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花与芙蓉》秦采音

18、巧言之锋

　　黄蓉见江别鹤听而不闻，又道：“江别鹤啊江别鹤，你肯定以为你做的恶事别人都找不到证据是不是？可惜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上次峨眉山之事后，神锡道长其实一直在暗中追查真凶，他私下请了许多老朋友相助，你还记得隐居了的史老头么？你问问你的儿子，他从峨眉回来，渡江时撑船的那个老头是不是姓史？他是不是在船上偷袭暗算别人，结果被史老头的孙女用一颗莲子点了穴道！”

　　江别鹤听了，果真顺着黄蓉的话思索起来，十多年前，江湖上确实有一个姓史的大侠隐居了，他和峨眉的神锡道长正是至交好友，他的儿子玉郎也确实跟他说过，他和江小鱼渡江时，他本想在船上结果了江小鱼，却不知道被谁用一颗莲子点了穴道，当时船上就四个人：撑船的老头，老头的孙女，江小鱼和玉郎他自己。玉郎说江小鱼当时就睡在他旁边，所以不可能是江小鱼，后来玉郎看见那老头的孙女在吃莲子，所以怀疑是那个姑娘。江小鱼下船时问那撑船的老头叫什么，那老头只答了一句“老头子姓史”就荡舟远去了，玉郎曾问他，江湖中可有什么姓史的高人，只是史老头隐居已久，他根本没想起来。如今听黄蓉一提，他立刻记了起来，他想到这，心中惊疑：“神锡请史老头出山，必是有大事，莫非神锡那老道果真私下请了许多人？他早就在暗中查我了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江别鹤为了名声，暗中不知做了多少恶事，他最怕的莫过于这些事被人发现。黄蓉讲得有理有据，江别鹤只以为真的有人怀疑上了他，甚至可能已经查到了什么。

　　江别鹤哪里知道，其实黄蓉全是信口胡编的，神锡道长的确请过一位姓史的老头，但那和他其实全不相干，神锡道长请那史老头，只是因为感激小鱼儿帮他从“恶赌鬼”轩辕三光手中赢回了掌门令，小鱼儿说要去镇江，他见与他同行的那位少年内心狡诈，恐小鱼儿被他所害，所以请了许多人暗中保护小鱼儿，那史老头就是其中一位，若不是江玉郎要偷袭小鱼儿，他孙女根本不会出手，也不会让小鱼儿发现有人暗中在保护他。神锡道长特意叮嘱过，不用告诉小鱼儿是他的安排。但从峨眉山下来，就有人送衣送钱，酒店住宿、马车舟船也都被提前打点好，与他有故，有这个名望和能力做到这些，又不愿告知姓名，不求回报的人，除了神锡道长，小鱼儿实在想不出第二人选。

　　这些事黄蓉都听小鱼儿讲过，所以她特意在事实中加一些子虚乌有的话来哄骗恐吓江别鹤，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江别鹤本就心里有鬼，又怎会不怕？

　　江别鹤正在心中思量对策，只听黄蓉又道：“江别鹤，你还记得罗三罗九兄弟吗？你说赵香灵为什么突然绑架段合肥？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黄蓉又接连反问了江别鹤数句，其实这些问题她也只是猜测和江别鹤有关，具体的一点也不清楚，只是她这样问出来，倒显得她知道得清清楚楚。

　　江别鹤此时已信了黄蓉的话，只以为黄蓉当真抓住了他的把柄，心神大乱，内力一滞，这一瞬间，小鱼儿已抓住机会，他后退收掌，与江别鹤分开了。

　　江别鹤也不去追小鱼儿，他对黄蓉沉声道：“黄姑娘，你年纪轻，不知江湖险恶，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江某不知你是听了何人挑唆，竟如此误会江某，江某在此立誓，这些事绝不是江某所做，江某一定会找出真凶！这不仅是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也是还武林一个清净！”江别鹤不慌不乱，脸上似乎带着被诬陷的怒气，但他仍是极具风度，就算被这样被黄蓉出口陷害，还是体谅她年纪小，包容了她，没有对她出手。

　　有人见了，不由在心里暗叹：“不愧是江南大侠，果然好气量！若他被人这样诬陷，不说要那人一条命，但也要那人去半条！

　　黄蓉道：“怪不得会有‘伪君子’这个词，我以前一直不明白，小人就是小人，小人装君子怎么会装的像？如今见了‘江南大侠’才明白，难怪人家说‘大奸若忠’，什么大侠，我看是第一小人，第一伪君子才对！”

　　江别鹤成名多年，从没被人这样骂过，还是被一个小姑娘，若他此时仍旧忍着，别人岂不以为他怕了一个小姑娘，以后人人都可以轻言侮辱他？江别鹤怒道：“你是哪家的姑娘？说话尽这样没教养，我今天就替你爹妈好好管教管教！”江别鹤是真怒，黄蓉已经上了他的死亡名单。

　　说罢，江别鹤向黄蓉攻去，眨眼间，众人只觉眼前白影一晃，江别鹤不知怎的，竟连退数步，像是被人打退的。

　　花无缺原本是和黄蓉并肩而站，此时，花无缺站到了黄蓉面前，用手臂把她挡在身后，呈保护的姿态。

　　很显然，刚才是花无缺出手打退了江别鹤。

　　自峨眉山一事之后，江湖上便有人传花无缺是武林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原本有人还觉得是别人看在移花宫面上在吹捧他，今日一见，却觉得花无缺的武功应该更高才对，恐怕很多武林老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黄蓉从花无缺的身后探出脑袋，对江别鹤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别鹤，你等着吧！”刚才江别鹤说要替她的爹妈管教她，她只觉是最大的笑话，她爹爹对她爱若珍宝，重骂都舍不得，江别鹤一个伪君子，有什么资格管她！

　　江别鹤并不答黄蓉的话，而是对花无缺道：“花公子，你难道也怀疑江某吗？”

　　花无缺道：“此事双方各执一词，是非真假有待进一步调查，在下建议，不如请慕容老庄主来主持此事，慕容庄主德高望重，定会查清楚事情真相，不冤枉任何一个人，如何？”花无缺环视众人，询问大家的建议。

　　在场众人其实已经分不清谁是谁非了，每一方说得似乎都有道理 ，听花无缺这样说，无不赞同。

　　当今武林，世家兴而门派衰，江湖中，最负盛名的便是武林八大世家，其中慕容世家又排在第一，慕容正德是现任慕容家的家主，为人侠义公正，若是要推选武林盟主的话，慕容正德当是第一人，其实也不是没人提过要推他当盟主，但慕容正德都是拒辞不受。

　　“好！”铁无双杵着一把刀缓步走了出来，他大声道：“我铁无双坦坦荡荡，绝不忍受这等不白冤屈，江别鹤，我们就去找慕容庄主！”铁无双刚才见那轿夫果真是江玉郎易容的，想起白日里被他打伤的那个轿夫，心中怀疑两个轿夫都是江玉郎易容的，又听斗笠人和江别鹤的一番争执，心中怀疑就是江氏父子在陷害他，他之前不知是谁要害他，固毫无办法，如今有了方向，他岂能甘心被这样冤枉而死？

　　江别鹤见大势已定，只得答道：“好！”他虽然看起来从容，实际心中焦急慌乱，已再努力思考对策。

　　花无缺低下头，轻声道：“蓉儿，此事暂了，我们先回去吧，你也累了，该休息了。”

　　“好。”黄蓉道。

　　花无缺对铁无双道：“铁前辈，在下鲁莽，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前辈恕罪，多多保重身体。”

　　铁无双摆摆手，道：“公子仁厚侠义，谈何得罪？江湖有公子这样的后生，老夫慰怀甚矣！”铁无双这话是真心的，虽然花无缺最开始信了江别鹤的话，但还是努力为他维护最后的尊严，后来斗笠人说江氏父子才是凶手，他冷静沉着，仔细判断分析，不因江别鹤有名而轻信他，也不因斗笠人不露真实面目身份而否定他。花无缺有如此出色的人品武功，又是这般坚定沉稳的心性，如何能不让一个嗜才如命的人真心欣赏？

　　花无缺抱拳道：“铁前辈大量，天色已晚，在下先行告辞。”

　　说完，他与黄蓉并肩离去。

　　小鱼儿站在一旁，他感觉花无缺转身离去时看了他一眼，或者说瞥了他一眼，那一眼中似乎藏着无限深意。小鱼儿看着花无缺和黄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随后他也飞身离去。

　　“小兄弟，等一等……老夫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小兄弟……”是铁无双在喊他。

　　小鱼儿没有停下，只回道：“铁老前辈，多多保重！”

　　转眼间，小鱼儿已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铁无双只能遗憾长叹，他喊小鱼儿的原因无它，只是想以后报答他。

　　月已西天，疏星淡淡。

　　城中灯火俱灭，万家安然酣睡。

　　街道上，花无缺提了一盏灯笼，晕黄的光芒朦胧温柔，将前路照亮。

　　花无缺微微侧头，黄蓉眉眼含笑，仍在为阻止了江别鹤而高兴。他突然想起那个斗笠人，那个“蓉姐姐，蓉妹妹”唤她的斗笠人——江小鱼，那个人就是江小鱼。

　　花无缺用另一只手牵住了黄蓉的手。她的手是那么柔软，又那么温暖。

　　花无缺这一牵让黄蓉有些措不及防，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甩开他，她只心里觉得羞涩又甜蜜，她甚至回握住了花无缺。她微微低下眼睑，眼中笑意更甚，也更甜。

　　花无缺原本的心烦意乱似乎在这一刻平静下来。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这一刻灯光温柔，微风清浅。

　　花无缺心道：纵使前路崎岖，但他总会一直牵着她的手，并肩前行。

　　他一直都知道，江小鱼是他和黄蓉之间的一颗炸弹，他要杀江小鱼，而黄蓉要救江小鱼，在这一件事上，她与他是对立的。江小鱼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这是他第四次思考这个问题。

　　第一次是小时候大姑姑让他记住“江小鱼”这个名字，说这就是他长大后要杀的人，那时候他奇怪，什么人竟能让大姑姑这么憎恨？他问大姑姑：“江小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姑姑却很生气，说：“你只需要记住他是移花宫的敌人，你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从此以后，他便不问也不想。第二次是在峨眉山，黄蓉找他报仇时；第三次是在新郑，黄蓉说就只有小鱼儿对她好时；第四次就是现在。

　　江小鱼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从前，他根本没有必要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很多时候，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更何况，江小鱼得罪了移花宫，他更没有活下去的道理。

　　从小大姑姑就告诉他，移花宫有一个仇人叫江小鱼，他武功有成后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他答应过大姑姑。两位姑姑对他恩重如山，杀江小鱼是他早就确定的事，可如今，如果他真的杀了江小鱼，那他和蓉儿之间……

　　江小鱼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应该杀了他吗？他答应过的，可……这一刻，花无缺心中纠结无限。或许，他应该先弄清楚，江小鱼是一个怎样的人。

　　若他真的大奸大恶，他必杀之。到时候，蓉儿也不会怪他。

　　江小鱼既然说江别鹤父子才是真凶，那他就先查清楚真相，看他说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