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男孩》玖兰熙

19、生病-“傻妞”

　　安语拉着伊芙往门外走，被排斥的黑发男孩托马斯停在原地，挠着后脑勺，一头雾水。

　　“迪安跟安语最近有点小矛盾，心情不太好。”黛西留在后边朝爱德华解释。

　　“你渴了吗？”黛西殷切地从包里摸出一罐可乐，递给爱德华，已经提前打听过他的喜好——比利那帮人一个个都守口如瓶，好不容易才从伊芙嘴里套出，他在家喝可乐——满眼期待着他不要拒绝。

　　爱德华不满地皱了皱眉，一条胳膊截住托马斯的细长脖颈，眼神质问。

　　托马斯这回举双手投降，视死如归，“不是我说的，上帝可以帮我作证。”

　　爱德华几不可察地下压嘴角，菱唇的弧度显露些许冷淡，“最好是。否则，我相信你未成年就纹身的消息很快就会落到你爸妈的耳朵里。”

　　托马斯听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你真可怕，难以相信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你。”

　　“黛西！”安语重又催促一声，率真的红发女孩才终于迈着匆匆的步子跟上前来。

　　“我还没有把饮料送出去呢！”黛西不甘心地晃着手里的罐子，反应过来脸上蓦地一僵，这……现在要送出去就成恶作剧了，一时之间欲哭无泪。

　　可乐最终被黛西塞到伊芙手里，冰冰凉凉，“犒劳你的，不过要待会儿喝。”

　　雪白的圆顶建筑装点着帆帆短旗，在凉飕飕的清风之中，宛若一只只展开翅膀将欲起飞的小鸟。

　　午后的阳光透过花纹精致的玻璃彩窗洋洋洒下，落到空阔的长长方桌一角。过道上不时有几个人穿行往来，淡淡的影子带动周围光线明暗起浮。

　　伊芙怀里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深棕色浓稠纤细的睫毛微微轻翕，晶亮的眸子随着高大的书架向上，扫过一排排厚实坚硬的书脊，每本足足堪比一卷《大不列颠百科全书》的体量，学校对图书馆的建树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绿山墙的安妮》、《巴黎圣母院》……”伊芙边望边在心底默默念道。

　　最近一大堆事忙得女孩不可开交，艾米莉教授布置的作业全都给她忘得干净，现在想起来也算勉强步入开始。

　　写读书心得，首先得把书看完。伊芙在心底默默给了自己一记脑瓜子。

　　踮起脚尖，如绸如缎的长发服帖披在背后，随着踮起回落的动作微微曳拂，伊芙深吸口气，鼓起劲头再次踮足。

　　脚跟离地，右手手指努力伸展，食指与中指分开作剪刀形状，倏地一下触到书脊，就差一点点了！

　　身体重心不稳如军告急，伊芙摇晃一下踉跄后倒。

　　“嗯……”身后响起闷闷的一声，由于被女孩撞到硬邦邦的锁骨，削瘦的少年吃痛地蹙起好看的眉。

　　“对不起、对不起！”伊芙连忙朝人躬身道歉，脑袋压得老低——一颗黑溜溜的软“丸子”乖巧递到那人眼前。

　　只见少年黑色夹克镶着银白铆钉，似有意似无意，贴近过来时扎得伊芙水嫩的脸蛋紧紧一痛。

　　略一抬眸，少年疏朗冷峻的下颚与流畅的天鹅颈线不容抗拒，帧帧分明钻入她的眼帘，阳光笼罩在他另一侧脸，看不真切，一汪金灿灿的眼瞳却是摄人心魄般，叫人移不开眼。

　　无需多大功夫，男孩便轻易取下她要找的书，一道熟悉的声音伴着松木清香从头顶轻轻传来，嘴角微弯带出几分低笑，“傻妞。”

　　小巧的“丸子”脑袋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是谁——冤家路窄。

　　接着爱德华便垂着眸子，将书往伊芙头顶精准一压。

　　得到伊芙一个偷偷释放的白眼珠子，略略不满地抽下厚厚的书本，指责地： “很重。”

　　爱德华浓眉一挑，大有把书重新拿回之势，一只手掌心朝上向她递来。

　　太幼稚了，伊芙暗暗嘟囔，虽然稍作犹豫，仍然老老实实把书抱回自己怀里。

　　爱德华满意地品味过女孩如同小猫抓狂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目光一转，打量着绿色封面的书籍，语气平定无澜：“你在做文学课论文？”

　　“刚刚开始准备。”伊芙不情愿地坦白承认，如果上帝愿意分一点点他那样的演戏天赋，她就可以把提炼演技的时间用来写文学论文了。

　　“这是我第一次写正式论文。” 伊芙见他不作反应，补充道。

　　“明天是截交日期。”爱德华探出颀长的指头，在她的侧边取下另一本书，嘴角勾起一点男孩特有的顽劣的笑，“需要帮忙吗？”

　　“不用。”伊芙悻悻掉头加快脚步，走到一面方形长桌旁边，拖开一张椅子坐下。

　　书本碰及桌面发出闷闷一声响，爱德华从旁边兀自坐下，一目十行地翻看起来。

　　伊芙不曾想，这样一位戴耳钉、痞里痞气的校霸男孩，安静起来居然还有几分赏心悦目，阳光毫不吝惜笼在他被造物者精雕细琢的脸廓，睫毛细卷，微微泛着金光。

　　时不时惹来一众女孩或近或远、热切的注目礼仪。

　　图书馆渐渐清冷，暮日西斜，一段悠扬的吉他乐音从圆形窗口缭缭飘来，风有些凉，无孔不入直达身畔。

　　伊芙身上只穿着件碎花连衣裙，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素白小腿有些冰冷，几乎能感觉到肌肤上凸起的鸡皮疙瘩。

　　伊芙睫羽上下叠合，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她傻乎乎在图书馆累得睡了半小时，书签夹在书籍最后一章——故事的结尾。

　　“傻妞。”耳畔传来爱德华淡淡的一声嘟囔，他交叉着两臂，倚靠在桌旁那只大书架前，微微一歪头，打量着要怎么应付眼前睡眠不足的女孩，“只是走开半小时的功夫就趴下撑不住了？”

　　伊芙一半小脸掩没在书里，一缕细碎的秀发呆呆地垂落眼前，露出一片搪瓷娃娃般光泽的柔软脸蛋，棉花糖一般盛开在男孩眼前。

　　“再不醒来就闭馆了。”爱德华刻意提高嗓门。

　　伊芙迷迷糊糊吐出一声“嗯”，继而仍旧瘫软在桌面上，脸颊染遍霞红。

　　爱德华轻轻探出食指去触碰伊芙软软的两腮，不知是出于恶作剧还是别的什么心理，鬼使神差就这么做了。

　　女孩的肤质果然很好，现在安安静静、娃娃一样模样乖巧，不说话夹针带刺更是讨人喜欢。顺着机会，爱德华又轻点了点伊芙两颊润泽饱满的胶原蛋白。

　　然而，火一样的烫手令爱德华不由一惊，爱德华试探地抚上伊芙的额头，愈渐滚烫的体温透过肌肤灼得他指腹触电般蓦地一颤。

　　刚一打算扶起伊芙，将那双细细的手腕搭在自己的脖颈，伊芙整个人便往一个方向歪斜栽倒。

　　爱德华不耐地皱了皱眉，将她往怀里一提，女孩半面脸颊生生磕在爱德华的胸口，一下疼得眼眶飞红——这都怪他的铆钉夹克。

　　“对不起，忍着点。”爱德华的声音柔和得不可思议，缓缓将伊芙抱起，像搂着一堆羽毛，随时能被风给吹走一般。

　　“安抚小孩子一样，明明自己表现得像个没长大的臭男孩……”伊芙心里这么一直嘀咕着，不知不觉说了出来，传到爱德华耳朵里，又是一个激灵，差点没把她给直直摔下地板。

　　女孩害怕得直把手腕拴紧了他的脖子，再也不敢出言忤逆。

　　爱德华嘴角一勾得意扬扬。

　　“你像只哼哼唧唧的树袋熊知道么？”爱德华被紧紧扣住脖子，有些不得动弹。

　　伊芙却仿佛仔细回想什么，脸上的胀感阵阵返涌，犹疑发问：“你趁我睡着对我恶作剧了吗？”

　　“你不是难受，那就少说话。”爱德华回避提问而言其它。

　　伊芙的脸色一片纸白，头脑依然昏昏沉沉，嚅嗫的声音慢慢越来越小：

　　“爱德华，不、不准在我脸上画、乌龟……”

　　爱德华看着软声软气警告自己的伊芙，不觉好笑，这等于在提醒着他，下回恶作剧就这么做。

　　困意往往能驱走些微痛苦，伊芙阖眼躺在整洁舒适的病床上，面容平和，然而随后一只温凉的手掌抚上发热的额角，朦胧中以为又是爱德华的恶作剧，令她不悦皱眉。

　　“托——比——”开口的是一个生脆的少年音，稚嫩得如同鸭绒，使用仿佛只有几岁人的说话语调，很轻易地引发伊芙的好奇。

　　“托——比，呃啊——她醒过来了。呵呵呵。”一双蓝幽幽的大眼睛正对着自己，伊芙下意识地往后退缩，她退一下，那孩子也跟随她凑近一点，逗小猫玩耍似的。

　　托比用手势阻止着这个与爱德华长相相似的男孩，朝伊芙抱歉地微笑，关键迎面对墙就坐着爱德华本人，伊芙不禁瞪大了双眼，内心惊疑溢于言表。

　　原来这里是市中心的医院，伊芙所看到的即是爱德华与托比年幼患疾的弟弟——里昂。

　　今天里昂有一场身体检查，父母又联系不上，从前的病友艾丽才去学校找的托比。

　　“里昂？很高兴认识你。”伊芙伸手握住里昂递过来的手掌，男孩年龄比她要小，掌心倒是与她的一般大。

　　爱德华蓦地立起身来，叉着两只胳膊，敛眉问：“我可没告诉你们我来了医院。”

　　托比淡淡的笑，将手机一下抛给爱德华，“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