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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月高风息,荒山野岭,渺无人踪。我牵着运送棺椁的马车,一步步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沉重的黑色棺椁上绑着红线,贴着黄纸,四角钉着两指粗的黑钉。

      一阵初秋的冷风吹过来,往我脖子缝里灌,我缩了缩脖子,抱紧手臂搓了搓。远远的传来一声幽凉的长鸣,四处回荡,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夜啼声。

      “恭公公,您睡着了吗?”我小声问坐在马车上的老太监。他这姓氏可选的太好了,谁喊他一声公公都像鸡叫,谁也不想喊他一声“老恭”。

      恭公公没搭理我,我回头看他。他穿的厚实,抱着酒葫芦,鼻头红红的,靠在棺椁上,眼睛缝儿一开一合地,正打瞌睡。

      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就我一个清醒人在送死人,实在让人心慌,我本想叫醒老头跟我唠唠嗑,想想还是算了,老人家身体素质就那样,别熬夜猝死在半路上,那样我就得运两条尸体了。

      说回这棺椁里躺着的人,她生前是我主子——香嫔。

      香嫔非常俗套地死在当今皇后手里。谁叫咱这小主子仗着皇帝的宠爱,天天的趾高气扬地晃悠在皇后面前,作死挑衅不说,还在背后腹诽皇后生不出龙子。这不搞她搞谁?皇后随便动了动小手指,她就带着一张把不住门的嘴躺下了。

      不过年轻的皇帝还是疼爱她的。香嫔咽气前,这不靠谱的皇帝也不知道哪里请来的妖道,给香嫔做了法,灌了点奇怪的液体下去,香嫔还真活过来了,跟着皇帝恩爱一夜,第二天起来,香嫔便疯了,逢人就想上去啃一口。

      那天早上皇帝光着屁股从龙床上滚下来,白花花的屁股瓣儿上一圈牙印,差点被香嫔啃下一块肉来,幸好身边有几个锦衣卫手快,帮他把香嫔压下来。

      他赶紧气急败坏地招那妖道过来。

      妖道急冲冲跑进来,一张黄纸贴在面孔扭曲的香嫔脸上,香嫔立马原地不动,站成一个张牙舞爪的模样。

      妖道跪在皇帝面前,三扣响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帝揉着还印着牙印的屁股:“好你个妖道,朕都这样了,何来喜事之有!?”

      妖道低着头,急着解释道:“贫道其实早已发现皇上身旁积孽已久,但恐惊到龙驾,未告知皇上。贫道此次出此下策,利用香嫔将死的身体做壳,引出皇帝身边的妖孽,一并关入了香嫔的身,这是为皇上挡了一劫啊!”

      这一听就知道是胡说八道狗屁不通,但是皇帝居然还真信了。立即走上去把妖道扶起来:“出云道长有心了,是朕误会了!那我这......香嫔,应该如何处置?”

      出云道长心里松了口气,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说:“香嫔也算是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请皇上将她的遗体交给贫道,贫道一定妥善处置。”

      就这样,这香嫔如今就躺在这漆黑的棺椁里,由我和恭公公护送着,送往那妖道的道观。

      马车过了一个大坑,一阵颠簸,棺椁里沉闷地“咚”一声,好像里面的尸体晃了晃,撞到了什么。

      我停下马车,双手合十,对着棺椁拜了拜:“小人不是故意的,娘娘您别介意,别介意......”

      这会儿风吹草动,四下无人的,气氛很到位,搞得我有点尿急,我捂着裆,急匆匆地跑到小树丛间去尿尿。

      我脱了裤子,看到那可怜巴巴的,没有了两个小伙伴的精致小东西——这辈子我是个小太监。

      我叹了口气,穿越来穿越去这么多回了,什么时候能让我正常穿个帅哥,给点排面?

      嘘嘘的水声响完,我抖了抖,提起裤子准备回去,突然听到附近树林里嘻嘻索索的,似乎有东西在往马车方向走去。

      我赶紧蹲下来,躲进草丛里,集中注意力看过去。不过一会儿就看到那边树林里跳出一个蒙面黑衣人,拿着白晃晃的大刀悄悄往恭公公走去。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马车前,一抬手,刀光一闪,眼看就要往恭公公劈下去,我急喊出声:“公公!”

      一把绣春刀闪着寒光,从黑夜中打着转飞出,击中黑衣人的手腕,大刀落下,刀柄打翻了恭公公手里的酒葫芦。

      一个男人穿着飞鱼服紧随绣春刀跃出,凌空翻了个滚,握住还未落地的绣春刀架在黑衣人肩上:“谁派你来的?”

      男人皮肤很白,眼尾上挑,唇色殷红,衬着红底金线云龙纹飞鱼服,长相更显妖娆,我这个资深基佬看着夜呙这一身打扮,真是忍不住赞他一声——这太适合夜巨帅了啊!

      恭公公被洒了满身酒,神志不清地睁开眼:“嗯?怎么回事?小秋儿,小秋儿?”

      小秋儿喊的就是我。我从草丛里跳出来,应着声跑上去扶着恭公公的手臂,把人扶起来。

      恭公公这时候才正式睁开眼,擦了擦糊着眼屎的眼睛,看清眼前的锦衣卫,特狗腿的笑容顿时爬上脸庞。

      “原来是叶贺叶千户!您老怎么来了。”

      恭公公说话的时候夜呙的刀柄还架在蒙面人身上,恭公公迟钝地顺着夜呙手里的绣春刀看到那蒙面人,吓的一抖:“哎哟,这是怎么搞得?你是谁!”

      夜呙手里的刀往上挪了一些,抵着蒙面人的脖子,刀锋下的肌肤溢出一丝血来。

      “说,是皇后派你来的吗?”夜呙面容冷峻,戾声问道。

      黑衣人脸部动了动,突然翻起白眼来,抖着身子倒下地去,四肢抽搐,蒙面布下流出血来,片刻后没了气息。

      夜呙用刀尖挑开蒙面人的遮脸布:“啧,嘴里□□了。”

      他把绣春刀收回鞘里,转头对恭公公道:“公公,你可太大意了,万一香嫔的躯体有什么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恭公公年老体迈,这会儿抖的像根狂风里的枯树,可怜巴巴地。他怎么能想到香嫔死都死了,还有人要来再刺杀她一遍。被派来干这活够倒霉了,没想到B事儿还挺多。

      “是是是,叶千户教育的是,是老奴疏忽了!”恭公公虽然挺冤枉,但还是把脸埋的很低,我跟着他一起埋低脑袋。

      夜呙没再多追究,翻身跳上马车,堂而皇之地坐在棺椁上,潇洒地盘起一条腿:“走吧,后面的路,本千户护着你们。”

      我跟恭公公同时表情一言难尽,这叶千户可真是一点也不讲究,好歹您屁股下面的人生前是咱主子呢!

      不过有了夜呙在一旁跟着,这后面的路我也不觉得害怕了,我牵着马车,继续向前走着。

      离京已经有半个月了,行程很慢,这棺椁见不得光,只能晚上运送,天亮前就得找个能避着阳光的地方。

      我见恭公公一路走着一路打瞌睡,老人家怪可怜的,我干脆把他扶上马背,自个儿牵着马绳走着。

      过了会儿恭公公差不多睡着了,我开口跟夜呙搭话:“宵穹去哪儿了?”

      夜呙正半躺在棺椁上甩着他帽子上的绳子玩,闻言抬起眼皮看我:“怎么,怕我让宵穹去堵那时长申了?”

      我嘿嘿一笑:“别说的那么直白嘛。”

      夜呙拿刀鞘拍了拍我脑袋:“跟你说几次了,本座才是你主人,你怎么老想着那小子。”

      我正直地回答他:“食色性也,我心里惦记着美人有错吗?”

      夜呙坐了起来,他仔仔细细地盯着我打量:“阿秋,你可能快修成精了。”

      “嗯?什么?”

      我没明白夜呙的意思,我是个人,怎么修成精?

      夜呙躺下去,翘起二郎腿:“本座好不容易养大的宝贝,挡不住要跑去别人怀里咯。”

      不知道是谁养谁,谁给谁买的罐头吃,我正想继续问个清楚,棺椁里发出响声。

      “咚咚,咚咚咚”那声音,就好像里面有人用指关节在敲棺材板。

      我心想又开始了。我有些紧张,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夜呙坐起来,看着我,点了点棺椁。

      我对他点了点头:“皇帝身边那出云道长说过,不用理。”

      过了一会儿,敲棺材板的声音变了,变成指甲划着棺材板的声音,吱啦啦的有点儿刺耳,响的人头皮发麻。

      夜呙大概也觉得这声音有些烦人,跳下棺材跟我一起走。

      我说:“等会儿还得哭。”

      果然,片刻后里面传来“嘤嘤嘤”的女人哭声。

      “这,里面真是个死人吗?”夜呙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都上路半个月了,就算一开始不是,这会儿也是了啊。”

      夜呙听了,抬起嘴角一笑:“这女人还挺会热闹啊。”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一开始真是把我吓出屁来,不过那个出云道长交代过会这样,无论里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能打开棺椁。”

      夜呙拍拍我的肩:“阿秋胆子渐长啊。”

      我无语地心想这是拜谁所赐?

      走了一会儿,夜呙大概是有些无聊,随手撕下贴在棺椁上的黄纸,拿起来看:“这上面画的什么玩意儿?”

      ......

      他这一撕一看的,我感觉我呼吸都要停止了,赶紧停下马车抢下黄纸,贴回棺椁上,然而不怎么好使了,背后的浆糊早干了。我只好吐了两口口水抹在黄纸背面,将就着贴回棺椁上。

      贴完我回头,有些生气地看着夜呙。

      夜呙挺厚脸皮地哈哈一笑:“不就一张破纸,有那么紧张吗?”

      我说:“你以后搁家里少看点抗日神剧,可以多看看林正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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