不太行，但却完整记录了有人故意把手链塞进谢缘书包里的全过程，画外指使的声音正是属于张雯。谢缘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在学校被欺负、在校外被跟踪的遭遇，连着赵欣的事也像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倒了彻底。
　　这下事情复杂了，大人们也不用纠结报不报警了，老谢气得脸色铁青，强烈要求学校严肃处理。处分是逃不了了，调班也势在必行，张雯被训得抬不起头，唯有眼神半点不服软，死死盯着谢缘。何梦英看见了，气得怒斥：“这什么眼神？汪老师，云老师，你们看看，这是个学生该有的态度吗？她要是继续这副样子，我们家长有理由担心以后她会对我们孩子采取报复行为！”
　　教导主任劝道：“谢缘妈妈，最近这些天要麻烦你们暂时上下学接送谢缘，我们先给张雯一个机会，要是她知错不改，那后续我们会联系她家长，考虑退学……”
　　“我不退学！绝对不退！”张雯忽然开口。
　　汪老师说：“你既然知道后果严重，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同学？老师跟你说过没有，警告过你没有，你屡教不改，变本加厉，现在还好是在学校，有老师引导你，以后出了社会，你哪里还有后悔药吃？”
　　张雯噙着眼泪，还是一脸不服气。
　　教导主任摇摇头，让谢缘先回教室照常听课。老谢摸了摸谢缘的脑袋，叮嘱道：“等下放学，别自己走。”
　　谢缘拿袖子擦擦脸，默默走出教导处办公室，一路红着眼回到教室。班里同学已经风闻消息，看见她喊“报告”进来，苦于任课老师在，都没敢吭声。
　　小胖等她坐好，悄悄递了包纸巾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