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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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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你别……”
黎术怀被一双滚烫的手握住,极为抗拒,但还说完,就被颜易安带到甜汤摊铺前。
“师兄,你甚爱甜食,来一碗红圆丸子。”
“是啊,两位郎君气质翩然,天作之合,来碗红丸子和和….”
“店家,来一碗。”
“好嘞。”
黎术怀没让商贩说下去,他跟颜易安断不是这般关系,从颜易安手里抽出来,摸了自己的钱袋。
尔后拿了商贩的碗,两人便往前走,黎术怀纵使觉得在人堆里吃食极不自在,但耐不住对甜食的喜爱,便吃了一个。
“师兄,我也要!”
颜易安见他没有分给自己的意思,主动索要。
“那等会你将碗送回。”
“自然是没问题。”
听他如此说,黎术怀才给他舀了个红丸子,塞到他手里。
“丸子里有胡麻,香浓可口,好吃!”颜易安夸。
“一般,不太甜。都给你吧。”
本是颜易安尝过,他便不要了,加上这丸子还没序观厨子做的柘浆好吃,黎术怀干脆把碗都给了颜易安。
“既然师兄觉着不好吃,那我将碗还回去。”
“好。”
“无妨,往下走走还有很多甜食。师兄在这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好。”
可是颜易安一往回走,黎术怀便闻见一股奇特的香味。
似是麝香,但是细闻发苦,在这胭脂极重的街上,让黎术怀眼前一亮。
这是麝香?
因为原料珍贵,不可多得,黎术怀还是在严知秋那闻过这味道。
但是这味里有些发苦,与黎术怀记忆中的味道有点差别,他便好奇闻着香往前走。
味道在鼻尖诱惑,越发浓郁引着他往前走,黎术怀脚下急了,穿过人群,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周遭人气渐少。
突然,味道消散!黎术怀立马止步!
不可能!难道是毒性发作,出现幻觉不成?!黎术怀诧异四处张望,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黎术怀想起自己人生地不熟,便放弃了。
正当他想往回走时,突然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扯了过去,两人迅速没入黑暗。
唔——
黎术怀心慌,立马掏出袖里针,举手就朝那人的左眼处扎去。
“是我。”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来,黎术怀心慌遁走,换来的是一阵阵的心悸,越来越快。
手被握住的同时,他也散了力,默默收回自己的银针,从江沅手里抽出手腕。
“怀儿,许久不见,尤为想念。”
江沅上前一步,好让自己的脸曝露在灯火中,让黎术怀能够看清。
可这窄巷不过两尺,四目相对之时,黎术怀心慌仅是退了一步,后脑勺便靠在江沅的左手上。
“不要急着投我怀,我不介意你多思忖。”
“无耻!”
黎术怀心慌地实在难受,吐出这两字,似乎都花了不少力气,甚者微咳了出来。
他的手下意识推了推江沅,没用,他抬眼,江沅依旧笑着看着自己。
“你的身体比你诚实,你该想想,为什么见到我会让你如此动容?”
江沅的脸近在咫尺,黎术怀闻到他身上淡淡苍术的味道。
“明知故问!”提起这个,黎术怀有些恼怒。
瞪了江沅两眼,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无药可解。
技不如人,他没任何怨言,只能别开脸,咬着牙,受着毒素蔓延的痛楚。
“莫要动气,我能等,这毒也能等。迟早等到你心悦我……”
“江沅!咳咳……”
因这心慌,加之于江沅在胡言乱语,黎术怀一时意乱,脾气燥了起来,吼了他一声,不料身上反应更大了起来。
“莫要气,我无意要你性命,只想你属意我……”
江沅没有说完,黎术怀实在忍不住,往江沅嘴里硬生塞了一颗药丸。
但是下手以后又顿了一会,才放下手,眼里有些疑虑。
他实在不该……罢了!黎术怀心里挣扎了一下,眼里又是冷漠一片。
江沅靠近了些,看着黎术怀便笑了出来。
“怀儿,你心软了。”
“你……”
“师兄!术怀师兄!术怀师兄!”
黎术怀看着江沅如此淡定,有些着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颜易安的呼喊。
“扫兴。”
江沅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下一秒左手掐住黎术怀的两腮,塞了两颗圆溜物什在他嘴里。而后江沅右手箍住黎术怀两只手反扣其身后,顺势将他搂在怀中。
江沅弓着身子窝在黎术怀颈弯,黎术怀则挺着身子被迫接受。
“唔……”
黎术怀被抵在江沅肩头,无法将嘴里物什吐掉。他在江沅怀里挣扎,却半分也不曾动摇身上人。
直到嘴里化开甜丝,黎术怀才知道嘴里不过是饴糖而已。
这是何意?
黎术怀想着,身子便安静下来,这才觉着颈弯里的额头滚烫,箍住自己双手的手心亦是如此。
怎么这么烫?黎术怀诧异江沅病温成这样还不好好躺着。
“一别三日,夜夜无眠。今夜相见,唯愿安睡顷刻。”江沅小声呢喃,吐在脖子上的气息温热入心。
黎术怀彻底没了辙,江沅病着还夜不能寐,想到此他浑身便没了气力。
罢了。
黎术怀细细地品着嘴里的饴糖,心里却有点复杂,心思全在江沅的病温上。
“你的好师弟真吵。追魂夺魄,喊得我头痛。”
江沅抱怨着,松开了黎术怀,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塞到他手上:“你上昼一路烈日曝晒,饴糖里掺了甘草,清热解毒。这身衣服你穿很是好看。”
黎术怀只是低头接个了油纸包,抬头,江沅已经没了踪影。
他只是一愣,便也握着饴糖走出了这昏黑窄巷。
“师兄!师兄你可吓坏我了!”
黎术怀往回走,见到了神色匆忙的颜易安,八月天,颜易安却汗如雨下。
“买了个饴糖。”黎术怀自知有愧,掏出自己的手帕,塞在他手里。
“都是我,要不是我想给师兄买点别的吃食,耽误了功夫,师兄也不会自己。”颜易安也不客气,拿起便用。
“与易安无关,来,尝尝。”黎术怀还挺喜欢,在那么多里就给了颜易安两颗。
“嗯。”
“易安,我们买些糕点便回吧。你需要休憩。”其实是黎术怀需要休息,心一直跳的忙,让他极不舒服。
“好。我这跑的也是一身汗。”
“让易安劳心了。”
“不会不会,我们回去吧。”颜易安抬手又放下,还是没有勾住黎术怀的肩。
两人并肩而行,在热闹的街上没了身影。
这时,昏暗的屋顶站着一人,一直看着那个小身影,直到没了在人群,他也没舍挪开眼。
“夜深风凉,郎主注意着身子。”江四实在看不下去,才蹦上房顶为江沅加了件披风。
“回去吧。”
“是。”
江沅本想让人把颜易安用过的黎术怀手帕撕碎,但想着是黎术怀的物什,便把火气咽了下去。但也把那卿卿我我的场景记在了心里,江沅想着一定要讨回来。
——
“城北王大娘的猪脑听说汴都一绝,明早我就带师兄你去。”
“易安,我不……”
“师弟,你到了。”
正当颜易安商量着明早带黎术怀取猎奇尝鲜,一把熟悉的声音拦着了两人去路。
两人抬眼,顺着灯笼烛光照去,一人长发飘逸站在颜易安家门外。
那人二硃长衫,一袭雪青灰大袖,右手一把黑扇轻敲左手,俊俏脸上笑意浓。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进去坐,杵在门口做什么?”颜易安反应过来,先朝他喊着。
“你不在,我怎敢去打扰令堂?你四师兄来了,就不管我这大师兄与你之约了。术怀,你终是来了。”
“见过大师兄。”黎术怀作揖行礼,细细闻着他身上的沉香,是有一阵子未见官致远了。
官致远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自是家中有些讲究,衣着用香都有官家做派。
“怪我怪我,想着术怀师兄未曾离开过冥荒山,便兴起带他去街上买了吃食,一时忘了与师兄有约。”
“无妨,知你与术怀亲近。术怀多礼了。”说完,官致远从衣衫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罐递给黎术怀。
“也不知你今能否安眠,便配了点安神助眠香。”
“多谢师兄挂念。”黎术怀也不推辞,点点头,将东西塞进了怀里。
“走走走,咱师兄弟仨人进去喝茶谈心。”颜易安说。
“我不逗留,家中还有些贵客。只是念着术怀来了,便过来一趟。明早在丞相门前见,我先告辞。”
官致远也没多说啥,说完上了马车便扬长而去。
“丞相?”黎术怀似乎想起什么来,但是不愿意相信,毕竟一下山就要与大淮重臣有交集,让黎术怀此时内心复杂。
“我…我一时忘了跟师兄交代。是丞相病入膏肓,这几日岌岌可危。但江沅这几日病重下不来床,想着师父来了,应该会有法子,我跟致远师兄便约好一同去,没想到是师兄来了……”
颜易安越说越小声,皱着眉,一脸抱歉,然后轻轻地牵住黎术怀的大袖:“吾心有愧,请师兄责罚。”
黎术怀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半个头,比自己年长九岁的师弟如此态度,他便一下子心软了。
罢了,本就是他半途替了师父来,也不好怪谁。
黎术怀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罢了。易安这可有浴汤可洁身?”
“…有!”颜易安顿了一下,压抑着满腔欢喜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