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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英叔的黄符与红绳好像是更加厉害一些,这次我们白天依旧能正常前行,而英叔的尸队仿佛也是不怕日晒,整一天都跟着我们继续往前跳着。

      英叔说:“赶尸晚上出行不过是要避让着活人,如果路上没啥人的话,也不是非得大半夜的走。”

      我被开阔了眼界,好奇地问他:“这尸体为啥要避让活人啊?”

      英叔大概一路上也挺无聊的,有我这么个人作伴跟他说说话,他还挺乐意多说一些。

      照他的解释说,普通的尸体本身是不会轻易尸变的,不过为了赶尸,他在尸体身上加了些禁术,如果周围阴阳之气明显失衡,就容易导致尸变。而那出云道长不让皇帝安排太多人手护送香嫔遗体,反而只派了我们两个太监,也是因为如此,太监身上阴气盛阳气衰,比较不容易出事儿。

      他这么解释我就明白为啥我跟恭公公这两倒霉鬼这么点背,摊上这个活了。

      我鼻子里塞着英叔给的同款棉絮,一路走一路跟英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赶起路来感觉时间过的都快了,隔天下午就到了英叔的“家”。

      我抬头看着英叔口中的“家”,见大门口上高高挂着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义庄”两字。

      ......要不是这会儿刚过晌午不久,我肯定要以为自己见鬼了——被鬼引着路去了古代太平间什么的,想想都可怕!

      这下一直醉酒状态的恭公公也有点慌张起来,拉着英叔的手臂说:“小英啊,我年纪大了,你莫要吓我,这真是你家?”

      英叔正一个个地把尸体平举的双手放下来,十分坦然地说:“不过就是个落脚地,住这里方便我工作。”

      他说着,把最后一具没有放下双手的尸体搭在自己肩上,敲着锣把人往义庄里面带,他敲一下锣,那具尸体跟着他往前跳一下,其它尸体就跟着原地一跳,倒是听话的很。

      他就这样一具具地把尸体引进去,一边摆弄着罗盘,一边计算着各个尸体的生辰八字,按一定的规律各放各的位置,各摆各的角度,沿着整个大厅墙壁错中有序地排好,然后又从里屋里拿了些衣物出来,给那些尸体一个个的套上白色宽袍,头上带上黑色麻袋。

      他干完这些出来,太阳都快下山了。我的肚子在看到英叔的那一刹那,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英叔看着这样不争气的我叹了口气,招招手,带着我们从外墙绕过义庄,走到跟义庄背靠背的一座小院里。

      小院不大,占地半亩左右,里面有几间平房,中间有个木棚子子,木棚子下面是开放式的灶台,英叔引着我们把马车从马身上解下来,把马牵到马厩,马车拉到院子里暂且安置。

      这一路餐风宿露的,好久没进正儿八经的民房了,没了野外那股泥草味的遮盖,我和恭公公的身上飘出难以描述的上头体香来。

      英叔刚摘下堵着鼻孔的棉絮又默默塞上,指了指木棚子下面那口大锅:“自己去烧了水洗洗。”

      我羞的面红耳赤,英叔尸臭都不怕,居然被咱这活人身上的味道熏到了,这得臭成啥样!夜呙在一旁用拳头捂着嘴笑。

      我勤勤恳恳地烧了水,先把不仅一身骚味,还带着一股酒臭的恭公公送进铁锅里,把他煮了个光洁溜溜,然后又换了一锅干净的水,把自己也送进去煮了。

      灶台下面火烧的挺旺,我光着屁股坐在大铁锅里,肩上披着毛巾,在这冷秋里,从菊花暖到头顶。

      我看着英叔在隔壁灶台忙活晚饭,他做菜的手艺跟他赶尸一样行云流水,煎炒烹饪炸样样精通,一副大师模样,十分值得期待。等我洗的暖和了,他还丢给我一身干净衣裳。我收拾的舒舒服服地出来,跟恭公公夜呙一起围在桌上等开饭。

      这里不用感叹英叔热心肠,都是我用恭公公的酒钱跟他换来的待遇,英叔浑身上下一派正气,也视财如命。

      吃了晚饭,我问英叔:“香嫔的躯体要怎么处置?”

      英叔说:“明日午时阳气最旺,到时候再把棺椁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今晚上先休息吧。”

      唉,其实我是想赶紧搞完赶紧走,天天跟着香嫔的棺椁已经够可怕了,一想到隔壁院子里还有几十条尸体站着,这晚上睡得着才奇怪。

      恭公公跟我差不多想法,声音有些颤抖,拉着英叔指了指义庄的方向:“小英啊,阿不,英大师啊,这里晚上安全吗?”

      英叔抬起眼皮,依旧用他那种看弱智的眼神看恭公公:“那些不过是死尸,又不是僵尸,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的逻辑听起来没什么问题,我差点就被说服了,没想到英叔顺势用鼻子点了点院子角落里那间房:“喏,真正的僵尸在那屋里头呢,你们没事可别进去瞎搞,那才是会出人命!”

      ......我感觉这英叔不动声色地往我脑子里埋了一颗地雷,这种说话方式他是想吓死谁?还不如不说出来!这不,恭公公端着酒杯子的手都不稳了,干脆抱着瓶吹起来,硬把自己灌的烂醉。

      晚上恭公公死皮赖脸地要跟英叔睡,英叔被缠的烦了,跟我多要了一两银子,放恭公公进了自己的屋子。

      我安置完恭公公,只能去跟夜呙挤唯一那间客房。

      我进去时,夜呙已经脱了黑靴侧卧在炕上,他没戴官帽,一头秀长的黑发如瀑般滑落床沿,那雪肌红唇的,像被妖精上了身似得魅气四溢,他抬起眼皮,一脸慵懒地对我说:“阿秋,待会儿宵穹会过来。”

      夜呙的不要脸程度跟他的美貌程度成正比,他这么一说我什么都懂了。我不想吃他两狗粮,倒退着走出房门,识相地替他关上门。

      我一个人站在无人的院子里,有些慌张,前有几十条尸体的义庄,后有囤着僵尸的库房,我唯一能去的地方大概只有柴房。

      此时,蜡黄的圆月上飘来渺渺如海浪般的乌云,半遮掩着本就稀疏的星空,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我僵着腿,没能往柴房迈过去一步,我总忍不住地想去注意背后那间停僵尸的房间。

      我最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脚,往角落那间房间走了几步,明明走的腿都快软了,却停不下来。我看着自己那不听话的手放上门栓,“吱呀——”一声把门推开。

      月光落进屋里,我看到屋子左边点着一排蜡烛,背后是一排排的灵位,右边排着许多封着黄纸的罐头。房间的最里面站着四五个人,排一排,清一色穿着清朝的官服,头上的花翎帽上贴着黄符。他们肩头已经落下一层薄灰,不知道是在那里站了多久。

      我走进去看了一圈,左边的排位好像是英叔的历代祖师爷,右边那些陶制罐头用黄符封着,大大小小,垒的像个小山坡似得,罐身上写着一些姓名八字。我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些僵尸身上,那些僵尸因为有黄符遮着脸部,暂时看不清长相。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去,站在其中一具僵尸面前,撩起那他额前的黄符,看到时长申毫无血色的俊脸。

      他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站着,就好像他曾经在我的补习课上安安静静地闭目养神那样,时间仿佛回到那一刻,那时候我就很想亲上去,我没胆,如今我胆子肥了,真凑上嘴巴去亲了一下。

      这一亲,就停不下来了。

      我像是触电了一般,僵着身子怼在时长申脸上。不是我舍不得放开,是这会儿我体内的阳气止不住地被时长申吸着往他嘴里流,他体内就好像是有个阴气十足的黑洞,逮着点阳气全得吸到肚子里去。

      我发现我这人在时长申面前真是习惯性地倒贴!

      我用手掌使劲去撑时长申的胸口,感觉自己像是被章鱼吸住了嘴巴,渐渐地就觉得呼吸困难起来,隐隐要有被吸干体内阳气的趋势,我不想这么死掉,双手乱舞,最后没办法,情急之中扯掉了时长申额头上的黄符。

      这一扯,他果然睁开眼来,我嘴上的吸力也倏然消失了,我倒退几步大口喘气,感觉两腿发软。

      不过一会儿,时长申原本空泛的眼眸渐渐恢复清明,看清是我后,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苦笑一声:“你是真的认中我了,是不是?”

      他脸上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寒气森森的,但还是挡不住他的长相贴合我的胃口,让我的心脏猛烈跳动。

      我说:“是啊,你什么时候能为我心动一下?”

      时长申看了我一会儿,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乖顺地走上前,他贴着我的耳朵说:“我是无主之器,你是有主之刃,你要跟我在一起,要么你逆主,要么我为你弑主,你自己想吧。”

      说完他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鲜血顺着他刺入我血管的尖锐犬牙汩汩流淌出来,不一会儿我就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鸡鸣刚响,我虚弱地从灰泥地上爬起来,时长申又已经贴着黄符站在原位。我捂着带牙印的脖子从偏房里蹑手蹑脚地出来,偷偷躲进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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