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98、第三十六章（2）

　　夏澜简直“控诉”得打不住：“所以我要是知道为什么我们能轻轻松松进肇林山的阵脚，我才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赔本买卖呢！还有，你忘了我跟你说，祷生阵是不会消失的，除非地球爆炸。祷生阵本身就是个可被利用的工具，利不利用它都在那儿待着，阵脚被破坏，空间被影响，那顶多就是以后没法用这些古老的手段去利用那个工具而已。”
　　谢缘举手掌以示投降，颇为艰难地说道：“……算了，信你这一次。”
　　夏澜却没有见好就收，见对方给了点好脸色就麻利地开起了染坊：“你是不是还挺舍不得这个阵的？你怕它被破坏了，就没法再救人了吧？看你慌的，放心啦，大不了我照着书再搭一个出来赔你，只要这个盘子在，上面的设施没了还能重建，建到你满意为止。”
　　谢缘嘴角直抽：“你别搞笑了，那东西你能重建得出来，我倒立睡觉。那绝对不是人力能企及的，我发誓。”
　　夏澜一听，眼睛里的光顿时亮得惊人：“你看到什么了？对，对，我们继续刚才的，你真就跳下去了？”
　　谢缘摇头道：“没，我没跳下去。”
　　“机智。”夏澜大感欣慰地松了口气，“所以你没看到手电筒的光？”
　　谢缘斜了她一眼：“我看到了。”
　　“看到了？在哪儿？”
　　“在石路的反面。”
　　夏澜一下子脑筋没转过弯来。石路的反面？怎么个反面？她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谢缘在煎荷包蛋，煎熟一面，锅铲一掀，翻另一面继续煎。
　　“什么反面？”她问。
　　谢缘摊开左手，手心朝上，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稍稍弯曲，抵在手心里：“假设这是我，”她说着，像弹钢琴似的动了动手指，“我站在手心这一面，而手电筒的光在手背那一面，反光杯那头贴着手背，贴得不紧，所以光线漏出来一点。”
　　夏澜不由张大了嘴巴：“手电筒被吸住了？你手背——不是，石路反面安有吸铁石？”
　　谢缘嘴唇不安地抿了一抿：“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用鞋子试了试，也吸住了。”
　　夏澜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的鞋子不会是铁做的吧？”
　　“……你在搞笑。”
　　“呃如果不是吸铁石，难道是涂着什么粘性很大的物质？”
　　“更不可能了，什么物质粘性大到能隔空粘物。况且钥匙也没被粘住。”
　　“也是。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重力。”
　　夏澜的下巴看着是收不回去了：“重力？我，我不能理解，你的意思是，那条石路上存在正反两种重力场？”
　　谢缘道：“本来就存在两种重力场，只是我一开始以为，反向的重力是作用在天上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所以水才会往上走，没想到实际上，它是作用在石路的反面。如果把石路翻转过来，看成我们现在脚下的地面，那水就是被它‘压’进了地面，而从我的角度看，就变成了往天上飞。这个玉石路，正反两面都有相反的重力场，而且没有相互抵消，各自独立存在，可一旦有一个力不存在了，另一个力就会覆盖这个空出来的区域。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四个断头路的水会突然出现反重力的现象。我猜，应该是我在的这一面，重力覆盖区域比反面小一些。”
　　一番话说得很谨慎，看得出来，谢缘在努力用一种通俗易懂、尽量往常理上靠的方式还原当时所见。她自己也知道不能往常理上靠，但如果不试图去靠，没亲眼见到这奇异现象的人，根本无法明白她的描述。
　　或许，她拿粘虫板之类的来做比喻，会更直观点。
　　夏澜没顾上自己听没听懂，只是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忙抓住谢缘的手臂，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还把什么，什么丢下去试了？”
　　能得出“重力”这个结论的，不丢个大家伙下去估计没法实现。谢缘手里还有什么大家伙呢？
　　显而易见。
　　谢缘平静地笑了一下：“我自己。我最后还是跳下去了。”
　　夏澜感到头皮发麻，对自己那么狠的人不多见。这是报应吧，她骇然地想，自己扎谢缘那一刀颠覆了谢缘的友谊观，现在谢缘报复回来了，也颠覆了她的识人观，刷新了她对“心硬”这个词的理解。
　　她要是知道谢缘曾经为了脱困，二话不说拔出自己肚子里的刀子——虽然不会死，但疼痛是一分不减的，光是哪个出血量正常人看了都腿软，那她绝对要掂量一下进落霞泉阵脚计划的贻患了。
　　早知道就提前告诉她，会照她心脏来一刀了。她肯定不会躲。
　　“……于是你也被吸到反面去了？”夏澜使劲忍住差点冲口而出的一句“你有病吧，仅仅是猜测你就敢跳，你以为自己是九命猫妖吗”，尽力平心静气地问她。
　　谢缘“嗯”了一声：“也不能说是吸，我只是从‘赤道东经90°’，到了‘赤道西经90°’。我还是能够直立行走的，和正常时候没区别。”
　　夏澜干笑道：“可以的，地球变成了一块石板。”
　　谢缘继续道：“石路反面没有水，也没有玉雕，从正面看是斜坡的两条支路，从反面看就完全不一样了。它们像是主路两旁伸出来的长柄支架，”说着，她怕夏澜想象不出，便举起手，斜向上伸直双臂，手心外翻，做了个类似体操运动员落地时的手势，“大概就是这样，上面各安一截手臂粗的青铜链，链子拴在一只兽头架子两端，架子上也有东西……”
　　“难道是镜子？”夏澜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