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十几年》樱桃宝宝

25、第 25 章

　　他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她。
　　或者说，他从没有奢望过，有生之年，他还能看到她。不是在懊悔悲伤的梦境里，不是在自欺欺人的幻想中，不是在残破回忆交织的记忆角落，更不是从别人的言语里拼凑出的零碎片段，而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看见她，真实到可以触碰。
　　在尚未得知她的死讯之前，他曾经在脑海里想象过无数再次见面的场景，各种各样的地方，各种各样的情形，各种各样的方式——却在听闻她的消息的刹那破灭成灰。
　　他便再也不敢奢望什么了。
　　害怕从希望的天堂坠入绝望的地狱的苦痛，是他再也不想碰触的记忆。
　　当爱丽古堡厚重而古旧的大门缓缓开启，城堡外的阳光瞬间灌入室内，湮灭在灯火恢弘的大厅里。
　　明亮的厅堂中央，有少女亭亭玉立。那熟悉的背影，让他呆立在地。
　　他以为这是幻觉，是光与影的捉弄，直到身后黑泽的声音穿过厅堂的上空，他听见他恭敬地说着：“小姐，客人已经到了。”
　　她回转身来，轻缓的动作，短短的时间仿佛世纪般漫长。
　　她的脸庞在光影的照射下愈加明丽。
　　即使曾经款款窈窕眼前却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即使当初齐耳的短发如今已然长发及肩，即使原来冷淡如她而今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但他知道，这是她，一定是她！
　　只有她，才有那样清澈淡然的蓝色眼眸；只有她，才会有那种如同月光般清冷的气质；也只有她，才会将嘴角上扬成那样好看的弧度，才能够在明亮的灯光下仍然掩饰不住浑身散发出的迷人光彩。
　　身边的服部低声抽气的声音传入耳膜，工藤觉得浑身的血液就要凝固。
　　这不是梦境，这不是幻象，这不是蜃楼，她是真切地存在着的，就站在几步之外静静地看着他。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陡然加快的步调，就要冲出喉咙。
　　就这样无声相逢，毫无预兆。
　　他想过无数见面的情形，在那些假设里，当他看见她的一刹那，他就会毫不犹疑地冲上前去，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可是此刻，他只是咬紧了下颌，他发现，他竟然在颤抖，他竟然在害怕，他害怕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他害怕当他飞奔至她的面前她就会如同那些梦一样湮灭，他害怕再一次地失去她，那样的痛苦已经杀死过他一次，再来一次他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厅堂内灯光耀眼，却是一室的静默。
　　他终是鼓起勇气，迈开步子，向她走近。
　　她美丽的容颜在眼前越发清晰，她的眼睛清澈平静如同蓝色的湖泊，他在她面前停下，他看见只及他胸口的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那双眼睛，有着世间最美的瞳色。
　　“哀。”他低喃她的名字，声音颤抖得让他自己也觉得吃惊。他好看的肩线由于紧张变得僵硬，他抬起纤瘦手臂，修长的手指缓缓地，缓缓地，靠近她的脸颊，在几乎碰触的瞬间，停滞空中。
　　她用那双蓝色的眸子平静地望着他，望着他瑟瑟发抖的手，在离自己面庞几厘米的地方停住。
　　沉默良久。
　　他终是下定决心地咬一咬嘴唇——
　　手指接触肌肤的瞬间，微凉而真实的触感自指尖传来，他感觉指尖所触的人儿微微一颤。
　　这一阵微颤，仿佛一道闪电劈中他的心，让他猛然晃过神来。
　　“哀！”他不由自主地低吼一声，将她拉入怀中。
　　少女眼前一晃，便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怀里有阳光的味道在鼻尖萦绕，抱着她的人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臂勒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试图挣扎出他的怀抱，却发现他紧紧地拥着自己，根本没有打算放手的意思。
　　她蹙眉，想要呼喊黑泽的话语在将要破口而出的时候禁锢——有温热的液体坠落在她光滑的脖颈上，一滴接着一滴，似乎要灼伤她的肌肤。
　　她哑然，只能叹气，停下挣扎着的动作，任由他紧抱着自己泪如雨下。
　　直到他颤抖的身体渐渐平息，环住她的双手渐渐松弛，她才不动声色地退出他的怀抱。
　　理一理微皱的衣裙，她抬起头来平静地望向他，礼貌地微笑着开口，声音悦耳淡然，她对他说：“请问，你就是工藤新一先生吗？”

　　她竟然忘了他。
　　她竟然不记得他。
　　工藤新一靠在舒适宽敞的大床上，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嘴唇上留着几个浅浅的牙印。他深吸一口气，望着天花板垂下的水晶吊灯发呆，在脑海中挣扎着要不要起身问个究竟。
　　最终，那压抑得他快要窒息的愤懑和无奈战胜了风度和矜持，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推开房门，冲到走廊。
　　走廊尽头的楼梯下，她依旧在厅堂款款而立，面向大门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心中满溢的欣喜在见到她的瞬间爆发，却又在大门敞开的一瞬浇熄。
　　一个高大颀长的黑色身影步入厅堂，西装革履，神采飞扬——
　　“赤井秀一！”工藤新一的吼声充斥着怒气与不满，在看到哀拥抱他的那一刻彻底爆发。

　　少女拥着男子的手轻颤了一下，秀一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身子，给她一个温暖柔和的笑。
　　她也笑了，感觉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后便松开了她。
　　她看着他俯下身子，用温暖的大手抚着她栗色的长发，温柔宠溺的目光让她的心逐渐平静。
　　她无声地轻轻点头，他便心领神会。体贴地将她额前的刘海理顺，然后抬起头，对上不远处那道闪着精光的愤怒双眸，这时的他，眼神已无了方才的温柔，只剩下一片寂静和淡然，甚至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涌。
　　“工藤，”他平静地开口，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静，不带半点喜恶，“我们好久未见了。休息好的话就同服部一起到书房来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楼梯，高大的身材挺拔修长，一身黑色西装更是衬得他英俊无比。
　　赤井秀一静静地走向工藤新一，行走的过程中浅绿色的眸子一直与那双海蓝色的眸子对视着，直到他伫立在他的面前，两人的目光在几米之间交汇。
　　“工藤，赤井。”因为工藤的怒吼而奔出房间的服部平次看着两人僵持的局面，有些为难地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工藤的目光波涛汹涌，赤井的眼神波澜不惊。
　　许久之后，这场僵持才在工藤微不可见的默默一点头下终结。
　　赤井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带着两人离开的时候不忘对着楼梯下厅堂的方向交代着：“黑泽，你先送小姐回房间吧。我想，她一定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说完转身的一瞬，他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了无人察觉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