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208、第三十七章（6）

　　这理由充分得让人头皮发麻，把跟踪说得和研发火箭一样体面，谢缘停下手：“你说的找钱，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切，就是偷呗。”夏澜越过谢缘的手，从一只被洗漱袋压在下面的塑料小袋里抽出两根火腿肠，甩手抛给扫把头，“无业游民。”
　　扫把头接火腿肠都接出了一副接暗箭的气派。他熟练地用牙咬开，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不是，找小时工，活做完钱日结。”
　　夏澜嘴一抽，再次不甘心地闭拢。
　　谢缘关上箱子，站起身道：“那你怎么去羊城？”话出口才想到，也许人家在钱用光前就买好票了，她杞人忧天个什么劲。
　　不料，扫把头眨了下眼，说道：“你们带钱了吗？”
　　夏澜尖叫起来：“你不会想让我们给你出票钱吧？你丫刚才说羊城碰头，碰头碰头，前面的路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啊！”
　　扫把头不置可否：“现在买票，我跟你们应该买不到一个车厢里，也算是分头走。”
　　“我的扫把爷爷，你脑子正常吗？”夏澜发出一声哀嚎。
　　谢缘挡到夏澜面前，飞快说道：“可以给你买，票还有没有不能保证。你身份证给我。”
　　不管怎么样，扫把头现在就是她们一张威力尚不明确的底牌，别说买车票，只要时间允许，抬轿子也给他抬去羊城。
　　扫把头在口袋里一阵摸索，谢缘心一沉，背后的夏澜也短促地一哼。见了鬼了，不会这小子身份证没带吧。
　　结果虚惊一场，他不慌不忙把自己全身摸遍了，撑开裤腰，从牛仔裤内里掏出了身份证。谢缘看得呆滞，心想自己孤陋寡闻，牛仔裤居然也有内袋。随即她转念一想，也可能是秋裤或者内裤有口袋，看他这细成铅笔的腿，结合他变态的耐寒能力，秋裤肯定没穿，那就是内裤上缝着袋子了。
　　越想越令人尴尬，幸亏谢缘不是迷恋色相的人，眼下的情形也不允许，换高中同学于萌萌在场，估计能脑补到喷鼻血。于萌萌去年年底追一部剧，新看上剧里一个男演员，非把谢缘拉进粉丝群里。一群人对男演员的身材最是津津乐道，每发一组精修图，于萌萌都能轰炸一次朋友圈。谢缘实在羡慕她几年如一日的精力。
　　想远了，谢缘为这个时候想这些有的没的而感到惭愧。她接过身份证，只见这张还略带余温的卡片上，姓名一栏写着“程养仙”。
　　养仙……读着怪怪的。
　　谢缘一边回手把身份证递给夏澜，一边对程养仙说：“手机号？”
　　夏澜不情愿地拿过身份证，将它和手机叠在一起，目光不经意扫过，手竟一抖，东西差点脱手。发根虚汗直冒，她脚边是个下水道口，口子下没安防掉网，手机要是掉地，肯定钻进去。
　　她心脏狂跳，一面悄悄深呼吸把情绪平复下去，一面不停暗骂蠢货，这时，她余光瞥见似有车来，抬头一看，果然是叫的那辆：“谢缘，车来了。”
　　谢缘没注意夏澜的异常，招呼程养仙道：“走吧，一起。”
　　看着对方一点不客气地开后座门上车，谢缘心里泛起一丝迷茫，是不是太把这个人的话当真了？如果他满口谎言，那些听上去像是那么回事的叙述，是在跟踪偷听的基础上自己发挥捏造的，那她们现在，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真这样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骗财，骗色，还是说对阵脚有所觊觎，也想从满皓宇手里分一杯羹？
　　夏澜在副驾驶座冲她招手：“上车了，别发呆呀。”
　　谢缘看着她，后者一脸奇怪。
　　可别一事无成，反而害了夏澜啊。
　　她心下打鼓，去拉车门的手不由自主抖了起来。手指接触到金属的刹那，发出“噼啪”一记响亮的静电声，她吃痛缩回手指。
　　这一电让她清醒过来。看人辨人也是一门技术活。这门技术究竟有没有到家，她不确定，但首先得对自己有信心。不然就一直原地踏步，永远只能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这世上很多事做之前，没人能担保万无一失，它们之中有很多都充满了风险，不是只在做之前评估一次就够了，往后每一步，都需要评估，都需要调整。没有一劳永逸的事。她仅仅是迈出了第一步，淡定点。
　　先上车后补票，先上车后补票，别想那么多。
　　三人各怀心事地赶赴火车站。夏澜在车上买好票，把身份证甩给证主。程养仙将证收起来，觉察到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拿出来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别给我乱说话。
　　程养仙朝副驾望了一眼，发现夏澜虽然没有回头，但微微向左侧过脸，眼睛往他的方向斜看，不动声色地等他的反应。
　　好。他回了简短的一个字，并不想多问。想起在银行门口的时候，她趁谢缘不注意，冲他猛烈摇了两下头，再想想一路听她给谢缘灌输的迷魂汤一样的信息，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了她的用意。
　　也是，不是什么好事，不如蒙在鼓里。只要不妨碍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