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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我们一行三人,日出而息,日落而行,走走停停,一路风餐露宿的,几日下来,我和恭公公满面土灰,一身馊臭,混的像个要饭的。再一看夜呙,人家还一身干干净净地不染尘土,让我羡慕的翻了个白眼。

      拜夜呙那手贱一撕,到了晚上那棺材板隐隐有了压不住的架势。一到了四更天,里面就乒乒乓乓地乱撞,生龙活虎地像是关了条脱水的活鱼在里面,还好勉强还有四颗钉子钉着棺材板,不然估计早把棺材盖撞飞了。

      我有点郁闷,心里思量着这还能不能顺利把香嫔送去出云观,如果香嫔半途从棺材里跳出来了,我应该跑还是跑还是跑。

      这晚上月亮挺亮的,银白的月光把不怎么平整的山路照的亮畅畅的。我跟夜呙并排走着,恭公公抱着个酒壶一口一口喝的龇牙咧嘴,动不动就发出“嘶——嘶——”的声响。

      他倒是很享受,我说:“公公,你这一路上干嘛了?尽喝酒睡觉了!”

      恭公公给了我个栗子:“小秋儿,你最近胆肥啊,敢质疑你干爹我来了?”

      我这差点又忘了我是个小太监的事了,谄媚地对他笑:“是是,干爹您继续喝,不够我再去打!”

      恭公公打了个酒嗝,念念叨叨地发牢骚:“这香嫔死都死了,为什么还得让咱个送去出云观,麻烦的很。”

      这问题我也很好奇,不过没处打听去。这出云道长让我们把这香嫔千里迢迢的运回去,还不准让皇帝大张旗鼓,只让我们两太监随行,着实奇怪。

      前几天那个黑衣人更加让人觉得怪异,人死都死了,怎么皇后这么恨她,还得特地派刺客过来,难道是来鞭尸不成?

      我问夜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夜呙说:“听说皇后认为香嫔还活着,并且有了身孕,上一次没死在她手里,现在想靠这一招暗度陈仓,出宫把皇子生下来。虽然是捕风捉影的事,但是皇后生性多疑,所以派了人手过来斩草除根。”

      我听了心想这皇后真是自己坏事儿干多了,以己度人,看谁都是杯弓蛇影。

      这时,远远地传来一声锣声,“铛”一声冷冷清清的,在黑夜里传遍天际。

      有男人的声音高声朗道:“阴人过路,阳人回避。”

      我寻声望去,看到不高的山顶上走着一排人影,每个人的双手都搭在前一个人肩膀上,衬着月光,整整齐齐地排了一队。

      带头的人敲一声锣,后面那排人跟着一跳,再一敲,又整齐一跳,一队人就这么一下一下地跟着锣鼓的声音前进着。

      夜呙抬头看他们,疑惑地抬起眉毛:“他们这是在做甚,排练什么舞吗?”

      这个我知道,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我眼睛里放出光来,有些兴奋地说:“赶尸呀!原来真有这种事!”

      “赶尸?”

      “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把一些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我简单解释道。

      “人死都死了,还得让人家自己蹦跶着回老家躺地里,还不如就地埋了。”夜呙轻飘飘道。

      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道,这被赶尸赶着走的,还真是不如咱香嫔这种坐马车躺着走的。不过这话说的太缺德了,我捂上夜呙的嘴。

      “铛,铛,铛......”

      那敲锣的声音一声声地靠近,好像那赶尸队也在往我们这个方向走。

      “铛!”又是一声锣声,突然我们背后的棺椁里面跟着“咚”一声,好像是里面的尸体撞到了棺材板。

      我瞅着这时间还有点早,奇怪今天怎么香嫔这么快就开始活跃了。

      接着又是“铛”一声,这次棺椁都跟着跳了一下。

      “铛!”又跳一下,棺椁盖松动了些,一根钉子从棺椁上飞出。

      我明白过来了,感情咱的香嫔也要跟着闻鸡起舞了。

      我推着夜呙道:“快快快,你跑的快,快叫那个赶尸队长别敲锣了!”

      夜呙懒懒的不肯动:“为什么?”

      这时候钉子又飞出来一颗,弹在恭公公的后脑勺上,恭公公喝的有些醉了,摸了摸脑袋,酒气浓浓地喊:“小秋儿,有人打你老子!”

      我这时候没功夫理他,着急地向着赶尸队跑过去,一边爬着坡一边喊:“那谁,大仙、大师、道长,别敲了!”

      这深山野林的,又是大半夜的,我的声音一下子传出好远,在山谷里头悠悠回荡,我多喊了几声那个锣声终于停下来了,赶尸队也停了下来。

      我回头看山脚下,夜呙站在棺材旁跟我笔画了一个OK的手势,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使作孽者在跟我OK个什么劲儿,总之应该暂时安全。

      我又往上爬几步,爬到山顶,看清了那个领着尸队的男人。

      那是一个精瘦的中年大叔,穿着一身黄袍,国字脸,两撇粗壮的眉毛向天生长,跟林正英长的七八分神似,看起来就十分靠谱。他身后的尸队男女老少皆有,穿着身前的服装,一个个的面色惨白,平举着双手,额头上都统一贴着红字黄符。

      我双手撑膝,原地喘了几口气:“道长,打扰了!”

      他看我一眼,拉着我走的离尸队远些:“别把你的阳气带到他们身上。”

      我机灵地捂起嘴巴鼻孔,点点头,跟着他走到一旁树下。

      他把塞在鼻子里的纸团拿出来,点点头,我才松开捂着嘴的手问他:“我叫小秋儿,道长如何称呼?”

      “你叫我英叔就行。”

      “英叔。”这名字让这男人看起来更加靠谱了!

      我说:“英叔,不瞒您说,我们刚才搁着下边也在运送一具尸体,不过这具尸体吧挺邪乎的,我感觉快压不住他了,您能不能帮我们下去看看?”

      英叔上下打量我:“宫里出来的?”

      我这会儿身上就穿了件普通的灰衫,风尘仆仆的,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我说:“英叔眼力真好!”

      英叔摆摆手:“你身上阴气这么重,不是没了根就是没了命。”

      “......”意思他现在看到的我不是太监就是鬼。

      我干笑两声:“英叔好眼力啊。”

      “走吧,带我看看你说的那具尸体。”

      我带着英叔从坡上下去,恭公公已经习惯性地爬上马背睡着了。马车上的黑色棺椁这会儿安安静静地。

      夜呙正在靠在棺椁上研究那两颗弹出来的钉子,抬头见我带着英叔过来,稍稍侧身,让出棺椁给英叔看。

      英叔走上去看了一圈,先把贴在棺椁上的黄纸撕下来,团成一团往身后一丢:“受潮了,没用了。”

      ......我不敢问英叔,受潮莫非是因为我那口口水,不过这事儿的始作俑者是另外这个男人,也不能全怪我!

      英叔敲了敲棺椁,又捏住绕在棺椁上的红绳,细细摩挲几下:“柳木棺,捆棺绳浸过公鸡血。”

      他又研究了一下仅剩的两颗钉子:“碳化桃木钉,功夫做的还算细致,不过尚显幼稚。”

      他头也不抬问:“棺内死者性别,年龄。”

      “女,十九岁。”

      “人死后放在里面多久了?”

      我说:“约二十来天了。”

      他闻言抬头:“你们要把她送去哪里?”

      我老实回答:“出云观。”

      英叔皱起眉头,脸上似乎露出嫌弃的表情:“是那出云老道叫你们送的?”

      我点点头:“英叔,您认识他呀?”

      英叔一脸不爽快的样子,撇了撇嘴角:“又是那老匹夫,一桶水不响,半桶水晃荡,这次招摇撞骗都骗到皇宫里去了!”

      听英叔这么说出云道长,我反而觉得那个道士肚子里还是有点内容的了。

      我问英叔:“就这状态,我们还能把香嫔送去出云观吗?”

      英叔像看傻子说话一样看了我一眼,讽刺道:“能,送过去,让出云观的人都给香嫔陪葬!”

      呃......我被怼了一脸,感觉自己有点无辜。黄符明明不是我撕掉的,为什么我要被英叔阴阳怪气来这么一句,我没好气地飘了站的坦荡荡的夜呙一眼。

      我收回眼神,对着英叔露出一张讨好的笑脸,呵呵一笑:“那英叔能不能帮帮我们?”

      英叔看起来好像嫌麻烦,有些不太乐意,板着一张脸没有回答。

      我机灵地补上一句:“多少钱都可以的!”

      看样子英叔对钱还是不会轻易拒绝,他听了我的话,虽然脸上还是不怎么乐意,但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颜色比棺材上那根更加深一点,三下五除二利索地把棺椁缠上,又贴了一张新的黄纸在上面。

      “先跟我回我的住处,我看看再说。”

      英叔说完,又爬上破去,他往鼻子里塞了两坨棉纸,拎起挂在领头尸体手上的铜锣,让尸体的平伸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又一下一下敲起锣来,带着一队的尸体一跳一跳地向前走。

      这次他的锣响起时,棺椁里的香嫔不再跟着跳了,我牵起马车,跟着英叔走。

      夜呙摸着下巴,抬头看着英叔:“这有点意思,原来尸体还可以这么玩。”

      我无语地斜眼看他:“尸体不是用来玩的。”

      夜呙摸了摸我脑袋:“阿秋,你还挺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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