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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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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公!!”
唤黎术怀前来那人正想问点什么,一个小卒大呼小叫地跑过来。
黎术怀见他握着师父给的令牌,表情紧张,心想这是个好物什。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那人虽不悦,但是看到令牌也是怔住。
“那不是小的不识这东西……”
“敢问郎君是见何人?”那位程公顿了语气,打断小卒的话,恭敬问起黎术怀。
“禀官家,是颜易安。”
“前卫……”
小卒听到是颜易安的名字,双眼发直,惊呼起来,被程公瞪了一眼,他便赶紧收了嘴。
程公没了话,招手让人把黎术怀的包袱赶紧拿过来,替他装好令牌,双手呈上:“误会一场,郎君里边请。”
“多谢。”黎术怀接过包袱,点点头走进了城内。
耳边议论不断,黎术怀也开始怀疑颜易安辞官之前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又如何,现在他只是自己的行医救人的五师弟。
黎术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因为城门边上太吵,黎术怀不想自己多思虑。
走进城门才发现不一般景象——虽是晌午时分,但是汴都城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比圩日冥荒山下更是多出几倍人量。
黎术怀回头,街衢相经,城门无边际。
他一时似乎回到小时候,牵着啊娘的手去买糖吃的日子,那些日子连带下雨都是明媚天。
黎术怀心里这般想着,脚下不由往前走去。
“饴糖!桂花饴糖,郎君要不要尝尝?”
“柘浆柰子,柘浆蒲萄!甜腻腻的柘浆,俏郎君要不要来点?”
黎术怀往甜食摊档靠,惹得那些摊贩纷纷朝他招手。
这时后面传来喊叫声,距离太远,但是又格外激烈。
黎术怀没听清,好奇回了个头,迎面而来一个瘦削老人撞了上来!
唔。
黎术怀被撞得满怀,他捂着肩后退了几步,老人直接摔在地上。
“好死不死冤头鬼,偏偏在这节骨眼坏事。”老人一边爬起一边啐着。
这……
黎术怀听到老人啐出口的话,眼睛都直了,直愣愣地盯着老人——这不是大淮的雅言,而是一别经年的先语!!
“长者!”黎术怀眼睛不敢随人动,只是看着远处开了口。
那人本来想继续逃,但那一声先语,让他猛地站住脚跟,回头。
“耳骨三洞,莫非你是…..”
“是!”
黎术怀不敢声张,街上人来人往,只能继续揉捏肩膀,低头细语应。
老人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后方追兵喊着“站住”!吓得两人一个激灵!
“天不绝我大先!”老人突然大喊,然后又是狠狠地撞上黎术怀,然后匆忙逃窜。
黎术怀一个踉跄,而后跌入壮硕怀里。
他激灵抬头,等看清是颜易安,便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却又几个官兵疾速飞驰而过,扬起尘沙满天,糊了黎术怀一眼,脚下踉跄被颜易安箍着肩,不许挣脱去。
“咳咳——”黎术怀揉着眼睛,嗓子里冒了几句。
“师兄,这都是我的不是,怪我迟来。”颜易安低头拿开黎术怀的手,想看看他的眼。
“无事,无碍。”黎术怀应着,轻柔推开他的手。
“没事便好,走,回家吃饭。阿娘亲下厨,特为师兄接风洗尘。”颜易安反握住他的手,搂腰一把将黎术怀推上马车。
“易安……”
黎术怀还没从那句“阿娘”反应过来,就被颜易安这般搂腰。
等他反应过来,黎术怀已经被摁进了马车,便随他去了。
——
用过昼食,颜易安将黎术怀领进上楼一间寝卧。
入门对窗,茶几横放,床于左侧,右侧书案陈设,用色浑然舒适。
忽有暗香几许,想必从窗前香囊来,黎术怀很是喜欢,上前查看。
竟没想是窗外好风光,连带着几家小院的桂花阵阵,扑鼻而来,香味宜人。连同淡黄一片,令人心清愉悦。
黎术怀便在窗前倚着,放空思绪。
“命人收拾过,师兄可小憩片刻。有不妥之处,我下昼再叫人收拾。”
颜易安讨好地给黎术怀沏了一杯茶,递至他跟前。
“甚好。易安费心了。”黎术怀接过茶盏,点点头。
“那是得多费费心思,不然怎对得起师兄的千年灵芝,百年人参?”
“不过是品相尚好的山中物什子。你阿娘可还喜欢?”黎术怀移步,坐了下来。
“喜欢喜欢!欢喜的紧!从未见过如此好的药草,连同我也很是喜欢,师兄偏心,竟不给我些。”
颜易安撑着下巴,一时忘了自己年岁,看着黎术怀娇气作态,看着那发丝上的海棠木簪,他心里也是放心。
“是……是因为头回在师弟这做客,也不知送些什么,才翻出来,易安要是想要,下次我记得。”
“好。谢谢师兄!”颜易安笑逐言开。
他挨着黎术怀坐,似乎越发靠近,黎术怀都能闻到他身上白术的味道,苦中带甜。
“我……”
“师兄。”
两人同时开口,黎术怀声音绵软,败下阵来:“嗯?”
“你终是来了。”颜易安说,只是把后面的话给憋住了。
福祸相倚,不知命数。黎术怀这般想着,却说:“入秋了,师父旧疾缠身,我代他来看看。”
“嗯。”颜易安应的有些失望。
嗯?
黎术怀看着颜易安,觉着有些异样,但是又说不上来,便开口:“易安,我有些乏了。”
“差点忘了这事。师兄你好生歇息。薄暮再同你一道行街串巷。”
颜易安说罢,起身出了门,黎术怀似乎听见他叹了一口气。
直到颜易安走远,黎术怀才起身。
简单洗漱后,他脱了鞋袜上了床榻,这才从怀里掏出那物什。
自打那大先老人撞了自己一下,黎术怀便知道这怀里多了个东西。
不过碍于身份,他只字未提。毕竟大先是边陲亡国,而他黎术怀是亡国遗孤。
黎术怀拿出细细一看,竟是一块玉玦,掌心大小,厚薄如画本。
羊脂白玉,油光发亮,通体无杂色。
片玉万两金!黎术怀虽不懂玉,但也觉着这玉的品相极好。
缺口处做的精致,似有凹凸形状,不像其他玉玦那般只一个简单缺口。
给我做甚?黎术怀摸着缺口,心里落了这么疑虑。
但实在琢磨不起,便将玉玦随手藏在床褥之下,自己闭目养神起来。
——
直到迷迷糊糊醒来,外面天色晦暗,黎术怀才坐了起来,靠在床板上,一时没清醒。
许是上昼烈日曝晒,体内热气郁结。黎术怀心里念着,也是断续,也是费劲。
“师兄,师兄是否醒了?”
这时,门外传来颜易安的轻声呼唤。
黎术怀睡的过久了,没想自己还在床榻,便“嗯”了一句。
话音刚落,颜易安就推门进来,刚好黎术怀下塌斟水。
“……”
望过去,颜易安瞬间心速加快,刚张开的唇没有吐出半句。
黎术怀中衣中裤薄如蝉翼,天气微凉,衣料附着身上,两朵粉凤仙开得娇嫩。
但他只是喝水穿衣,脑子还是迷糊一片。
“易安少顷,待我穿个外衫。”
颜易安手心有些冒汗,他咽了口唾沫,三步并两步,上前抓起了黎术怀的系带。
“有劳。”黎术怀没反应过来,系带便从手里滑走,实在懒得开口制止,便也就随了
“这衣物甚好,合适师兄。”
“师父逢年过节教我置办衣物……松了,易安。”黎术怀摸了摸腰间的系带。
“是吗?”颜易安“嘿嘿”笑,抓着那朱砂红的系带就用力一扯。
这!
黎术怀深吸一口气,说:“易安,紧了,松开些。”
颜易安低头看着那抹红色,心一横,手上卷着系带,两侧抓住了黎术怀的腰。
“师兄这腰盈盈一握,胜过万千风华绝代。”
“胡闹!”
黎术怀反手拍了拍颜易安的手,心里却想起那晚江沅在屋顶抱着自己,心器狂跳不止,极不舒服。
颜易安赶忙识趣地松开手,为他绕了系带,将结头系在了一侧。侧面系带迎风吹,颜易安说了一句:“好看。”
“有劳师弟。”黎术怀点点头,摸了摸大袖上的嵌条,整理了一遍交领。
“我们走吧。外头正热闹着。”
颜易安说完,伸出手,屈腰,“请”黎术怀走出去。
黎术怀笑着摇摇头,他也便忘了方才颜易安的“以下犯上”。
——
虽已天色晦暗,但星辰未起,呈靛蓝色块,不过是加了点浓墨,从远处慢慢晕了过来。
出门没两步,不远处的热闹已经传入耳。
虽是每月圩日下山替师父买酒,但这吵闹远胜于冥荒山下圩日时节。
这……
黎术怀有些紧张,在大袖下攥紧拳头,眼神更为漠然。
“师兄,我饥不可堪,快些走!”颜易安隔着外衫抓住黎术怀的手,扯着他就往前面走。
“易安,我……”
黎术怀还没从刚才的慌乱中抽出自己的手来,眼前的热闹便把先前所有情绪都剔除了去。
虽夜幕低垂,但却热闹非凡,摩肩继踵,街上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黎术怀看的呆楞住了,停下脚步,杵在原地。
“趁宵禁前,赶紧填饱肚子,明早好有力气晨起干活。师兄我们去看看,吃点啥?”
颜易安趁热打铁,趁黎术怀还没回过神,已经握住他手,将其拉进人群中。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