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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时长申一个人往火葬场去了,要不是我实在慌那个黑不隆冬的空间,我也想跟上去。

      夜呙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走吧,别看了,找男人要找一个爱你的,而不是你爱的。”

      我感觉夜呙这是在我面前炫耀,撇了撇嘴巴,口罩后吐出长长的舌头,对夜呙表示不服。这一吐,口水滴滴答答顺着下巴往下掉,我心里不免感叹,今天到底是穿成了一个什么怪东西!

      我跟着夜呙,夜呙跟着游荡的宵穹,又回到了殡仪馆。刚才那些尸体已经跑散了,只剩一两只还徘徊在大厅里。

      我看到其中一只冲着刚才那个夹着工作包的男人吃力地跑去,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还在大门口晃荡,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具赤果的活尸扑上去,把男人的手臂扯下来啃。

      工作包掉在地上,滚出来一块泡过福尔马林的肝脏,像块烫过水的猪肝那样,粉兮兮白惨惨地落在地上。

      这场景,我当下不知道先该恐惧哪个,是先恐惧那被撕下一条手臂的男人,还是先恐惧包里滚出来的尸块。那两保安就站在门外,还在抽着烟聊天,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玻璃门背后在发生着什么。

      那个被撕掉一条手臂的男人也很淡定,好像那条手臂本来就不属于他一样,凝固的血块从断臂处一坨一坨往下掉,他木然地弯下腰,捡起肝脏,塞进工作包里,背起来继续在门口徘徊,他走过的地方时不时落下暗红的血块。

      我指着那幕诡异的场景对着夜呙“啊啊啊”地叫唤。

      夜呙看我,问:“阿秋,你看到什么了?”

      我使劲儿点门口,夜呙就跟那保安一样,完全看不到眼前发生的那一幕。我明白过来了,夜呙跟那两个保安都是活人,他现在眼里最多就只能看到宵穹,他看不到的东西,全不是人!

      那么问题来了,夜呙看的到,但保安看不到的我,是人吗?时长申是人吗?答案大概率是都不是。我从白天开始就一直是个游魂状态,怪不得我丑的那么别具一格,却没有人搭理我。

      此时,我正在考虑,怎么知道夜呙看不到,而我看得到的是哪些呢?

      我注意到蹲在角落里的那个人还在啃鸡爪,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对劲,我指着那里,对着夜呙啊啊叫唤,夜呙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问:“那里有什么?”

      ——看样子这货也不是人。我这才有心仔细去观察那个蹲着啃“鸡爪”的男人。我定睛一看,天啊,人家哪是在啃鸡爪,分明是在啃一只手,而且还是自己的手!

      我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把自己的手掌啃的干干净净,只剩五根白骨,然后站起来,摇摇摆摆地往2号吊唁厅走。

      我压不住我的好奇心,软着腿跟着上去看。吊唁厅里空空荡荡的,就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低头啜泣,厅堂完全没有布置过,干干净净的桌面上没有任何贡品,我看到那个男人自个儿爬进棺材里,躺下来,睡好。

      ......感情这是想把自己喂饱了再上路?

      夜呙跟着我走上来,顺着我的视线看:“阿秋,你是看到什么了?”

      我回头对着夜呙,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夜呙看着我紧起眉头:“阿秋,你今晚还能有点用处吗?”

      闻言我翻了个白眼,这几个家伙一个两个都把我当工具人!

      宵穹站在夜呙背后,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从上往下看着我,我感觉他可能是对我此刻翻白眼的行为表示不满,我悻悻地收回眼神,眼角飘见那个穿黄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子从宵穹背后走过去。

      她急匆匆地走着,时不时地回头,仿佛在惧怕什么。我迈开步子追上去,女子回头看是我,又看了一眼我背后,拉起我的手就跑。我两奔跑在空荡的走廊上,走廊的日光灯管瓦数很低,只能勉强把路面照个半亮,天花板黑乎乎地融入黑暗里。

      我想回头看看她到底在躲什么,脑袋侧过去一半,女人喊住了我:“别回头,快跑!”

      我听到背后似乎有脚步声,光着脚丫在地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我立马想到那吃人的裸尸,加快脚步跟着女人一起逃命似得跑起来。此刻,走廊像是被无限拉长,路过的门一扇又一扇,头顶的日光灯管远远延长,怎么跑也跑不到个尽头。

      我跑不动了,挣开女人的手停下来哈哈喘气,女人个子比我高许多,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扯进了旁边一间房间里。

      她关上门,拉着我一起在门背后蹲下,对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使劲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喘出一口大气,不过一会儿,听到脚步声跑到门背后,停了下来。

      一个人影挡在门上的长方形玻璃后,我抬头,看到一张半死不活的脸,像变色龙般转动着僵硬的眼球,往我们房间里看。

      女人在我身边抱着腿瑟瑟发抖,齿缝间露出细小的喘气声,越是克制越是急促,我害怕她漏出声来,捂着自己嘴巴的同时把她的嘴巴也给捂上。

      这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里面两张桌子,两把椅子,一目了然,窗户被开了一丝缝隙,风漏进来,轻轻撩起一点蓝色窗帘的下摆。

      门背后那裸尸看了片刻,似乎是确定没人,跨开步子又开始在走廊里游荡。

      感觉到裸尸越走越远,我那吊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掉下来一点,女人也松了口气。我这才意识到夜呙和宵穹没跟上来。唉,我心里怄气,我怎么又没抱紧我手边的大腿!

      女人在我旁边拍着胸口,原本急促的喘气声渐渐平息下来。她转头问我:“小同学,你知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女人似乎没有被我丑陋的外貌所惊住,我好奇问她:“你不怕我?”刚说出声,我惊讶地发现我居然能说话了。

      刚好墙上有面镜子,我爬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约莫13、4岁的中学生,身上的白大褂松松垮垮的,简直像是穿了大人的衣服。

      我再看看这个眼熟的女人,算是明白过来了。她也不是人,两个鬼魂之间能互相看到生前的模样,而这女子,就是下午从棺材里翻出来的那个女子,此刻,那些裸尸应该是在抓鬼魂吃。

      我有点好奇,时长申看到的是哪个我。

      正想着,女人拉着我的手问:“你知道外面那些是什么怪物吗?我这是在做梦吗?”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叫裴秋,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说:“我叫刘雪”

      “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到这里的么?”

      “我......我不记得了......”刘雪开始回忆,一脸刚从噩梦里醒过来的模样,看看自己:“哎呀,我怎么穿着一件这么土的裙子!“

      ......女人就是女人,就算死了也爱美。

      我探起脑袋,从门上的玻璃往外看,确定走廊空荡荡的,我拉起她的手,咔哒打开门准备带她走。她不敢往前,犹豫地停在原地:“这里挺安全的,要不我们在这里等到天亮?”

      我告诉她:“我是不怕等到天亮,你就不好说了,你好好想想,你来到这里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什么?”

      刘雪呆呆地回忆,好一会儿后,脸上浮起疑惑的表情:“我......我好像浮在天花板上,我低着头,可以看到自己的脚悬挂在半空?“

      我静静地看着她,等她意识到自己是上吊而死的。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自言自语地问:“我之前是在做什么呢?”

      这么明显的答案,刘雪似乎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她是不可能会想起来了,拉着她的手开始往外走:“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裸尸不止那一具,还有好几十个!”

      刘雪一听还有那么多,也不说原地保命的话了,听话地跟我走。

      我两小心翼翼地走在走廊上,路过厕所时,我听到系系索索的声音,我循声望去,看到昏暗的厕所里躺着一个男人,瞪着突出的眼睛,肚子上趴着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女人抬头看我,捧着一摞血淋淋的肠子,披头散发地对着我惨兮兮地笑,满嘴鲜血。

      我一阵反胃,拉着刘雪加快脚步。殡仪馆里现在四处是狩猎鬼魂的裸尸,我也不想着去找夜呙了,拉着刘雪直直奔出殡仪馆正门。

      门口那两保安终于是把烟抽完了,这时候搬了两把椅子,坐在一起唠嗑。刘雪似乎看到了一点安全感,冲上去抓着其中一个保安说:“大哥,里面闹鬼了!!”

      被抓着的那个保安像是看不到我们,竖起耳朵奇怪地左右看看。刘雪又喊了一遍:“闹鬼了,闹鬼了!你听不到我在说什么吗?”

      保安疑惑地问另外那个:“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另外那个刚抿了口茶叶:“什么声音?”

      “女人的声音啊,我好像听到有女人在说话。”

      另外那个哈哈笑起来:“你这家伙,是单身多久了,幻听了吧!”

      保安摸了一把脖子后发凉的皮肤,摇摇头:“我感觉最近馆里越来越邪乎了。”

      “你说王师傅那事?老人家中风,常有的事情,别过度紧张了。”

      “是吗......”保安从胸口摸了一只烟出来,咔哒打开打火机,火光在他身边的女人脸上一亮。

      另外那个保安拍拍他的肩膀:“别疑神疑鬼的,现在这么稳定的福利又好的工作哪里找,咱退休还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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