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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宵穹光着身子,身上还飘着寒气,奶油白的肌肤完全失去血色。夜呙用手指划着宵穹挺直的鼻尖,又点了一下那附着着白霜的睫毛:“今晚你可真老实。”

      然后他对着这具冷冰冰的尸体自顾自说起话来,我眼见可能要被死人喂狗粮,识相地转身,准备离开停尸间。临走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夜呙坐在躺着宵穹的停尸板上,俯身一边顺着宵穹的发丝,一边说着什么,画面诡异,我觉得不听为妙,赶紧快步离去。

      我走上黑不隆冬的台阶,一个人回到一楼,刚才有夜呙带着我我尚且惊慌,这会儿小腿肚子更是打颤,加快步子从一排焚尸炉前走过,越走越尿急,在赶紧走出火葬场和先去厕所放个水之间,恐惧终于败给了生理。

      在快到大门前,我掉了个头,拐了角,又弯进厕所里。

      我匆匆放水,急促的水声在一片静谧中尤其清晰,我听到走廊的尽头响起“踢踏”的脚步声。

      “踢踏,踢踏,踢踏……”仿佛渐渐向我靠近。

      我以为是夜呙,放完水抖了抖鸟,拉起拉链去洗手。

      “踢踏,踢踏,踢踏……”那脚步声还在向我靠近。

      我觉得奇怪起来,就这么点路,这夜呙还能迷路了?

      “踢踏。”脚步停了,我正好奇着呢,然后听到脚步突然加快起来,朝着我的方向,“踢踏踢踏踢踏踢踏”,极速向我走来,像被快进了的录像,响起异样的频率。

      我心一慌,条件反射赶紧撒腿跑——这货特么绝对不是人!

      我穿着白板鞋,在夜晚的火葬场里疯狂奔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左拐右绕终于让我跑到一扇亮着绿色“应急出口”标示的门前,急匆匆地推门出去,撞到一个高挑的男人背上。

      男人穿的一身黑,黑色紧身衣,黑色紧身裤,黑色皮鞋,紧紧地勾勒出他劲瘦的身材,我捂着鼻子抬头看他,他很高,回头时半长的黑发在月光下随风摇摆。

      ——时长申。

      是他,也不是他。他们长的一样的脸,但是这个时长申更加高瘦,脸型更加冷峻,寒气森森,锐气逼人。他双孔发白,像个死人一样低头看着我。

      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我的灵魂在大喊一声“鬼呀!”掉头就跑,和喊一声“啊!好帅!”然后就地装死之间左右摇摆。

      时长申看着我,我看着他,他灰白的瞳孔一动不动,嘴角撩起一个惨淡的弧度,托起我的下巴,隔着我的口罩,弯身在我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小可爱,你今晚又走丢了吗?”

      我转头,借着月光看着漆黑玻璃窗里的我——一个矮小的,略微佝偻着背的丑八怪,过长的油腻刘海与口罩之间,漏着一双阴郁的眼睛,皮肤像被火烧过一样。

      妈呀!!!我没被时长申吓到,倒是快被自己吓昏过去了,我这次到底是穿成了个什么东西!真亏时长申吻的下去嘴!

      此时室外挺幽静的,火葬场设在郊区,远处群山环绕,明月高挂,几根电线杆零散地树在长满野草的空地上。

      时长申向我伸出一只骨感苍白的手,拉着我,往殡仪馆的方向走。我们从正门走进大厅,门口那两个保安像没看见我们似得,依旧自顾自地聊天。

      进门后,大厅里稀稀落落的人行往来,似乎比刚才更热闹了些。我看到角落里有个骨瘦如柴的人,蹲在墙跟,埋着头津津有味地啃着手里一块鸡爪子。看样子是饿急了,这样的环境也能吃的这么香。

      前面有个男人猫着腰,抱着手里的工作包,一副鬼鬼祟祟样子向我们走过来,与我们擦身而过时,我闻到他包里飘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我奇怪地回头看他。他似乎注意到我在看他,压低帽檐,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往大门走。

      时长申拉了我一把,又把我的注意力转回来,继续往前走。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只跟着他满楼乱晃。

      经过四号吊唁厅时,我发现里面坐的满满,一屋子的穿着黑白衣服的老头老太,那么多的人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台上的棺材,我看看大厅上的电子钟,这都快12点了,老头老太们不用休息的么?

      大门外响起刹车声,一只唢呐嘹亮吹起,我回头看去,看到大门外三三两两的车辆,带头的是一亮黑色殡葬车,后面一辆贴满白花的私家小车,再后面一辆皮卡,挂着高高的黑底白字旗,车身上挂满花圈,中间托了一尊充气菩萨。

      ——是殡葬队,为了不受交通影响,现在越来越多人选择半夜出殡了。

      我看了看时间,23:55:56。我总觉得再过几分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殡葬队效率很高,抬着棺材就下来了,往他们预定好的吊唁厅搬。我看到一个老太太,苟着背,颤颤巍巍地跟在抱着相框,哭的最惨的那个男子身后,

      仔细一看,相框里的女人跟老奶奶长的挺像的,就是相框里的要年轻许多。我背脊又开始发寒——我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时长申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掰回来,让我看着他灰白的眼球:“小家伙,集中注意力。”

      我想问集中什么注意力?让我看啥?张嘴却是“啊啊啊”地响,我又忘记我是个哑巴了。

      我跟着时长申继续到处晃,他似乎是在找什么,绕遍了整个殡仪馆,最后又要领着我往火葬场走。我实在是不想进那个地方去了,就算我自己长的吓人,也不代表我不怕吓人的地方!不过时长申箍着我手腕的手实在箍的紧,我只能被他拽着走出了殡仪馆。

      这时,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了。

      “铛!铛!铛!......\"

      由远而近的幽扬钟声一下又一下,我奇怪这是哪里传来的钟声,那音色沉稳重厚,不像是现代物品发出来的声音。我感觉那钟声,越响节奏越慢,直到最后一下,那钟声仿佛被拉长了一般,响了足足有五秒。

      天空中飘来一片突兀的乌云,严严实实地盖住那轮白月,夜空突然暗了下来。

      我跟着时长申站在火葬场大门口,透过玻璃大门,隐隐约约看到玻璃背后有人走过来。

      那是一个赤条条的男人,一瘸一拐的,从黑暗深处出现,他双目呆滞地看着我们,慢吞吞地走上前来,走到门口时,突然把手掌拍在玻璃上,看着我们的浑浊眼球突然动起来,左右上下不自然地滚动。

      卧槽,这是什么鬼!我指着他,又张嘴“啊啊啊”叫起来。

      时长申拍了拍我油腻的头发,我莫名就安心了一点。然而这颗心还没落下去多少,又被提了起来,因为我看到更多赤条条的身影从黑暗里走出来,涌上玻璃门,看着我们,拍打着玻璃,那一双双手像长在地狱里的食肉野草,简直是想要出来吃掉我们!

      我看那玻璃大门被他们挤的摇摇晃晃,心里发慌,转头就想跑,被时长申提着衣领拎了回来。我搞不清楚他要干嘛,而里面那群跟行尸走肉一样的东西眼见就不是好相与的。

      时长申幽幽地说:”小家伙,看看东西在不在里面?“

      ——看?看什么?看一群光膀子恶鬼吗?!我什么都不想看,快放我跑!

      时长申稳稳地抓着我的衣领。

      唉,我跑又不让跑,叫又叫不出来,只能安安静静地做个恐惧的丑八怪。我缩着脖子,躲在时长申的背后,探出头自己注意观察大门什么时候坏,坏了我好赶紧跑。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这玻璃大门虽然被那一群东西挤的吱嘎吱嘎响,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但是意外还挺坚|挺。我的心慢慢地放下来,舒了口气,全身紧绷的肌肉舒展开来。

      然后我看到那群赤条条的怪物让开了一条路,宵穹光着身子从里面走出来,“咔哒”打开门锁。

      ......

      我内心流泪,宵巨帅,您今天跟这群怪物是一伙的吗?宵穹仿佛认不出我来了,直直地看着那群怪物一涌而出直冲着我而来。

      我来不及多想,一个心急,跳上了时长申的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两条大腿挂上他的腰。

      还好时长申没把我摔下来,他依旧站的挺拔,对着涌上来的群尸们冷漠一瞥,那些尸体像是受到了什么警告,脚下一顿后绕过时长申,往殡仪馆里面涌去。

      ——时长申牛批呀!我松了一口气,却不从时长申身上滑下来,扭了扭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反正时长申不介意,我就安心挂着。

      我从时长申的脑袋后面看宵穹,他双目茫然,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踏,夜呙从他身后走出来,看到时长申和挂在时长申上的我,眼神一顿,笑了起来。

      “阿秋,我说怎么找不见你,原来又一个人跑去快活。”

      快活?夜呙说我快活?我把下巴搁在时长申的脑袋上,我心想,这会儿的确是还挺快活的。

      宵穹仿佛听不到我们在对话什么,光着脚板,继续向前走,夜呙把自己的白大褂脱下来,给宵穹披上,转头看时长申:“做个交易,阿秋归你,碎片归我。”

      时长申闻言把我从背上抠下来,甩回夜呙脚下:“我要碎片”

      滚倒在夜呙脚下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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