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花与芙蓉》秦采音

11、风波微起

　　小鱼儿继续讲道：“我跳入江中逃脱后，并没有立刻上岸，因为我知道江家父子一定还在找我。我就扒在木板上，顺着河流漂荡，后来被段合肥的女儿段三捞起，我机灵聪明，现在在段家的庆余堂做了个管事。今夜来了一伙人，他们卖光了庆余堂所有的‘犀角、肉桂、附子、熊胆’，我看此事不同寻常，便偷偷打破装药的袋子，车走到哪里，药材便会一路漏到哪里。后来段家也来了人，说段三喝了铁无双送来的酒后中了毒，刚好也要这几味药解毒。现在恐怕镇江城里都买不到这几味药了。我打算查一查他们要把药弄去哪儿。”

　　黄蓉道：“你知道双狮镖局灭门案吗？按你所说，江家父子表面仁义，内里阴险，他们两人都和此案有关联，其中只怕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的确如此，那消失的八十万两镖银恐怕就在他们手中，但他们如何动的手我还不清楚，江别鹤正大光明插手此事，说要查个明白，他一定会找一个替死鬼。”说罢，小鱼儿指了指前面的山庄，道：“应该就是这了，是地灵庄。”

　　这时，天也亮了。

　　地灵庄门口，地灵庄的下人正在卸车上的药材，其中一个喊道：“快快快，四样药材又来了一车，快卸下来！”

　　看样子，镇江城的那四样药材果然全到了地灵庄。

　　小鱼儿和黄蓉跃上墙头，趴在上面暗中探查。小鱼儿指这厅中一位蓝衣短须的中年人，轻声讲道：“他就是地灵庄的庄主赵灵香，他和段合肥是生意上的死对头，都互相恨不得对方快点死的那种。”

　　在地灵庄的大厅，庄主赵灵香正在宴请客人。桌上四个人，庄主赵灵香和三位客人，其中一位客人是一位白眉白须但身体健朗的老人，赵灵香对他尊敬非常，另外两位是长得非常相像的一对兄弟，他们都非常瘦。赵灵香在向那位老人引荐那对兄弟。他们都称那位老人“铁老前辈”，那对兄弟自称叫罗三、罗九。

　　小鱼儿又道：“那个老人就是‘三湘武林盟主’铁无双。”

　　厅中，罗三罗九起身走到院中，展示起了他们的武功。铁无双在厅中看得暗自摇头，显然是觉得他们武功稀松平常。

　　小鱼儿戳了戳黄蓉，道：“蓉妹妹，你怎么看？”

　　黄蓉得意一笑，道：“你是想考我么？那你可考不到我啦。那两兄弟分明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却故意使些粗浅寻常的招式，隐藏自己武功的门路。”小鱼儿笑道：“没错，他们连铁无双这样的老江湖都骗过了，城府可真是够深的，看来他们二人也不简单。”

　　这时，管家进来，禀报赵灵香，说又来了一车药材，还是“肉桂、犀角、附子、熊胆”，管家又道：“也不知道是谁，从昨晚到现在，连着几十车药材，无缘无故的放在我们庄门口，老爷，不会是有人要害您吧？”赵灵香皱眉沉思，他也想不通，这些药材都挺贵的，而且都是大补之物，并没有毒，这怎么害？他只得道：“还是先把这些药材拿下去放好。”

　　赵灵香想不明白，小鱼儿却立刻明白得一清二楚，江别鹤先借铁无双的名义送去毒酒，再买光药材送到地灵庄，赵灵香与段合肥素有嫌隙，这样别人就会以为是赵灵香联合铁无双要害段合肥。

　　“蓉姐姐。”小鱼儿突然笑得一脸乖巧，他对黄蓉道：“蓉姐姐，帮我个忙呗。”

　　黄蓉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想干什么？”

　　“就是请蓉姐姐你做件好事。”小鱼儿笑得乖巧又灿烂。

　　黄蓉在地灵庄偷偷将那四样药材每样拿了一份，按小鱼儿说的送去段府，而他自己则扮做小厮潜进了地灵庄。她并不打算明送，而是偷偷翻墙把药材送到了段府的厨房。

　　路过正厅时，她听见里面有声音，像是在谈什么事，她环视周围一圈，没人，她轻脚走到窗边，贴耳去听。只听一个声音道：“段老爷，三小姐的毒连移花宫的解毒丹也不行，必须要肉桂、附子、犀角、熊胆，非这些大寒大热之药不能解。”这个声音温和有礼，熟悉无比。黄蓉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眯眼看去，果然是花无缺！

　　一个身材肥大，面有苦色的人道：“在下知道了，只是这四样药材被人提前买光了。这是有人成心要害我段家啊！”

　　看来他就是段合肥了。

　　又一个声音道：“敢问段兄，令爱是如何中的毒？那药材定被凶手买了，若知道谁是凶手，自然可以找到药材。”这人虽着一身粗布衣，然而风度极佳，还带着几分儒雅的气质，他虽是个中年人，脸上也有了皱纹，但他仍是一个极具风采的人。

　　段合肥道：“唉，江大侠，我实在不能相信是那位老前辈所为，他老人家才调解‘两河十七家镖局’总镖头赵全海和‘三湘镖联’总镖头厉峰的镖银纷争，令二人冰释前嫌，我和他从无来往，素无仇怨，他为什么要害我呢？”

　　原来那个粗布衣衫的人就是江南大侠江别鹤，若非小鱼儿，她第一眼看过去时也觉得他是个不俗的人物，谁又能想到如此风采的人是个伪君子，真小人呢？

　　江别鹤惊讶道：“段兄说的是铁无双铁老前辈？铁老前辈的为人，江湖中的朋友都清楚，别鹤也不能相信是铁老前辈所为，会不会是有人要嫁祸铁老前辈？”

　　段合肥道：“我也不知道，昨日有人称是铁老前辈派来的，说是送我一壶酒，这壶酒昨晚被我的女儿喝了，然后她就中了毒。”

　　江别鹤沉思，道：“为今之际，我们只能去先去拜访铁老前辈，问问他情况。”他又转头对花公子道：“花公子，你可愿一同前往？”

　　花无缺道：“不了，我此来镇江是为了找两个人，情况紧急。”

　　黄蓉知道，花无缺要找的人就是她，可还有一个人是谁？现在燕南天的事自有小鱼儿去烦恼，她要不要现身呢？算了，还是先看看小鱼儿有没有什么让花无缺放弃杀燕南天的办法吧。她却不知，小鱼儿没死的事花无缺早就知道了。

　　只听江别鹤道：“不知花公子要找何人？江某在镇江有些人脉，说不定可以帮上什么忙。”

　　花无缺道：“其中一人在下会亲自去找，还有一个人叫江小鱼，我找他是为了杀亲手杀了他。”前些日子，移花宫传来消息，说江小鱼坠崖未死，在镇江一带出现过，大姑姑命他先不去恶人谷，先去杀了江小鱼，这次务必要亲自斩杀。黄蓉半夜被人掳走，此事传出恐会伤她清誉，因此他按下不提。

　　黄蓉听罢一惊，暗道：移花宫果然不可小觑 ，看来无缺哥哥已经知道小鱼儿没死，并且人就在镇江，她要快点通知小鱼儿避开无缺哥哥才行。

　　江别鹤道：“我知道江小鱼此人，他前些日子受我儿玉郎相邀，到府中做客，却没想到此人包藏祸心，在府中行窃，被发现后逃脱了。”小鱼儿逃脱后他一直不安，小鱼儿已经知道了“假燕南天藏宝图”的秘密，他必须死，而且必须在他向更多人吐露这个秘密前死。花无缺既然要杀江小鱼，那刚好可以利用他。

　　花无缺听后虽疑惑黄蓉到底知不知道江小鱼的为人，但这都不重要了，因为在他眼里，江小鱼已经是个死人了，蓉儿和他，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黄蓉轻脚离开，谁知刚走一两步，便听江别鹤喝道：“外面的朋友，刚来就要走，不进来喝杯茶吗？”江别鹤说话时晃动身形，疾窜而出。

　　黄蓉想要运起轻功逃离，却已然来不及，她被江别鹤挡住了去路。黄蓉见他这一跃，便知他武功远胜自己。她微微一笑，道：“这里的茉莉开得真好呀，插在瓶子里一定好看，这位先生，你说是不是？”

　　这个时节正是茉莉开放的时候，段家的茉莉显然是被花匠精心照顾的，开得很好，正如词中说的“天赋仙姿，冰肌玉骨”。

　　江别鹤没想到厅外偷听的竟是个秀美绝伦的小姑娘，见她衣饰精美，神态自若，又听她笑语如珠，竟一时拿不准她的身份。

　　这时，花无缺和段合肥也出来了。花无缺跃到黄蓉面前，又惊又喜，道：“蓉儿，你没事了。”他其实早就知道窗外有人偷听，但被江别鹤先一步点破。

　　黄蓉笑道：“无缺哥哥，让你担心了，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江别鹤见花无缺与黄蓉言语亲密，也不再开口追问黄蓉偷听之事，所幸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他道：“花公子，你认得这位姑娘？”

　　花无缺这抱拳一礼，道：“这位是黄蓉黄姑娘，是我的好朋友，她生性顽皮，是来找我的，绝非有意偷听，还望段老爷和江大侠海涵。”

　　段合肥自然称不介意，江别鹤看花无缺和黄蓉之前的对话神态，自然清楚黄蓉不是来找花无缺的，但他乐意卖花无缺一个人情，自然也称不介意。

　　这时，有小厮来报，对段合肥道：“老爷，厨房里凭空出现了一包药材，正是小姐的药所缺的那四味，厨房的张管事看过了，药没有问题。”

　　段合肥听后一脸激动，他一笑，脸上的肉都皱到了一起，看起来颇为滑稽。他激动的说：“先别管药哪儿来的，只要没问题，快给小姐把药煎了。”他也无心再讨论其它，和花无缺和江别鹤匆匆告别，就跑去了厨房。

　　段合肥走后，花无缺也向江别鹤和段府管事辞行，带着黄蓉离开了。

　　江别鹤看着二人的背影，或者说黄蓉的背影，心道：“那位黄姑娘一来，缺的药材也来了，二者之间莫不是有什么关系？只是不知道这位黄姑娘是什么身份，她的药材又是哪儿来的？看来邀段合肥去地灵庄的事得缓一缓，今天是不成了。”

　　大街上，黄蓉见花无缺一句话不说。道：“无缺哥哥，你怎么不问我？”

　　花无缺道：“问什么呢？”他的语气和神情和以往都差不多，但黄蓉却明显感觉他不高兴，或者说，还有些生气。

　　黄蓉也不想再骗花无缺了，她停下脚步，道：“无缺哥哥，我有话跟你说。”

　　“好，我们去那边。”花无缺指了指河岸，那里种着柳树，没有人，很清净，适合谈事情。

　　二人走过去，黄蓉道：“无缺哥哥，对不起，我骗了你。”

　　花无缺道：“我知道。”

　　黄蓉讶然，道：“你知道？”

　　花无缺苦笑道：“刚才看到你没事我就确定了。你刚说你有个仇人，你就失踪了，这实在太巧。其实你也知道，你的布局算不得精妙，只是你算准了我，算准了我一定会担心，算准了我就算有怀疑也一定会去找你，对吗？”

　　黄蓉内疚无比，花无缺真心待她，她却一直在骗他，她道：“无缺哥哥，对不起。”

　　花无缺道：“你故意接近我，和我打好关系，答应和我做朋友，是不是都是为了最后引我上钩？”

　　黄蓉摇头，忙道：“不是的，虽然我一开始是为了接近你，但我后来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只是……”

　　花无缺接道：“只是，你一定要阻止我杀燕南天。你是为了江小鱼吗？”最后一句，花无缺用的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和神情分明是肯定的。

　　黄蓉道：“是，我当时以为小鱼儿死了，便下定决心要查清楚移花宫要杀他的真相。而燕南天和小鱼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花无缺道：“你见到江小鱼了。”他依旧是肯定的语气。

　　黄蓉虽疑惑他怎么知道的，但还是承认，道：“没错。”

　　花无缺道：“若不是见到了江小鱼，确认他没死，你不会承认得这么干脆，你一定会想办法拖住我，因为你不想我杀燕南天，现在江小鱼没死，这件事自然由他来管。客栈里的血迹是你划伤了你自己，对吗？”

　　黄蓉听他说得丝毫不差，便明白，她摸清花无缺的性子时，花无缺又何尝不是把她也看得明白？她道：“是。”

　　花无缺道：“伤好了吗？”

　　黄蓉：“好了。”

　　花无缺：“江小鱼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黄蓉：“他是我的朋友。”

　　花无缺苦笑，道：“我也是你的朋友。”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实在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了。

　　“蓉儿，你还当我是你的‘无缺哥哥’吗？”

　　黄蓉立刻道：“当然。无缺哥哥，蓉儿知道错了，我保证再也不骗你了，你原谅蓉儿好不好？”她扯着花无缺的袖子，轻轻摇晃，就和以前在桃花岛跟父亲撒娇一样，以前只要她一撒娇，爹爹便舍不得责骂她了。

　　花无缺对上黄蓉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清澈，看起来可怜兮兮，花无缺叹了一口气，道：“我从未怪过你，又何来原谅之说？”

　　“真的吗？”黄蓉开心一笑，道：“谢谢你，无缺哥哥，你对蓉儿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