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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明帝本纪第十章02 ...

  •   江山曲•桃花词
      之明帝本纪
      第十章02

      日渐歇,暮色愈深。
      前朝上热闹非常,万众瞩目的焦点中却不见皇帝。才见礼服一闪,人便不见了。
      席间,独苏王景炎也不曾出席。
      “陛下怎么总与独苏过不去?”
      不知情的王公们交头接耳。
      “谁晓得呢?三年前是独苏王,这次又……”
      宫婢捧盘往来时,众人噤语。
      待宫人行远,某位年长王公叹息地摇首,道:“上次那位,竟不知族中还有如此妖冶者!若是本王的儿子,掐死他也不要他败坏了纲常!至于炎……他早年与父来京,本王便不看好他。他虽也称得上一表人才,可那双眼睛看人时,泛得都是贼光!笑起来,皮动肉不动!不晓得仁德太后当初怎将他钦定为世子?”
      另一个稍年轻些的笑道:“我倒听说,炎适才言语顶撞了陛下,这会子恐怕正受刑呢。陛下适才脸色不好看,又默然离席,只怕也为此了。”
      正说话间,忽闻宫中内侍高呼一声烟火,众人都不言语了。抬头只见彩花于夜空中炸亮,歌舞升平。
      却说景煜于三个时辰前失了佑贤,凡事心思全无,草草敷衍了一会子典宴,无声退席。
      他思度着行几步,又着随行一众再往各处寻找。他自己先回寝宫换常服,然后也要去寻。
      皇宫森严,他不怕佑贤跑出去,只怕对方性子起来,一个人时想不开。
      常宁殿内,内侍才给景煜附了大带,还不及系丝绦,景煜就要往殿外走。慌得伺候的一行人,整衣的整衫,整裳的整裳、抹蔽膝的、笈冠的、抹舄的,等等,全都屏住了呼吸,跟着膝行趱步,手里的活也不敢停。
      幸而还没出寝殿门,一个派出去的小太监面带喜色地小跑进来,报:“万岁!万岁!是王爷!一个人行到那小巷子口了!好好儿的呢!”
      景煜听得大喜,居然忘了移步。
      未几,又一个来报:“万岁!回、王爷回来了!”
      景煜拂开那些还没在他身上忙完的宫人,诚惶诚恐迈步往外去。未至宫门,只见佑贤独自进来了。
      佑贤怨毒地瞪了景煜一眼,径入寝殿。
      “阿贤,你去了哪里?叫朕好生心焦!”
      景煜追赶着佑贤入殿,仿佛他是对方的随从。
      佑贤歪坐到软榻,斜倚榻几,不看景煜,冷笑着道:“皇宫诺大,于我也不过是笼,没有你赐的钥匙,我哪得脱去?”
      景煜笑一笑,坐去佑贤身旁,执起对方的手反复看,又看对方的脸;对方躲着,不让他看。他便歪下头,视线追上去,看佑贤的身,一遍遍用目光确认对方有没有受委屈,看到佑贤衣袖上有血,再度拉住他的手,卷起衣袖,检视那皙白的臂。
      不见伤,景煜方长舒一口气,问:“血是哪里来的?”
      佑贤听如此问,马上抽回了手,咬住下唇,低首不语。那是景炎的血,他不想告诉景煜。
      景煜观察着他的表情,怎不晓得他的心事?知问了不该问的,只得一笑掩过,低声道:“炎……炎他没有死,你放心好了。”
      闻言,佑贤无表情的脸倏然一僵。他抬头讶异地盯住景煜。未笈的长发,一部分堆叠于肩,随着他转头的动作柔顺滑落,露出受伤的纤颈。
      “这是怎么弄的!?”
      见佑贤脖子上无端出现一丝血痕,景煜的心扭拧地疼了一下。他边慌慌掏出自己的帕子为对方止血,边着人速传太医。
      “不过蹭破了皮,传得什么太医!”佑贤不耐烦地甩开景煜的手。
      “你是不是、是不是又去做傻事?”景煜扳过佑贤的肩,强迫他看着自己,“朕告诉你,炎虽未死,却昏昏不醒。朕什么都没问他,也不曾与他提及过你,你放心!”说着,猛将对方拥入怀中。
      佑贤没得防备,吓一跳,推却景煜,没能推开,道:“我才没那么傻,”似欲宽慰景煜,却又将话锋一转,“不会死在你前面……我……我也没什么不放心。”说最后一句时,颈间的伤确是痛的,连五脏六腑也跟着抽痛起来。
      景煜蓦地收紧了手臂,让佑贤没来由一阵轻喘。
      脖颈的伤一阵撕裂似的疼,原来是景煜舔上了那道口子。
      伤口并不深,疼了一会子就麻木了。舔噬的唇舌似也明白了这一点,转为激烈的吻,在那口子上吻着,一路吻上来,吻住唇、吻上眉眼、额头,又吻下去,吻下颚。
      虽然隔着重重衣衫,佑贤还是明显感觉到景煜的身体慢慢热了。他仰起头,让景煜吻。他喜欢听景煜为他发出急促而自制的混浊呼吸,喜欢到迷醉地闭起双眼。
      景煜一心一意感受他手臂间的实在,冷且香——这始终折磨着他欲死欲生的人,他简直不知再该用什么法子来换取对方一点点的心。他真觉得委屈,可这情愫又该告诉谁去?
      他只得没命地吻上佑贤,疯狂地吻,忍不住在对方耳底呜哝絮絮:“朕一时一刻也离不了你!”
      佑贤听着,闷闷笑了,想:才陪你一个妻睡过,此时便要来扮演你的妻、陪你睡么?他想到他同如绢的秘事,直觉得前所未有的报复快意;而想起景煜同丹霞的事、景煜隐瞒他盈月的事,便一阵狠意激起了性子。
      他亦发疯地环抱住景煜的背,狠命咬噬起景煜的耳垂,让景煜发出声短促而沉闷的呻吟。
      抬眼的瞬间,他猛然发现景煜的耳垂上原来已有个小小的疤。他这才想起两年前,他也似这般咬噬景煜,让景煜的耳垂留下了疤。
      他喘息地停下疯狂的举动,捧起景煜的左手反反复复端详,血誓时的疤也宛然在目。他又埋首咬噬手掌心那道疤,恨不能将它撕咬下来,但手心终是下陷的,让他怎么都咬不狠、咬不着。
      他真恨!景煜身上明明都是他留下的记号,为什么景煜还不能彻底、彻底属于他!
      景煜拂着佑贤波光潋滟的发,看他啃噬自己的手掌,克制着欲望——怕会牵动佑贤的伤痛,终是忍不住,猛拽起对方,压倒身下。
      就在这时,门首传来怯怯一声唤:“爹?”
      吓得佑贤奋力推开景煜,满面绯红。景煜撞到软榻侧扶,几乎跌下地。
      只见垂幕后面爬出一张小脸,是景璘。
      景璘一见沉着脸的父皇,忙跪地行礼。没有景煜的话,他不敢起身。等了一会子,听不到父皇命令,他斗胆抬头,只见那个美貌的“爹爹”笑着向他招手,他忙飞扑过去,投到佑贤怀中撒娇:“爹!我好想你!”
      “胡说!多久没来看我?一味学你父皇撒谎的坏毛病!”佑贤狠狠瞥景煜一眼,似欲将对方的心肺统统用这一眼剜出来,又低头顾景璘,“枉我这样疼你!”将脸颊紧紧贴到景璘柔软的发上,摩挲。
      景煜不语,定定看着他珍爱的二人腻在一起,不是滋味。
      景璘给佑贤说得十分心虚,把脸闷在对方心口想了想,一本正劲地哄起佑贤:“爹,我一时一刻都在想你,真的!实在是墨大人近日留的功课太多,一整天都逼我念书,害我没得空来看你。宇文他们也好苦,连回家的空闲都没有。墨大人很啰嗦,背书错一字都要发抄十遍,我已抄过……”
      “一派胡言!”
      景煜突然厉喝,把景璘一车的话堵了回去。
      景煜瞪着他的宝贝儿子,与佑贤道:“他们几个把墨平如欺负得师不成师!朕亲见他带头胡闹,这会子还敢编瞎话来唬你!”
      佑贤听得一愣,讶异地看看吓得不敢再说话的景璘,忽然大笑。他搂住景璘,笑不迭道:“好儿子!可真是做皇帝的好料!小小年纪便把那些老东西治得服服帖帖,看他们将来谁敢忤逆你!”他晃一晃景璘,“说话呀?”
      景璘半张了张嘴,一见他父皇的怒容,什么都不敢说。白天在思政殿的胡闹给他父皇撞见,他怕得不得了,所以这会子偷空来看佑贤,免得被父皇责罚时无人为他开脱。
      “怎么不说话?”佑贤还逗他。他忙趁机抱住佑贤,用眼睨着景煜,示意是父皇凶他、不叫他说。
      佑贤晓得他的意思,又问:“你是怎么欺负墨大人的,只告诉我一个人也不行么?”
      景璘把脸埋到佑贤肩上,摇头,依旧不肯说,撞见佑贤脖子上的伤,方惊道:“爹!你脖子怎么流血?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讨好地吹起来。
      吹得佑贤一阵痒,忍不住轻笑,仿佛他的人生从此平坦了。
      景煜见佑贤同他儿子这样亲密,恨不能即刻和景璘调换身份。他本来□□未平,已是不悦,听景璘说了大篇谎、想到白天在思政殿亲见的情景,又忍不住喝斥:“深夜不去睡觉,鬼混什么!还不滚回去!”
      佑贤忙楼住景璘,不让他走,冷冷回:“可是夜深了!前面那些王公还没走,陛下挂在这里做什么?璘儿面前做不得一点天子榜样,只会数落他。再说,过不久你又要……”他本欲说:过不久,你又要有个儿子。转念一思,决定装糊涂到底,硬吞了半句,道,“何、何必这会子看璘儿不自在……”
      不待景煜再开口,他哄起景璘:“近日同你那些朋友玩了什么有趣的?说与我,我陪你玩。”
      景璘于是悄悄从小袖里退出五颗小小的象牙色子,交给佑贤,与佑贤耳语:“宇文教我的,雩捕 。他说宫外很多人都玩这个呢。”便把玩法耳语了一遍——殊不知景煜也听得一清二楚:
      三分其子三百六十,限以二点,人执六马,其骰五枚。分上为黑下为白,黑者刻二为犊,白者刻二为雉。掷之者全黑者为卢,其采十六;二雉三黑为雉,其采十四;二犊三白为犊,其采十;全白为白,其采八;四者贵采也。开为十二塞、为十一塔、为五秃、为四撅、为三枭、为二。六者杂采也。贵采得连掷,得打马,得过关,余采则否。
      景璘越讲越起劲,顾不得耳语,胆子也大了,大声地说:“因为没有马,只好令墨大人代充。我在纸上画了五只乌龟,过关时把纸帖到墨大人脸上,逼他往前爬,再在地上做记号。到最后,看谁贴的纸最多、谁的记号最远!五云纸上有四只龟、小香三只龟、阿槿两只、宇文……”他掰手指很认真地数,一点也不见他父皇气得绿了脸。
      景煜听罢,想这哪里是游戏?分明是市井赌博。待要发作,听佑贤笑出了声。
      原来景璘说着说着,已把自己欺负墨平如的经过说出来。
      佑贤觉景璘这机灵鬼越发可爱,又不免诧异墨平如连五个孩子聚赌都不能辖制,实非良师。因变相问景璘:“宇文难道比爹爹还好么?叫你这样喜欢他?”
      “那是御史大夫宇文长风的独子,宇文淳。”景煜替景璘开口,“朕还道宇文长风素来正派,家教必定十分严格,想不到竟教导出个赌徒儿子!”恼得猛捶案几,急唤进叶良,“传朕的话,叫宇文淳明日出宫,往后也不要再来!”
      “父皇!”景璘忙抱住景煜,“宇文很好!念书用心,还肯代我写字!求父皇别撵他!”
      “他还代你写字?”景煜更吩咐叶良速去。
      景璘见父皇铁了心,只好转去求佑贤,哭哭闹闹。佑贤软了心,柔声问他:“宇文究竟给过你什么,叫你这样偏向他?”说时,又勾起与景煜的种种,以为人人都背弃了他,一时恨不能平。
      景璘咽咽道:“五云他们说爹不是好人,连墨大人也跟他们一伙,我不干,又说不过他们,只有宇文偏向我。奶娘不在时,爹只和父皇好,都不肯来陪我,我怕黑,也是宇文陪我。他要走了,他们定说爹坏话的,晚上我又要害怕……”
      说得景煜与佑贤皆默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明帝本纪第十章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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