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墟境》东东碣石

5、逍遥

　　聂水森流浪多年，第一次有了安稳的住所，难免有些不适应，好在她在这墨庐内也常能发现好玩的事物，长久住下来也不觉得无聊。虽然翻不出大浪，但墨庐内的山精水怪还是遭了她的殃。

　　墨庐府位于墨庐之内，墨庐四周为水所环且被喜静的夜翎设有结界，宛若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庐内水丰草茂，生长着许多幽幽古木，奇花异草和各式瓜果，实乃钟灵毓秀之地。

　　一条玲珑溪穿庐而过，墨庐府在溪头岸畔，溪水尽头是一小片梨林，春日芳菲满林，秋日硕梨累累。墨庐内除了墨庐府里的夜翎殿下和小厮奈烛，能跑动的活物都喜欢往这儿凑。

　　聂水森住进来后，也喜欢往这边跑，赏花摘果，或在一旁的溪尾里摸鱼抓虾。久居墨庐的精怪们乍一看是个从没见过的小鬼，都好奇地嗑着瓜子围观了过来。但怎么看，这小鬼面黄肌瘦的，听说还半分灵力没有，真不知道夜翎殿下瞧上她哪儿了。热闹地看了两天，没看出花来，后面也不管她在这梨林内是爬树还是抓鸟了。

　　但精怪小妖们没想到这是个比他们还能来事的主儿。

　　“你们可见着没？昨日那小鬼将溪尾蒲草精一直引以为傲的头发都给薅了大半去，我今早路过梨林还听到蒲草精在那哭嚎呢？”

　　“夭寿啦，好好的薅人家头发干啥？”

　　“好像是用来编什么草蜢鸟雀。”

　　“我听说啊，她贪着溪畔好风光，日日挂在旁边那棵梨树上摘果睡觉，这几天下来，那梨花精都抬不起手了。”

　　“这算什么，你不知道，前几日我家娃和土拨鼠家的小土在路上见到了两棵菌茸。这菌茸一大一小不好分，恰巧这小鬼路过，哄骗他俩这种菌子经火烤能一个变俩，就地在旁边烤起菌子来。但菌子烤完后，那喷香的大菌子直接落了她的肚，我家娃和小土才反应过来被她骗了菌子。你都没瞧见我家那傻儿子和我讲的时候哭得有多凄厉。”

　　“我还听说......”母兔精和母鹿精还想继续扒一扒在墨庐里为非作歹的聂水森，就看到本尊正扛着一根树杈哼着小曲儿走了过来，赶紧闭了嘴。

　　聂水森不知道自己已成为墨庐当下最具话题性的人物，扛着自制的木棍鱼叉，她一早就瞄好，溪尾这头人杰地灵，梨子香甜，菌子鲜美，蒲草又大又亮，溪水里的鱼也是肥美壮硕，烤起来一定很好吃！

　　眼下正是秋日，溪尾游鱼锦簇，精怪小妖们也常常来此处捕鱼。来得早，水里面还没有人，聂水森寻得一个好地方，脱了鞋袜，手持鱼叉，踏进清冷的溪水中，瞄准鱼群，一插一个准。

　　几条胖头鱼被甩到岸上，聂水森从水里利落出来，把鱼收拾干净，就地在溪边搭架生火，烤鱼的鲜香很快飘散了出去。她又翻了翻从奈烛那里讨来的乾坤袋，从袋里抓了把香料撒上，烤鱼的鲜香和着香料的咸麻辛辣交织成一柄细钩子，将一直借着旁边蒲草遮掩偷偷围观她的小妖们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鱼刚烤好，聂水森就迫不及待啃了起来。这些天一直跟着奈烛吃瓜瓜果果，碰不到半点荤腥，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压抑不住了，现在自然是要敞开肚皮，大快朵颐一番。

　　“噗！”

　　身后一阵声响传来。

　　“谁？！”聂水森嘴里叼着鱼，警觉转身，看见两个小妖扑在地上，口水流了一地。

　　聂水森一看是前几天遇到的兔崽子和土拨鼠，烤鱼刚好还剩两条，就拿着鱼冲他们招了招手。两只小妖立刻忘了菌子之仇以及双方家长让他们“离那小鬼远一点”的告诫，拿起鱼一顿风卷残云之后还意犹未尽看向聂水森。

　　“好吃吗？”聂水森托着腮帮子，看着嘴角满是油腥的两只小妖。

　　“好...好次...”兔崽子舔着光光的鱼骨，怯怯答话。

　　“菌子好吃还是烤鱼好吃？”

　　“烤鱼！”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呆头呆脑。

　　“那这鱼就当作吃你们菌子的补偿了。”虽说不问自取的事她没少干，但欺负小辈这种事还是为人所不齿的。

　　这下刚好，两清。

　　聂水森脸上扬起自得的笑容，这烤鱼可是帮她拉拢过奈烛的，应付两只小妖自然不成问题。扛着鱼叉朝旁边的梨林走去。已是午后，她盘算着摘个梨子清清嘴巴，再睡上一觉，这悠闲又自在的日子可真是神仙也羡慕了。

　　但聂水森的潇洒没持续多久，因她在梨林“作恶多端”，不久便被人状告到夜翎那儿去了。奈烛一向让夜翎省心，军中下属行止端坐也都依着纪律，他从未处理过这种需要“立规矩”的情况，况且对方还是个顽劣的女童。后来考虑到聂水森身无灵力，又年纪尚小，多从书中学习圣人之道总是大有裨益，便让她多看书习字，以免她老是往梨林跑。

　　但聂水森哪里是坐得住的人。夜翎无事待在府中时，大半时间都会在耗在书房中，而也只有这时，聂水森才愿意待在书房。夜翎看书，她就折纸或者是给夜翎画小像，安安静静认认真真，绝对不会打扰他半分。长久下来，书倒是没看多少，给夜翎画像的功力倒是日渐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