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180、第三十三章（1）

　　“哇！”
　　静得掉一根针都如雷响的寝室内，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东首靠门的床铺上，一人揉着头皮屑满天飞的鸡窝头，从被窝里撑起半个身子，含含糊糊地道：“谁啊，老子心脏病要吓出来了……”
　　他对面的床铺上也跟着起了一阵骚动。那哥们迷迷糊糊伸出一只手，捞起手机摆弄了一番，骂道：“靠，没电了。我昨晚没充电吗？”此人体质过人，身上潦草盖着的被子薄得像一张酸菜，不仅没冻死他，居然还睡出一身臭汗。
　　“日啊，老大，你没电了不知道充吗？”那最开始大嚎大叫的男生已经扒拉好了衣服，正三步并成两步从梯子上跳下地，“11点了铁子们！11点！！”
　　“丫还赖我了，你自己不闹闹钟，瞎叫nm啊——我日，你刚才说几点了？”拿手机的男生满腹起床气，手腕像上了发条似的，“呼呼”摇着手机，仿佛这么摇来摇去就能手动发电，他骂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重点，顿时嗓音都变细了，“完蛋，我100％的出勤率……”
　　鸡窝头男生懒洋洋从被窝里爬出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看开点，男人没有完美的，完美的一概以娘娘腔论处。”他淡定地开导室友，又抓了抓头发，咕哝着什么“洗个头再出门”。
　　都这个点了，那火气旺盛的男生不认命还能咋滴，一边在床上摸衣服，一边探着脖子左右张望：“不对啊，平常都有双保险的啊，老四呢？一声不吭自己走了？”
　　“还趴着呢，昨晚给喝瘸了。”吕研慢吞吞爬下床，一转身，差点被风风火火的老三撞骨折。厕所就一间，老三叼着牙刷抢先一步占领了洗脸池。他从脸盆架上拿下自己的盆和毛巾，准备蹲便池边上，手拿花洒凑和着把头洗了。
　　“老二，你爬、爬上去看看，看人还活着没。”
　　“活着，我刚下床时顺手拍过他被子，丫腿抽了一下，活得好好的。”
　　“啧，别武断，脸盆毛巾先旁边搁一搁，你把他叫醒看看。酒量差的人一下子灌下那么多酒，我怕出事。”老大一时提起心来，衣服穿反了都没顾上，下床要紧。
　　这时，吕研已扒着床杆拍醒了苏慎，后者睁开眼睛，和吕研大眼瞪小眼“对峙”了数秒后，呛到似的咳嗽好几声，遂晕头转向地坐了起来。
　　“老四，你……”
　　“哎！老大，”吕研松开栏杆跳下地，半拦半推地挡住老大走过来的脚步，“赶紧充上电吧，出勤啥的倒是其次，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今天上午约了实习公司面试……”
　　老大闻言脸色大变：“我丢，乱套了，都乱套了！”他看了眼吕研手里的脸盆，“靠边站，我先！”手指才碰到自己脸盆的边，他又退了回来，给吕研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确，是让他这个闲人多顾着点苏慎，那小子怪怪的。
　　咋咋呼呼的老三和焦头烂额的老大出门后，寝室里又静了下来。吕研洗完头，满脸滴滴答答地开始刷牙，一面刷那几粒牙，一面刷手机里的早新闻。昨天看到创意巷出事了，众说纷纭的，作为一个社会人，今天需关注下后续。
　　1死24伤，好像没严重得不可想象。
　　他看完最新消息，再挨个把其他新闻通览了一遍，牙便刷完了。往脸上扑了点水算洗好了脸，他甩掉发梢欲滴不滴的水珠们，而后哼着歌溜达到苏慎床铺边上，见他低着头，右手支额，还一动不动坐着，不由抬起头道：“喂，苏慎，你孵小鸡呢？赶紧下来洗两把，咱俩好上外面吃中饭。我跟你说，这顿你请客啊，昨天我把你弄回来，外套都脏了，我这个人好说话，干洗费就拿饭钱抵吧。”
　　吕研说着玩笑话，抬手“哐哐”拍打空心冷冰的铁杆子。
　　苏慎头疼得不轻，闭着眼，手攥成拳头一下下重重锤在眉心。昨晚托了酒的福，一夜无梦，睡得如死了一般。现在酒醒了，身体上头重脚轻，精神上恍如梦至。
　　梦和现实，在此时已混为一谈。
　　透过阳台的窗，垂地的布帘凌乱地遮一半敞一半，能看出室外阳光正好。
　　苏慎自嘲地，无声一笑，强打起精神。今天还有事等着他去做。虽然帮不上忙，但最后一程无论如何得去送一送。
　　“老二，我手机呢？看到我手机了没？”他一边在枕边翻找，一边喊住吕研。
　　吕研也在团团找着什么东西，随口道：“没看见啊，你外套口袋里找找？”
　　“……那我外套呢？”
　　“哦，老大给你扔桶里了，你等等啊，我去瞄一眼。”吕研放下刚找着的Switch，“踢踏踢踏”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翘着兰花指，拇指和食指相配合，提着一件羽绒服返回，“你自己翻啊，一股酒臭味。哎，对了，我热水器插头给你插上了，速度去冲个澡，不然等下出门吃饭坍我台。”
　　他说着，嫌弃地把外套甩在椅背上。话音才落，苏慎应景地打了个喷嚏。裹着毛衣睡觉，醒了一掀开被子，很容易着凉。昨晚几个大老粗能记得把外套鞋子替他扒下来就很了不起了，不能指望他们把内搭也一并脱了。不过话说回来，要真难得细心帮忙脱了，苏慎知道了得鸡皮疙瘩掉满地。
　　下到地上，苏慎果真从外套口袋里找着了手机，电量已然告罄，机身冷得跟雪窖里起出来似的，插上数据线，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机，他便抓紧时间，从衣柜里拿了换洗衣服，快步闪入卫生间。
　　吕研听到关门声，回头道：“才插，水热还早啊！”
　　回应他的是“哗哗”的水声。光听这声音，他就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不用想，肯定冷死个人，姓苏的这酒是醒了还是没醒啊。
　　苏慎丢书桌上的手机“嗡”地一声重新启动了，跟着“嗡嗡嗡”像抽风似的不停震，惹得吕研难耐好奇，凑上前去一看，好嘛，一大堆未读通知和未接来电，他刚凑眼过去时，屏保上通知提醒的最新一条还在不断被后来者替代。
　　“嚯，叹为观止……”他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