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经年不改》朝雾时雨

17、目不转睛

　　他一直注视着年轻男子，或者说化身为藤田始的望月初。

　　望月白天的行动轨迹全部都在黑死牟的视线之中。透过那熟悉的双眼，上弦之鬼正窥视着世界。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的夫人最近悠闲得有些过分了，尤其是今天。

　　从早上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开始就在不着调。先是在找了家馆子吃了早饭，随后就开始在城里溜达。一边逛街一边寻觅点心店、土特产、首饰店，几乎所有只有游客才会感兴趣的地方，她都逛得兴致勃勃。

　　就这样走了一整个上午，几乎把闹市区走了个遍。总算是走得有点累了，黑死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人颇为自在的寻了家料理店坐下打算解决中饭问题，完全没有哪怕一点点的以公谋私的愧疚感，也没有任何急于解决任务目标的急迫感。

　　……真的，阿市真的是鬼杀队的队士吗？她到底都在干嘛呀！

　　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连他一个鬼都觉得稍微有点不忍直视了。

　　黑死牟觉得自己有点天真了，他以为阿市上午逛完街、吃完了中饭就会老老实实开始工作而事实呢？事实是下午她继续在城里走来走去，东看西看，还顺路拜访了什么转生之后新交的友人的私宅。这是来公费旅游的，还是来斩鬼的啊？？！

　　——真是的，她这副德行哪里好意思说自己不是一位优秀的武士唷！能放心把任务交给她，产屋敷的当家未免也太心大了吧？

　　如果可以，他简直想捂住脸，深深的叹一口气。怎么会这样呢，就算变成鬼，还都忍不住为她操起心来。

　　不过，有一件事让他觉得有些异常。有一瞬间，他感到了刺痛，或者说，应该是他从阿市的身上感受到了“市的身体在某一刻产生的刺痛”。

　　就像灵魂的深处被触碰、被侵入了一般；像是身体的内侧被翻转至表面、有纤细的钢针在胸腔中搅动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但也只是一瞬，他的视线透过市如今的身躯，意外的感觉如针扎了般的刺痛。

　　——阿市啊，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难道……这么快就已经大限将至了吗？

　　果然，还是要把她变成鬼才行。

　　黑死牟是这样想的，不能就这样放任自己的夫人这样下去不管。就算她本人无比拒绝，但总不能……就那样放着她、眼看着她去死吧。

　　如果她在变成鬼之后还是打算去死，就由着她的意思吧，毕竟那是她自己的意志……

　　但在选择离世之前，他们必须进行一场绝对公平的决斗才行。

　　可如今这样日渐虚弱的身体，怎么可能经得住那样——可以放手一搏、酣畅淋漓的一场战斗呢？

　　看着自己那从容离开友人宅邸、被他观察着却毫无知觉的夫人走在街道上，他做好了决定。即使不被阿市所理解，即使被她不齿，他也会去做的。

　　太阳西沉，夜晚拉开了帷幕。

　　时间到了，黑死牟不得不醒来，夜晚之事已经不是他所能窥见的了。至于望月初，她的演出正式结束了。

　　藤田始舒展了一下筋骨，现在终于能稍微放松一下，为刺激的今夜做一下准备了。

　　——日落前可真是难为自己了。

　　她是这样想的。

　　一边在逛街途中与当地人闲聊以搜集小道消息，一边还要关注报纸上关于失踪案件的后续报道以及警察们的举动，顺便还要拜访某位难得下榻桦岛的大人物……总之，白天漫长的演出终于结束了。

　　——真是……累死了。大概就是像忍说的那样，演技这种东西好久不练，身手又生疏了。明明以前扮了那么多年温婉淑贤的理想夫人，都没觉得有多累啊……

　　是的，就是这样的。

　　以上皆为藤田始——鬼杀队甲级队士-望月初的表演。

　　现在，表演结束。

　　望月对于黑死牟能够通过自己来观测“白天时候的望月初所有的行动轨迹”这件事是知道的，因为她在夜晚也能够透过黑死牟来知晓“夜晚的黑死牟所有的所作所为”。

　　毕竟事情是对等的，他们彼此的灵魂是连通的，既然她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观察岩胜，那对方自然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观察自己。

　　通常情况下，他们有三种观测彼此的方式：

　　1. 通过睡眠，直接观测当天夜里的黑死牟的行动；同样，黑死牟也可以通过同样的方式观察白天的望月初的行动。

　　2. 在休眠时期回溯过去的事件，但是存在一个“限制”。如果是作为人类的岩胜二十多年的经历，则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发生的事，阿市都能够观测到；而作为鬼的黑死牟，则只能观测在过去、夜晚的黑死牟做了什么。同样，黑死牟可以阿市还是“阿市”时的所有回忆，但仅仅只能观察到作为“望月初”时，在过去所有白天所发生的事。

　　3. 随机性的，在休眠状态抽选出相连者位于某一时段的记录。无论该记录是发生于白天还是黑夜，都没有关系。换而言之，基本无视了前一、二法则，但由于第三案例只能呈现出“某一时段”，也就是说，这一份记录可能是前一天、当天的，也可能一年前的、两年前的，甚至是更早的记录。由于这些记忆太过于的零碎且充满了不确定性，通常可信度极低。毕竟就算知道了，对于可能早已开始进行的计划来说，如今看到未免也太晚了一点。

　　为了保证情报的安全，她只能稍稍耗费一点精力，在自己的丈夫眼前“演上一出戏”。这样既能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动向，又能不让他知道自己的行动的目的和真正的手段。

　　“这世界本来就构筑在欺骗之上，我们所观测到的世界都是片面、不完整的，”「他」算准了黑死牟无法看到黑夜中的自己。

　　“因此，眼睛所见之物、耳朵所听之事，都不一定是真实。”

　　藤田始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在确认过装于手提箱中的日轮刀以及其他武器性能良好后，立即前往与天草汇合的地点。

　　正因为这世界乃是建立在欺瞒与虚假之上的存在，所以不要去害怕遭到欺骗，所以要知道——双眼所见，不一定就是真实。

　　藤田始对自己白天的表现非常满意，「他」想找到的东西都在黑死牟的眼皮底下找到了，接下来——计划正式开始。

　　目标，桦岛游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