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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投壶 ...

  •   乌篷船行到摘星楼下靠岸停住,苏合县守刘颖及其夫人领着一双儿女早早等候在岸边,见璩阳王一行人到了,连忙迎上岸来,一一见过礼后,才引路请璩阳王等人上摘星楼来。
      这摘星楼有三楼高,凌空在苏江水面上筑起,底下形若一坐拱桥,上面形似宝塔,琉璃瓦,雕花窗,重檐攒尖,登上楼来倚栏观望,两岸街市尽收眼底。
      刘夫人领着长公主等到三楼雅室安坐,各色茶酒果点暖炉齐备,屋子里朝内这一面是一道雕花鎏银的乌木栏杆,如今将垂着的百蝶穿花帘子拉开,往外看去,有一个从楼下立起来的阔大的木台子,木台子上红绸如新,摆放着演皮影戏所用的布幔架子。
      落座后,叙过两句闲话,刘夫人便递上一本戏单子请长公主点戏,长公主略略看过一眼,只见单子上十出戏有九出戏都是看过的,便没太大兴致,让令熙来点。
      令熙拿了戏单子一看,也觉得无甚新意,只随便点了一出“昭君出塞”,便将戏单子推给谢芙了。
      没多时,木台子上便吹拉弹唱起来,一位用纸剪做的窈窕女子从布幔后缓缓步出,衣袖轻拂,步摇微晃,唱道,“宫院深深孤凄度,锦瑟年华,愁容眉频蹙……”
      令熙托着腮听了一出戏,几乎就要睡着,长公主见她这副摸样,有些好笑,便说,“你若想出去玩儿,只管去,只是婢女护卫须要周全。”
      令熙一听这话,睡意顿时去了大半,忙连连向长公主保证只是出去走走看看,不会有什么事儿,又要拉着谢芙一同去,谢芙又邀了程嘉月,程嘉月却是婉拒了。倒是那刘夫人令自己的女儿刘芳彤陪着,临出门前,长公主又让婢子去唤谢靖,让谢靖陪同。
      就这样,令熙三个带了婢女,谢靖带了个小厮,并一队护卫从摘星楼出来,往街面上走,但见三个姑娘面容秀美,身姿窈窕,一个少年郎文质彬彬,风度翩翩,又被婢女护卫拥着,一时引起街上众人注目。
      她们走走停停,边走边逛,谢靖鞍前马后,照顾周到。不久走到一座老牌楼下,见那老牌楼前面四五步远处搭起了一座半人高的木台子,台下稀稀拉拉的围着十来个人,台上横放着三只细口长颈瓷壶,一桶木矢,三张长条矮几,一张矮几上放着各色木雕纸糊竹编的小玩意儿,一张矮几上放着布匹绸缎绢花等物,一张矮几上放着金银首饰等物,除此外,台上还高高竖着一面旗子,上书“投壶”二字,一个壮汉站在旗下,一手提锣,一手握锤,敲了三响后,开始招揽生意。
      令熙听了一耳朵才算明白了,那三张矮几上放着的东西又分上中下三等,只要投壶投中相应的瓷壶就可以拿走,投进一支木矢得下等,两连中拿中等,三连中拿上等,但木矢又分红羽木矢、黑羽木矢和青羽木矢,要投壶就得先出钱买他的木矢,青羽木矢最便宜,五文钱一支,黑羽木矢十文一支,红羽木矢三十文一支,买青羽木矢者只能投最近的那只绑着青色丝带的瓷壶,买黑羽木矢能投中间那只绑着黑色丝带的瓷壶和前面那只绑着青色丝带的瓷壶,买红羽木矢者则三只瓷壶都可以投,一矢只能投一次。
      令熙素来是投壶的好手,这种热闹被她碰见了自然要凑,便问谢芙和刘芳彤,“芙姐和刘姑娘且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彩头,我这就去投了来。”
      刘芳彤忙客气的说不用,谢芙见其中一个矮几上有一个木雕的喜鹊,呆头呆脑的十分可爱,倒有些喜欢,对令熙道,“我自己去投了来,你只管投你自己要的。”
      令熙没料到她今日也有这般兴致,笑道,“那我便先祝姐姐一矢中的,只是我想要的还没看好,姐姐便先请吧。”
      她们说话间,谢靖已吩咐自己的小厮去买木矢,“左右是投着好玩儿的,红黑青羽,且各买五支来。”
      木矢买好,捧到几人面前,因令熙请谢芙先投,谢芙便拣了支青羽木矢,见刘芳彤也拣了支青羽木矢拿在手上,便问刘芳彤想要投什么。
      “我且投中再挑,不怕谢姐姐和翁主笑我,我不善投壶,怕是投不中呢。”刘芳彤道。
      “别看这投壶考的是眼力和巧劲儿,但也讲究个福至心灵,我看这里才开张,咱们是第一个买木矢的,不若你来投这第一支,取个好兆头。”谢芙道。
      刘芳彤推辞,请谢芙先投,谢芙却是坚持,刘芳彤只好应了,拿着木矢上台,站在一条用草绳拉起来的线外,郑重的举起木矢,对离着三步远的那只绑着青色丝带的细口瓷壶比划了两下,然后再屏住呼吸,用劲儿掷出木矢,只听叮的一声响,然后是接连碰得铛铛响的颤音,木矢入壶,一击而中。
      “中了。”随行的婢女护卫都站在台下观看,见刘芳彤投中,都叫好不已。
      刘芳彤方才说自己不善投壶非是谦虚的话,现下投中当真是应了谢芙说的福至心灵,忙对芙笑道,“我今日是走了运了,承谢姐姐吉言。”
      既投中了,刘芳彤随意指了个纸糊的兔子令婢女拿了,请谢芙来投。
      只见谢芙走到草绳外,信手一掷,看似随意,一只青羽木矢便稳稳的落进了瓷壶里,众人叫好之际,她又拿了根青羽木矢再掷,也是一掷即中。
      连中两次,谢芙想要的喜鹊木偶已经赢到手了,便退在一边让令熙来投。
      令熙手上已经拿了青黑羽三只木矢各一支,她走在草绳前,同谢芙一样,动作利落,接连投中前面两只瓷壶,再投红羽木矢时却是屏心静气,用木矢钝头瞄准瓶口之后再掷出,只见木矢划起一道弧线触到细细的壶口上,抖了两下才险险的落进瓷壶里,围观的众人都拍手称赞。
      令熙轻轻一笑,眼睛在三张长条矮几上逡巡,最后目光定在一把铜制的匕首上,匕首的刀柄被磨得光滑老旧,刀鞘上雕刻着一只眼神凌厉嘴壳尖锐的老鹰,在一堆金银饰物里显得很是朴素,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令熙出身璩阳王宫,那些金银饰物工艺粗糙,她并不在看在眼里,这匕首却是一眼喜欢上了。
      只这匕首物属中等,还得再投中一次系着红色丝带的细口瓷壶才能拿走,且是连中才行。
      令熙便再拿了一只红羽木矢来投,用木矢瞄准壶口时,却不如方才那般从容自在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当你无欲无求时,抱着一种得之顺然失之坦然的心态,也就无谓输赢随心而已。但心里一旦装上了所欲的,所求的,便变得小心谨慎,计较得失。而往往有的时候越是小心计较,越是谨慎行事,结果越不如人意。
      令熙瞄准之后,停了几息才小心翼翼的掷出红羽木矢,但也因为太过小心,拿捏力道时不敢用力太大,只见掷出的红羽木矢,堪堪落在瓷壶前,连瓷壶的边儿都没碰到。
      台下众人一阵惋惜。
      令熙方掷出红羽木矢时便知是投不中了,果不其然。她吸了口气,有些又不甘心。又取了两只红羽木矢,要重新投过。
      也许是刚刚那一失手坏了手风,令熙再投两次皆未投中,不是投得远了些就是投得近了些,她便有些泄气,“罢,不投了。”
      只是她话音方落,便见自己身旁飞出一只红羽木矢,“哐”的一声,稳稳的斜插入绑着红色丝带的瓷壶里,随即,一人说道,“沈逐,买木矢来。”
      “主公,买几支?”
      “一支。”
      令熙虽连失三矢,但那绑着红色丝带的瓷壶本就不易投中,是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头一看,只见陆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拢在身前,双眸微觑,略带笑意,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便顿觉尴尬不已。
      冷了冷脸,连忙后退到谢芙身后。
      沈逐果真只买了一支红羽木矢,递给陆峥,陆峥接了,也不迟疑,对着那绑着红色丝带的瓷壶一掷,又中了。
      众人叫好不断,唯有令熙愈发觉得尴尬,当下便扯了扯谢芙的衣袖,说道,“芙姐,我们再去逛逛别的罢。”
      谢芙也有意避着陆峥,“也好,我们走吧。”又拉了刘芳彤,叫了谢靖,几个人下了台就要往别的地方走。
      “翁主留步。”
      他们一行人走出了几步远,令熙被人叫住,回身来看,沈逐双手正捧着令熙方才看中的那把匕首,笑道,“我家主公说把这赢来的彩头送给翁主。”
      令熙一听,莫名的就来了气,先是柿子,现在又是匕首,好似自己求不得拿不到的,偏偏要他给才行,当即冷声道,“外男之物,不敢收。”
      沈逐一愣,还未答话,就听见身后主子道,“翁主见外了,这把匕首不过是赢来的彩头,并非是我私有之物,方才见你为求此物,几次投壶却是不中,才赢了来送你把玩,并非有唐突之意。”
      令熙冷笑一声又说,“我方才为此物投壶三次不中,想来此物注定不能为我所有。我素来有个小性儿,此物我越是得不到,就越是不稀罕,陆侯自己留着吧。”
      说罢,也不待陆峥还有什么话说,回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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