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花与芙蓉》秦采音

7、恶人之谷

　　“你虽害了小鱼儿，但也不是真正的凶手，你已受了我数掌，深受重伤，我与你之间恩怨两清。”说罢，黄蓉转身离开，不过片刻就消失在山道上。

　　花无缺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将手中的三颗珍珠偷偷藏进袖中，然后道：“荷露荷霜，我受伤的事不用告诉大姑姑、小姑姑了。我已无事，免得大姑姑、小姑姑为我担心。”他又转头对铁心兰道：“铁姑娘，我受伤之事也请你不要外传。”

　　铁心兰点头答应，荷露荷霜还是有些担心花无缺的伤，他看起来委实伤得不轻，却听花无缺又道：“黄姑娘的药极好，不输移花宫的疗伤圣药，我真的已无大碍。此事揭过，不必再提。”最后一句，花无缺说得隐有威严。

　　荷露荷霜只得称是。荷露又道：“公子，我们要不要查一下黄姑娘的身世。”花无缺自然知道荷露的意思，黄蓉刚才和他交手时所用指法、掌法、腿法、暗器手法，无一不精妙绝伦，自成一派，不输移花宫的武功，她的药丸更是疗伤圣品。可这样本该名动江湖的武功和药丸，他们竟从未见过，天下任何武功移花宫都有所了解，而她的武功移花宫竟闻所未闻。黄姑娘的来历着实神秘。但花无缺却道：“不必了。”

　　荷露只得道：“公子，那我们先去峨山镇给你抓点药吧。”

　　“嗯。”花无缺点头同意。花无缺在峨山镇养了两日就带着荷露荷霜回移花宫复命了。铁心兰也早已向花无缺他们告辞，她与花无缺他们其实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她在峨眉山迷路，花无缺他们帮了她一把而已。花无缺待人明明是那么温和，那么有礼，但铁心兰却感到不安，这种情况就像是一个天生谦和的主人向奴仆客气，主人虽是出自本意，奴仆受了却甚是不安——有种人天生出来就仿佛是应当骄傲的，他纵然将傲气藏在心里，他纵觉骄傲不对，但别人却觉得他骄傲乃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之事。花无缺就是这种天生该骄傲的人。更何况，她还要去找她父亲，与花无缺实在不同路。

　　黄蓉下了峨眉山先去买了些祭品，祭奠了小鱼儿一番，然后向西北而去——她要去恶人谷一趟。小鱼儿以前从没出过恶人谷，花无缺却从小就接到了杀小鱼儿的命令，小鱼儿自己不可能会和移花宫结仇，那么结仇的应该是他的长辈，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父母。要查清楚他和移花宫之间的恩怨，就必须先查清楚他的父母是谁。小鱼儿来自恶人谷，答案自然也要去恶人谷中找。

　　恶人谷位于地势险绝的昆仑山下，是一个四山合抱的山谷，恶人谷乃是天下恶人聚集之地，那些人没有一个不是十恶不赦，满手血腥；没有一个不是被江湖中人恨之入骨。但那许多恶人聚在一起，别人纵然恨不得吃他们的肉，也没有人敢走近恶人谷一步，就连“昆仑七剑”、“少林四神僧”、“江南剑客”风啸雨，都也不敢前往。但黄蓉却不怕，若是以前，她报出桃花岛之名，就算是大奸大恶之人也不敢拦她，如今虽然没了桃花岛，但她又岂会没有办法？

　　入谷的山路崎岖，谷口山石上刻着两行字：“入谷如登天，来人走这边。”两行字下，有支箭头，指着条曲折蜿蜒的山路，用尽目力，便可瞧出这条路正是通向四山合抱的山谷。黄蓉撇撇嘴，这字真难看！

　　她下马，将小白菜留在这里。她向前走去，山路愈来愈曲折，行了数里，突然间，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四面穷山之中有一个村子。她继续向前，路旁离着块石碑，写着：入谷入谷，永不为奴。过了这石碑，道路突然平坦，直通山村。

　　黄蓉走进去，走进一家酒店，厅中典雅，摆着五六张桌子，有两张桌子上坐着几个人浅浅饮酒，低低浅笑。这时忽见门帘启动，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人矮矮胖胖，笑脸圆圆，正是酒店掌柜。他笑嘻嘻走了过来，拱手笑道：“姑娘来远来辛苦，可要上些酒菜填填肚子？”他正是十大恶人之一的哈哈儿。他虽然弥陀模样，笑容和气，但笑只是他的武器，他最喜欢用笑来迷惑别人，使人放松警惕，然后暗下杀手。从黄蓉一进恶人谷，恶人谷中的人就注意到了她。黄蓉一身白衣，白纱掩面，虽看不清面容，但气质出尘，风采绝佳，一定是个美人。她的手里虽拿了柄剑身狭窄的细剑，可看起来仍然柔弱娇美，纯良无害，但却没有人敢小瞧她——敢孤身进恶人谷的难道会是什么好相与的吗？恶人谷，可是连燕南天都折在了这里。

　　黄蓉冷冷瞥了哈哈儿一眼，神态高傲，道：“我难道还不知道你是谁吗？”她从袖中取出一物，只见她那白皙纤柔的手指夹着一枝梅花。一枝黑色的梅花。盛夏中有梅花已是奇事，更何况是黑色的梅花。

　　——这是移花宫的墨玉梅花。

　　哈哈儿那张永远笑着的脸一僵，竟险些再也笑不出来。幸好来的不是那枝梅花的主人，不然从来没哭过的哈哈儿此刻真的要哈哈的哭了。原先坐着喝酒的人连酒也不敢喝了，全都站起来，神色惊恐，动都不敢动，就像一排待宰的羔羊。哈哈儿僵了片刻，又重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他躬下身子，恭敬说道：“原来是移花宫的姑娘，不知姑娘驾临，有何指教？”

　　黄蓉扫视了一眼厅中众人，他们无一不是怕得要死，却又不敢逃，反而乖乖站在那里任人宰割，她又看连哈哈儿也是如此小心讨好，暗道：“这移花宫的名头果然很好用。”黄蓉面上更是冷傲，她道：“很好，既然你们认得此物，那也应该知道惹上移花宫的下场。哈哈儿，除了你，其他人都离开，五丈之内，不许有人靠近这家店。”

　　那些人都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喘息之间就奔了出去。哈哈儿还是努力笑着，只是这笑容多了几分苦涩，道：“不知姑娘有什么事？哈哈儿一定全力以赴。”

　　黄蓉道：“小鱼儿是你们五大恶人养大的吧？”

　　哈哈儿笑着摇头：“不不，不是，小鱼儿只是长在恶人谷，我们几个看他可怜，赏了他几顿饭，算不得我们养大的。”心中暗道：“难道小鱼儿惹上了移花宫的人？不会牵连到他吧？”

　　黄蓉冷笑一声，道：“看来恶人谷也想试试我们移花宫的移花接玉！小鱼儿是谁养的我们难道还不知道吗？”说完，她将手中的那枝梅花射出，梅花擦过哈哈儿的耳朵，直直没入他身后的柱子，哈哈儿转头一看，心里登时一紧：那枝梅花约有三寸，可现在露在外面的只剩一寸，也就是说那姑娘竟把一枝梅花钉入柱子两寸深。当然，若是寻常暗器，这种程度的手法原本还不值得哈哈儿如此忌惮，他这样心惊是因为梅花花枝远不若钢铁打造的暗器坚硬，钉进柱子的那端花枝也并不尖锐，反而有些平，就像随手折的那种断口，这样脆弱的平整的花枝，她却轻描淡写地射入两寸而不折，可见其内力之深，力道之准。

　　黄蓉看了一眼哈哈儿，知他已被她完全镇住，又开口道：“你也不用害怕，我们宫主就派我来问几个问题，若是答得好，移花宫与恶人谷自然相安无事，若是答得不好，我们宫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哈哈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点头称是，不敢再耍花样。

　　黄蓉走过去将那朵梅花拔出，放进袖子里，就站在柱子前，将那个钉出的洞挡住。她道：“小鱼儿得罪了我们少主，我们少主说了，一定要亲手杀了小鱼儿，可小鱼儿却不小心跌入万丈悬崖。小鱼儿虽然死了，可我们少主说了，这还不足以卸他心头之恨。最重要的是，我们在查小鱼儿身世时，发现他的父母很有可能是我们宫主深恨的仇人。宫主此次命我前来，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

　　哈哈儿听这话只以为小鱼儿对移花宫的女人始乱终弃，心中又悔又恨，当初就不该留下小鱼儿的性命，又恨他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移花宫的女人，还是移花宫的少主！可他哪里知道，不许男子进入的移花宫会出了一位男少主，也不是小鱼儿主动去招惹，而是人家专门来杀他。为了不得罪移花宫，哈哈儿只得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哈哈儿道：“这件事还要从十七年前说起，十七年前，燕南天带着一口棺材和一个婴儿进了恶人谷，我们都以为燕南天是来铲除我们的，于是设下毒计暗害了他。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找一个叫江琴的人，他说此人害了他二弟和弟妹。那口棺材里装着一男一女和许多香料，正是他二弟和弟妹。燕南天的二弟自然就是他的结义兄弟江枫，那具男尸的确风华绝代，我们虽没有见过江枫，却可以肯定，他一定是江枫。至于那具女尸，这个我们实在不知，当时江湖上甚至都不知道江枫成亲了。我们也不知道江琴是谁，江琴也从没来过恶人谷。那个婴儿就是小鱼儿。”

　　黄蓉心想，那个婴儿果然就是小鱼儿，棺材里放香料是为了保存尸体，想必燕南天是想当着他二弟、弟妹的面为他们报仇，然后再送他们入土为安。她又问：“江枫是谁？”

　　哈哈儿也不奇怪她不知道江枫，毕竟江枫已死了太多年了，他道：“江枫在十多年前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子’，‘世界第一大好人’，传说没有女子能抵挡得住他微微一笑，他又被称为‘玉郎’，是燕南天的结义兄弟。”

　　“那小鱼儿就是江枫的儿子？”

　　“应该是的。”

　　“燕南天真的死了吗？”她在江湖上打听了许多燕南天的事，都只能确定燕南天进了恶人谷后再也没出来。燕南天是生是死谁也不能确定。但大多数猜测他已经死了。

　　“这……”哈哈儿有一瞬间的犹豫，但一看到黄蓉那双冰冷的眼睛就再也不敢隐瞒，“燕南天虽还活着，但也已经和死了差不多，他的十四经脉残毁其八，变成了活死人，后来做了万春流的药人。”

　　“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

　　哈哈儿忙到：“是。就算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欺骗移花宫啊。”

　　黄蓉心想，若燕南天没死，那小鱼儿与移花宫的恩怨知道得最清楚的就是他了。于是她道：“你的话我会如实转告宫主，是真是假宫主自有决断，现在，我要去见燕南天，你带路吧。”

　　“这……”燕南天虽然成了活死人，但他们心中还是惧怕燕南天，自十七年前把他交给了万春流试药，他们再没见过燕南天。

　　“移花宫办事，你难道要阻拦吗？”黄蓉又掏出那枝墨玉梅花，她对哈哈儿比了比，似在思考钉在他身上那个位置比较好。

　　哈哈儿连忙笑着对黄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姑娘这边请。”

　　出了店，街上围了一群人，不多不少，他们离这家店正好五丈。

　　黄蓉镇定自若，跟没看到他们一样，示意哈哈儿继续带路。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满手血腥的恶人，她又岂会真的一点都不怕？只是她知道，若想要全身而退，不能露一点怯，哪怕是一点点。

　　这时，突然有两个人向黄蓉飞来，他们手上一人拿着刀，一人拿着剑，脸上表情惊恐，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这两个人显然是被人扔出来试探她的。她面色不变，运起双掌，一牵一引，那两个人的刀剑竟向对方砍去，一刀一剑都在对方身上砍出一道血痕。这时，人群中有人惊呼道：“是移花接玉！她果然是移花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