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花与芙蓉》秦采音

19、廊下夜谈

　　两人携手回到庭院，花无缺将黄蓉送到门口，道：“蓉儿，今夜累了，你好好休息。”

　　黄蓉一愣，道：“无缺哥哥，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她本以为花无缺会问她斗笠人的事，会问她那个人是不是小鱼儿。

　　“有。”花无缺道：“但不是现在，今日夜色已晚，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说。”

　　“无缺哥哥，你真好。”黄蓉心中感动又温暖。

　　那江小鱼呢？江小鱼和他谁更好一点？花无缺心中冒出这样的疑问。

　　花无缺松开了牵着黄蓉的手，突然抱住了她，他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道：“蓉儿，你喜欢我吗？”

　　江小鱼。花无缺又想起了这个人。他想，他大概是有些嫉妒这个人的。从蓉儿说与他“倾盖如故”时，从蓉儿以为他死后仍为他四处奔波时。江别鹤一事，她从未告诉他半句，他当然知道，蓉儿不是故意不告诉他，她不提，是因为江小鱼参与其中，她是为了保护江小鱼。那江小鱼和他，哪一个更重要？

　　黄蓉回抱住他，道：“喜欢。”

　　花无缺又道：“有多喜欢？”

　　黄蓉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花无缺在黄蓉的发上轻轻印下一吻，道：“蓉儿之愿，亦是我心中所求，愿你我二人，年年岁岁，朝朝暮暮，相依相伴，白头到老，除非死别，绝不生离。”

　　“不，是既无生离，也无死别，生便同生，死便同死。”黄蓉坚定地道。

　　花无缺只紧紧抱着她，并不答话，心里思考着：“若我死了，忍心教蓉儿陪我一起去死吗？可留蓉儿一个人在这世上，她一个人，又有谁来照顾她，陪伴她呢？难道要她另寻一个疼她爱她之人吗？”一想到这，花无缺心痛如绞，只觉进退两难，丝毫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花无缺沉思着，只听黄蓉又道：“无缺哥哥，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你死了，这世上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孤孤单单，还有什么乐趣，是生是死，有你陪着我，我总是快活的。”

　　花无缺道：“你还有朋友。”

　　“朋友？可朋友和爱人怎么能一样呢？友情怎么能替代爱情呢？情之所钟，一人而已！朋友之谊，三五可分。而且朋友就算再好，也不能时时刻刻陪着我呀，再说，我就一个朋友……”说到这，黄蓉停住，忽的恍然大悟，抬起头看着花无缺，道：“无缺哥哥，你不会吃醋了吧？”

　　花无缺被说破心思，耳尖泛红，心中羞捏，他按下她的头，让她靠在他肩上，不让她看他，然后囫囵“嗯”了一声。

　　黄蓉道：“无缺哥哥，我爱的人是你，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也只有你。”她心道：“无缺哥哥会这样问，定是因为小鱼儿。是了，若无缺哥哥要杀小鱼儿，我真能不管么？可我若阻止无缺哥哥，我虽救下了小鱼儿，可无缺哥哥定会伤心难过我选择了小鱼儿。”

　　黄蓉又道：“无缺哥哥，其实那个斗笠人就是小鱼儿，但他说的都是真的，江别鹤才是凶手。”

　　“他说的可有证据？”花无缺道。

　　“没有证据，可是小鱼儿不会骗我的，小鱼儿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黄蓉道，她有心为小鱼儿在花无缺面前说好话，只是她才开了一个头就被花无缺打断，花无缺道：“若无证据，便不能轻下断言。是真是假，我会重新查证。若他所言是假，我必杀之。”

　　“若他说的是真的呢？”黄蓉道。

　　花无缺没有答话。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又如何，他答应了大姑姑，一定会杀了江小鱼。这本是不需要犹豫的事，只是他怕黄蓉伤心，心中介怀。他若杀了江小鱼，就算蓉儿仍愿意和他在一起，那她心中真的一点都不怨他吗？就算她嘴上不说，她心里也会记一辈子的。到时候两个人虽在一处，心却已经千里万里，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黄蓉也知他的难处，君子一诺，九死不悔，更何况他答应的还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姑姑，黄蓉道：“无缺哥哥，若小鱼儿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就去移花宫，问清楚当年的真相，另寻解决之法，好不好？”

　　花无缺道：“好。”他没有说的是，当他向大姑姑问出这个问题时，他就一定会受到责罚，因为大姑姑从不许有人忤逆她，他问出了这个问题，就代表着对她命令的质疑。但这似乎已是最好的办法。

　　黄蓉并不知道这一点，她此刻只觉得高兴，因为她仿佛看到了曙光，看到了解决花无缺和小鱼儿之间矛盾的希望，她道：“其实我和小鱼儿都猜测，是他的父母和移花宫的两位宫主有仇，你知道小鱼儿的父母是谁吗？”黄蓉感觉得到，花无缺要杀小鱼儿纯粹是因为他姑姑的命令，若查清楚当年的恩怨，解开了小鱼儿和移花宫的仇，花无缺和小鱼儿之间便不用刀剑相向了。因此她想邀花无缺与她一起追查当年的事。

　　“是谁？”花无缺道。江小鱼虽然是他要杀的人，可他其实对这个人了解并不多。

　　黄蓉道：“那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花无缺道：“好。”

　　黄蓉道：“他爹就是十多年前迷倒江湖万千少女的第一美男、第一善人江枫，传说没有人能抵挡得住他轻轻一笑，江枫和燕南天是结义兄弟，可十七年前，江枫夫妇突然身死，燕南天为了替义弟报仇进入恶人谷，变成了活死人。小鱼儿也不知道他和移花宫有什么恩怨，他只知道燕南天进恶人谷是为了找一个叫江琴的人，据燕南天所说，是江琴出卖了江枫的行踪，所以害得江枫以及他的妻子双双身亡，丝毫没有提到移花宫。但小鱼儿说，在他小时候，有个黑衣人潜进恶人谷，偷偷告诉他他的身世，说移花宫是害死他父母的人……”

　　花无缺一边仔细听，一边分析，注意黄蓉所说的黑衣人，那人能在恶人谷来去自如而不被发现，这样的武功必是江湖绝顶的高手，黑衣人让江小鱼找移花宫报仇，想必对移花宫并不友善，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害移花宫？花无缺虽觉得江湖上没有人的武功记及得上大姑姑，但名枪易躲，暗箭难防，有这样一个高手在暗中窥探，移花宫不得不防。

　　黄蓉又将她打探到的其它消息告诉花无缺，她道：“江枫在死之前就已经在江湖中消失了，他消失了一年多，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有了妻儿，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妻子是谁，再听到他的消息时就是他的死讯。也许，知道了小鱼儿的母亲是谁，一切就会简单很多。”

　　花无缺点头道：“不错，也许江小鱼的母亲就是解开一切谜题的关键。江枫自己本身的江湖地位就不低，他又有第一大侠燕南天为他保驾护航，可他有了妻儿竟无人得知，需要偷偷隐藏，还有他突然遣散家产奴仆，似乎知道了他将大难临头，可江湖中有什么人竟能让他这般惧怕？”

　　黄蓉道：“只有移花宫。可江枫怎么会得罪移花宫？他本是和移花宫没有任何关系的。这么多年，从没听人说过江枫得罪了移花宫。”

　　“移花宫也没有对他下过追杀令。”花无缺道。

　　黄蓉道：“我虽初入江湖，却也清楚，若有人得罪了移花宫，移花宫一定会报复回去，移花宫行事素来高调，从不隐忍不言，不说弄得人尽皆知，但决不会一点风声也没有。移花宫的两位宫主早就知道了恶人谷有江小鱼这个人，又让你一定要杀了他，难道会对小鱼儿的身世一无所知吗？恐怕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移花宫要杀小鱼儿，一定是因为和小鱼儿的父母有仇，可什么样的仇，竟让移花宫闭口不言？或者说，是移花宫不希望别人知道这段恩怨。”黄蓉没有说的是，原本没有关联的男人和女人，突然之间有了仇，还是生死大仇，最有可能的莫过于有了情，然后由情变成了爱。这也是移花宫宫主不愿让人知道的最合理的解释。只是她知道花无缺素来敬重他的两位姑姑，是以并没说出口。

　　“现在，可以确定以下三点。”黄蓉接着道：“第一，小鱼儿有两个仇人，一个是江琴，一个是移花宫；第二，江琴必然是江枫熟悉的人，而且关系还很亲近，所以才能知道在江湖中消失已久的江枫的行踪；第三，你的两位姑姑不希望有人知道她们和江枫之见的仇怨。”

　　花无缺隐隐知道黄蓉的第三点没有说完，他猜测，大概黄蓉的未尽之言是说：真相中，移花宫是不占理的那一方，或者说，真相一定会让移花宫难堪，所以移花宫才闭口隐瞒。

　　“咚——咚——”街道上传来报晓头陀的木鱼声，头陀边敲着木鱼，边从街上走过，嘴里还不停地喊到：“天色晴明——天色晴明——”

　　报晓头陀是专门报晓的和尚，每日四更，各山寺观鸣钟后，头陀打着铁或木鱼沿街报晓，若晴则报“天色晴明”；阴则报“天色阴晦”；雨则报“雨”。风雨无阻。每月初一、十五与节令日，他们会沿门求乞斋粮，作为报酬。

　　花无缺抬眼看向天空，月已西沉，天空中已泛出淡淡的青色——这是天光破晓的前奏。

　　他原本是想让黄蓉早些休息的，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中竟和她在廊中说了这么久。他道：“蓉儿，你先去休息吧，天快要亮了。”

　　“那无缺哥哥你呢？是回你的房间吗？”黄蓉道。

　　“嗯。”花无缺点头。

　　二人刚才讨论时，早已分开怀抱，此刻，花无缺一回答，黄蓉突然抱住他，道：“无缺哥哥，蓉儿想让你陪着我。”

　　花无缺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道：“蓉儿，你先去休息，等你睡好了，无缺哥哥再陪你好吗？”

　　黄蓉道：“不，蓉儿不想和无缺哥哥分开，蓉儿要无缺哥哥陪我一起休息。”

　　花无缺的手一顿，耳尖泛红，轻声道：“蓉儿，这于礼不合，有损你的清白。”

　　黄蓉小嘴一瘪，道：“礼法规矩都是狗屁！再说，我们只睡在一间房里，又不睡在一张床上，不会怀小宝宝的。”

　　桃花岛除了她爹爹，就只有聋哑仆人，黄药师一个大男人，就算是父亲，也不好意思教女儿男女之事，所以黄蓉对男女情事其实一知半解，只以为男女同床共枕睡在一起就会怀孕。

　　花无缺见黄蓉言语大胆，其中又尽是天真，不由好笑，他道：“恶语如虎，虽不是真枪真剑，却比真枪真剑都伤人。”

　　黄蓉道：“我才不怕呢。我爹爹是‘东邪’，我就是‘小东邪’，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呢。那些都是不相干的人，只要我们自己高兴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为一群不相干的人而要求约束自己呢？”

　　花无缺和黄蓉相处多时，对她的性子知之甚详，知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黄蓉所言虽和世俗观念大悖，但却也不无道理。何苦为了别人的看法而让自己不快活？因此他也不再反对，但他心中已想好，他会让荷露荷霜严守此事，不可外泄，他自己也绝不会对旁人说起。

　　她虽不在意，但他总是不希望她受到别人的闲言碎语、恶语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